逼她嫁人

    “别急。”他的气息拂过她耳际,“你失血过多。”

    沈凌瑶悄悄深呼吸,压下又一波恶心感。

    她必须更加小心,若被他察觉怀孕的事,只怕这辈子都要被困在他身旁。

    再也没有离开的可能。

    而且,她还要查清楚母亲身上的所有秘密。

    “我睡了多久?”她轻声问,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裴临渊用布巾蘸了温水,轻轻擦拭她额头的冷汗。

    “你昏迷了整整一天。”

    “昨晚的事情,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

    裴临渊摇头:“陆明德死了刺客服毒自尽,现在一个活口都没有。”

    沈凌瑶撑着身子慢慢坐起,粗布被单从肩头滑落。

    窗外的梅林在秋风中沙沙作响,几片枯叶飘进窗内。

    “我就是人证。”

    她直视裴临渊布满血丝的眼睛。

    “我亲眼看见花魁房中的尸体是她的贴身丫鬟,只要找到那具尸首,就能证明花魁还活着。”

    裴临渊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这个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沈凌瑶呼吸一滞。

    他的手指冰凉,带着淡淡的墨香。

    “别管这些了,你脸色很差。”他眉头紧锁,“我让严青去请大夫。”

    “不必!”沈凌瑶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又立刻松开,“只是受了惊吓……回去熬些当归汤就好。”

    她强撑着要下床,却觉得一阵晕眩,手不自觉便护在小腹。

    裴临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官服袖口掠过她颈侧,带来一阵若有似无的沉香气。

    “你为何一直捂着腹部。”他目光如炬,“当真只是惊吓?还是说哪里不舒服?”

    沈凌瑶心跳加速。

    窗外的鸟鸣突然变得刺耳,她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裴临渊太敏锐了,稍有不慎就会被他看穿这个可能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之前被推搡时撞到了肚子,有些不舒服。”她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袖,“你若实在不放心,不如早些送我回府?”

    一阵穿堂风突然掀起桌上的信纸。

    裴临渊转身伸手去按,沈凌瑶瞥见纸上“安平侯”三个字。

    他迅速将信纸收回袖中,起身时左腿微微一顿——昨夜追击刺客时受的伤,他竟一声未吭。

    “好。”

    这个简单的字眼像是耗尽了全部力气。

    他取过挂在墙上的斗篷为她披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颈后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屋外,晨雾笼罩着梅林。

    本该挂果的季节,这些梅树却反常地枯萎了大半,枝干扭曲如垂死之人的手指。

    沈凌瑶刚迈出门槛,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林间空地上,几处新翻的泥土格外刺眼,像是有人连夜挖掘过。

    “别看。”裴临渊侧身挡住她的视线,“昨夜来搜过,这里不安全了。”

    他的手掌轻轻搭在她后背,体温透过衣料传来。

    沈凌瑶腹中突然一阵抽痛,她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马车就停在林外。

    扶她上车时,裴临渊忽然低声道:“花魁的事,我已有些眉目。”

    沈凌瑶猛地抬头,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你好好养着身体,之后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嗯……”

    车帘放下的瞬间,沈凌瑶终于能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

    马车缓缓驶动,碾过铺满枯叶的小径。

    她悄悄掀起车帘一角,看见裴临渊骑马的侧影。

    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却化不开他眉宇间的阴郁。

    腹中又是一阵隐痛。

    沈凌瑶轻抚小腹,在心中默念:再等等,娘亲一定会查明真相,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

    转过街角时,一队官兵押着几个戴枷锁的犯人迎面而来。

    沈凌瑶拉紧窗帘,却仍听见路人的窃窃私语:

    “听说大理寺抓的人都被放了,可惜,好多都被打的不成人形了。”

    “作孽啊,他们连国子监的学生都不放过……可恶极了!”

    “嘘——小声点,当心被人听到,万一再抓一次,我们可怎么活?”

    ……

    “陆明德的死讯公布了。”

    裴临渊不知何时骑马到了车窗旁,声音透过帘子传来。

    “皇上命三司会审天香楼一案。”

    沈凌瑶攥紧了袖中的手帕。

    三司会审意味着定国公、大理寺和刑部都将卷入这场漩涡。

    看来事态发展的严重性,远远超乎所有人的预期。

    ……

    春日的暖阳透过纱窗,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凌瑶坐在梳妆台前,手指轻轻抚过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

    四个月的身孕,在宽松的衣裙下尚能遮掩,但再过些时日就难说了。

    “小姐,周嬷嬷已经到了。”

    青杏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封信递给她。

    “这是庄子上刚送来的,说是都安排妥当了。”

    沈凌瑶拆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庄子已备妥,产婆可靠,静候小姐。”

    她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

    “下月初三,就说我要去巡视南郊的绸缎庄。”她低声吩咐,“让马夫备好那辆不起眼的青篷车。”

    青杏刚要应声,外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一个粗犷的男声嚷嚷着:“我是她亲舅舅!这沈家我还进不得了?”

    沈凌瑶眼神一凛,迅速扯过一件宽大的褙子罩在身上。

    刚系好衣带,房门就被猛地推开。

    林茂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穿金戴银的胖子,那人的目光一进屋就黏在沈凌瑶身上,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瑶儿啊,舅舅给你道喜来了!”林茂笑得满脸褶子,“这位是城南米行的赵大官人,家财万贯,正室去年病逝了,想讨个知书达理的续弦……”

    赵大官人上前一步,肥厚的手掌就要来拉沈凌瑶:“久闻沈小姐才貌双全……”

    沈凌瑶不动声色地退到梳妆台旁,手指摸到一根银簪:“舅舅这是想做什么?我何时说过我要嫁人?”

    “哎哟,我的好外甥女!”林茂拍着大腿,“你现在什么处境自己不清楚?沈家败落,你又背着大义灭亲的名声,正经人家谁敢娶你?赵大官人不嫌弃……”

    “舅舅倒是替我着想。”沈凌瑶冷笑,“不知收了赵大官人多少媒金?”

    林茂脸色一变:“胡说什么!我是你娘唯一的兄弟,你的婚事自然……”

    “我母亲若在世,绝不会让我给人做填房。”沈凌瑶攥紧了银簪,“更何况,我的婚事还轮不到舅舅做主。”

    赵大官人脸色阴沉下来:“沈小姐,别给脸不要脸。就你现在这样,能嫁给我是你……”

    “青杏,送客。”沈凌瑶抬高声音,“再去问问门房,什么时候阿猫阿狗都能放进府里了?”

    林茂勃然大怒,竟扬起手要打人。

    沈凌瑶挺直腰背,不躲不闪:“舅舅这一巴掌下来,明日全京城都会知道,林氏商行的东家为了霸占外甥女家产,逼嫁商户为妾。”

    他的手僵在半空。

    赵大官人见状,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林茂恶狠狠地指着沈凌瑶:“你给我等着!不出三日,我让你跪着求我!”

    待两人离去,沈凌瑶才松开紧握的银簪,掌心已被硌出深深的红痕。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轻轻踢了一下。

    “小姐……”青杏忧心忡忡地扶她坐下,“舅老爷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凌瑶望向窗外初绽的海棠。

    林茂确实不会罢休,而她必须在下月初三之前,解决这个麻烦。

    “去备笔墨。“她突然道,“我要给谢小姐写封信。”

    ……

    当夜,沈凌瑶正在灯下查看庄子的地契,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她警觉地抬头,只见一片海棠花瓣飘落在窗台上,花瓣上沾着新鲜的泥土。

    “谁?”

    无人应答。

    但当她走近窗边时,发现窗棂上挂着一枚白玉令牌,定国公府的标记。

    令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明日申时,醉仙楼雅间。”

    沈凌瑶将令牌在手中翻转。

    裴临渊为何突然找她?

    是为了天香楼那桩荒唐的结案,还是……发现了她的秘密?

    腹中的孩子又动了一下,像是在提醒她危险的存在。

    沈凌瑶轻抚小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无论如何,她必须保住这个孩子,哪怕要与虎谋皮。

    ……

    醉仙楼二楼雅间,沈凌瑶第三次抚平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申时已过一刻,裴临渊仍未现身,窗外的日晷影子越拉越长。

    “小姐,要不要……”

    青杏刚开口,雅间的雕花木门突然无声滑开。

    进来的却不是预料中的玄色身影,而是一个身着白锦袍的年轻男子。

    他腰间悬着的蟠龙玉佩在逆光中泛着冷芒,玉上“景琰”二字刺得沈凌瑶瞳孔微缩。

    “沈姑娘久等了。”

    萧景琰反手合上门扇,声音如清泉击石。

    “临渊兄临时被父皇召见,托本王来向姑娘赔个不是。”

    沈凌瑶起身行礼的瞬间,指尖掐入掌心。

    裴临渊再如何强势也不过是定国公世子,而萧景琰是皇子!

    怎么可能指使他替自己来见什么人?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

    约她的人根本不是裴临渊,而是萧景琰!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试探,她和裴临渊的关系。

    想到这里,沈凌瑶面上带着笑容,一副淡然模样。

    “殿下折煞民女了。”她垂眸盯着地上青砖的裂纹,“本也只是好奇世子为何相邀,既是有要事,民女这便告退。”

    萧景琰轻笑一声,自顾自斟了杯茶:“沈姑娘不好奇临渊约你所为何事?”

    茶雾氤氲中,沈凌瑶看清了这位皇子的面容。

    与裴临渊的凌厉不同,萧景琰生得温润如玉,可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里藏着淬毒的针。

    “世子行事自有深意,民女不敢妄加揣测。”

    “是么?”萧景琰突然倾身向前,衣袖带翻了一碟杏仁酥,“既然姑娘什么都不知道,为何会前来呢?”

    沈凌瑶心头微动,忍不住垂眸不去看他,捧起茶壶替他斟茶。

    “民女愚钝。”她倒了杯茶后放下茶壶,瓷底与木桌相触,不闻半点声响,“不知殿下此言何意?”

    萧景琰忽然起身,月白袍角掠过桌沿。

    沈凌瑶还未来得及后退,他已逼近眼前,龙涎香混着某种辛辣气息扑面而来。

    “沈姑娘。”他单手撑在她耳侧的雕花隔扇上,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你与临渊,当真只是泛泛之交?”

    沈凌瑶后背紧贴墙壁,冰凉透过轻薄的夏衣刺入脊骨。

    三皇子修长的手指如铁钳,迫使她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她能清晰看见他瞳孔中自己苍白的倒影,还有……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殿下明鉴。”

    她声音平稳得不像话。

    “民女与世子是有过数面之缘,若说有何特别,无非是世子念在民女与他弟妹月薇是亲姐妹,所以略加照拂罢了。”

    萧景琰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忽然轻笑:“好个伶牙俐齿的沈姑娘。”

    他拇指摩挲过她下颌,留下一道红痕。

    “那你说,为何临渊书房里,藏着你的画像?”

    沈凌瑶心跳漏了半拍,腹中胎儿似乎也感受到危机,轻轻一颤。

    他怎么知道裴临渊的书房里有什么?

    这肯定又是试探!

    她强自镇定:“民女惶恐,想是世子为查天香楼一案……”

    “嘘——”萧景琰突然以指封唇,温热呼吸喷在她耳畔,“窗外有人。”

    沈凌瑶这才注意到,窗纸上不知何时映出一道修长剪影。

    萧景琰退开半步,声音陡然提高:“既然沈姑娘与临渊并无私交,不如考虑入我王府?正妃之位虚席以待……”

    话音未落,雅间门被猛地推开。

    裴临渊一身玄色劲装立在门外,腰间长剑犹带血渍,俊美的脸上寒意森然。

    “殿下。”他声音比剑锋还冷,“微臣听闻殿下在此,特来拜见。”

    萧景琰抚掌大笑:“是吗?看来世子的消息,很灵通啊。”

    裴临渊大步上前,不动声色地将沈凌瑶挡在身后:“殿下玩笑了。”

    “既然来了,就坐下饮茶吧。”

    三皇子大方邀二人坐下,可沈凌瑶知道,再待下去,指不定被问什么。

    于是她晃了晃身子,扶着墙壁说道:“殿下恕罪,民女突然头晕目眩,身体不适,能否先行告退?”

    萧景琰眼底含着笑,微微点头:“既然沈姑娘身子不爽,孤强行留你,也是不妥,传出去怕有人说孤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你且下去吧。”

    沈凌瑶连忙俯身行礼。

    “多谢殿下,民女告退。”

    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快步走出了醉仙楼。(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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