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迷雾(5)

    莫凡的呼吸在冰冷潮湿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他佝偻着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死盯着房间中央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箱子。那箱子在破洞投下的惨淡光斑中,沉默如同墓碑,散发出冰冷刺骨的金属腥气。它是这里唯一的“异物”,也是这片死寂黑暗中唯一可能藏匿着“未知”的容器。经历过走廊的幽影、厨房的屠夫、坠笼的剧痛和无尽黑暗的窒息……莫凡的神经早已绷紧到极限,濒临彻底断裂的边缘。他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无边恐惧的寒潮中,仅靠着一点近乎本能的好奇勉强维系着最后一丝火光。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是出口的钥匙?是……某种怪物?还是……仅仅是腐朽的金属和虚无?

    砰!砰!砰!

    就在莫凡的意识在恐惧与好奇的钢丝上艰难挪动时——

    三下沉重、突兀、带着金属质感回音的敲击声!如同有无形的重锤,狠狠从内部凿击着那锈蚀的铁壁!声音炸响在这片死寂狭窄的空间里,如同投下的石块在古井中轰然回荡!

    “啊——!”

    莫凡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又猛然撕扯!他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因极度惊吓而扭曲的短促惊叫,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般猛地向后弹开半步!麻木的身体瞬间被激活的恐惧填满,撞在身后湿滑冰冷的石壁上,脊背窜过一阵刺骨的寒意!破碎的左肩胛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谁?!什么东西?!这沉寂的铁棺里……有活物?!

    就在他惊魂未定、心脏狂跳着几乎要炸裂胸膛的瞬间,铁箱内部,仿佛精准地捕捉到了他那声短促的惊叫和撞击墙壁的细微动静……

    一阵极其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后。

    一个声音,从厚厚铁锈、冰冷金属的囚笼深处,清晰地传了出来——

    “喂。”

    那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音质本身带着一丝清冷。但这清冷在此刻的莫凡听来,却裹挟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穿透力,直接刺透了他因恐惧而层层冰封的耳膜。

    “外面的。”那声音再次响起,没有哀求,没有恐惧,甚至没有多少起伏,简练得像是在下达一道指令。

    “开门。”

    用词极致简省。语调淡漠、疏离、透着一股子仿佛与生俱来的不耐烦和命令感。活脱脱一个身居高处、俯视众生的高冷女王。在这阴冷潮湿、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绝境之地,这种声调和内容,荒谬得如同在冰窟里点了一把烈焰!

    如果是几天前,甚至是几个小时前,那个刚刚被丢进这个诡谲仓库、尚且带着些许棱角和“事不关己”侥幸心理的莫凡,恐怕会瞬间被这冷漠的命令式语气激怒。他会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去他妈的吧!爱待着就待着!

    但是……

    此刻的莫凡,不再是那个“几个小时前”的莫凡。

    他经历了什么?贴墙战栗的黑暗追逐、被涎水滴落的窒息恐惧、生锈牢笼的绝望撞击、冰冷泥泞与腐朽楼梯的步步死局……太多的恐惧如同不断叠加上去的冰冷砝码,早已将他灵魂深处属于“自我”的某些地方彻底碾碎、压垮、掏空了。

    孤独!

    一种比冰冷铁壁更坚硬的、深入骨髓的绝对孤独感,早已像最恶性的癌细胞,在他意识深处疯狂滋生、扩散!

    他太渴望了!渴望哪怕一丝证明——证明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有那些扭曲的怪物、冰冷的金属和永恒的黑暗!证明除了恐惧之外,人类还有别的情感存在!哪怕只是声音!哪怕那声音冰冷、傲慢、充满敌意!

    只要能证明他不是这个绝望地狱里最后一个人类!

    这声音,这冷漠的“开门”命令,此刻对莫凡而言,不再是冒犯,而是漆黑深海中唯一一根垂下的绳索!冰冷,但真实存在!

    他的身体比他的意识更快做出了反应。

    “活……活的……”莫凡干裂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嚅动着,吐出沙哑破碎的气音。他几乎感觉不到肩胛骨那撕裂般的痛楚了。那双原本盛满恐惧的眼中,此刻爆发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灼热的光芒!一种溺水者看到浮木般的狂喜和不顾一切!

    他踉跄着,几乎是扑跌着爬过去,沾满泥污血渍的手指颤抖着,甚至带着一丝卑微的急切,不顾一切地疯狂摸索着那冰冷铁箱厚重箱盖的边缘,寻找着能将那发出“人”的声音的存在解救出来的任何可能!

    那铁锈的冰冷触感,那坚硬冰冷的金属棱角,此刻都无比清晰地告诉他——这不是幻觉!箱子里有人!是一个……活着的……和他一样会说人话的……存在!

    哪怕她下一刻就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他也认了!

    好的,这段修改将着重刻画莫凡开箱过程中的艰辛代价、工具使用的具体细节、开箱瞬间的震撼以及少女登场时的惊艳反差与冰冷疏离感。以下是修改版:

    ---

    莫凡的指尖在冰冷粗粝的铁锈边缘抠挖着,指甲缝瞬间塞满了红褐色的锈渣和污垢,带来锐利的刺痛。他咬紧牙关,全身绷紧,试图用蛮力将那厚重的箱盖掀开一丝缝隙。随着他青筋暴起、肩胛伤口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灼痛,铁箱发出几声沉闷的“吱呀”**,箱体微微晃动,仿佛一座被撼动了一角的生锈山峰——但也仅此而已!沉重的箱盖纹丝不动,冷漠地嘲笑着他徒劳的努力。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上涌。不行!这样下去根本打不开!

    莫凡喘着粗气,目光如同绝望的狼犬,疯狂扫视着这片被惨淡光斑笼罩的狭小空间。他的视线掠过剥落的墙砖、滴水的角落、地面湿漉漉的深色污渍……最终,在靠近破洞下方阴影浓重的墙角处,他的目光猛地钉住了!

    一小截断裂的、生锈的金属排水管!

    那管子约莫成人手臂粗细,弯曲的一端呈现出粗暴撕裂的断口,另一端则保持原状,覆盖着厚厚的黑色油污和暗绿色的霉斑,沉甸甸地半埋在湿冷的泥土里。它是那么不起眼,却又那么突兀地属于“人类造物”。在这片原始的、被遗弃的腐烂之地,它是唯一的、称得上“工具”的东西!

    希望的火苗微弱地在绝望的泥沼中挣扎跳跃。莫凡踉跄着扑过去,用沾满自己血和泥的手,不顾那管子冰冷刺骨和油污粘腻的触感,使劲将它从烂泥里拖拽出来。管子分量不轻,冰冷的金属几乎冻僵他的手掌,但他死死攥住,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拖着沉重的管子回到铁箱前,将那断裂、尖锐而充满力量的金属弯头,小心翼翼、如同进行精密手术般,对准了之前被他抠挖得略显松动的箱盖边缘缝隙,用尽全身力气插进去!

    “咔嚓!”铁锈被强行挤碎的刺耳声响!

    箱子内部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惊讶意味的“咦?”,仿佛那少女也感觉到了外界的动作。

    缝隙!一道不足小指宽的、漆黑冰冷的缝隙,终于被强行撬开了!一股比之前浓烈数倍的、带着锈蚀、尘封和某种奇异冰冷体息的味道从缝隙中扑面而来!

    “快!”莫凡对着缝隙嘶吼,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帮忙!一起用力!”

    他不再等待,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握住管子中段,将脚底踩在箱体侧面一块相对稳固的凹槽里(尽管冰冷湿滑),身体后仰绷成一张蓄力的弓,全部的意志、力量、连同这具残破身体里榨出的每一分潜能,都灌注到那双紧握冰冷铁管、指节因过度用力而苍白的手上!

    缝隙深处,也传来一声低喝。并非女子的尖叫,更像是一声压抑的、带着决断力的闷哼!

    一股力量,一股虽无法比拟莫凡的爆发,却带着极其精准、毫不犹豫、如同精密机械般的力量感,从箱盖内侧那不足小指的缝隙中透出!

    “呃啊啊啊——!!!”

    莫凡爆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嘶吼!全身肌肉贲张,伤口撕裂的痛苦被巨大的求生意志强行压下!他不顾一切地向后死命拉动铁管!肩胛骨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剧痛!脚下的支撑点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

    里外两股力量终于协同爆发!

    咔嚓!砰!轰隆——!!!

    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金属哀鸣猛然炸响!紧接着是巨大重物彻底崩坏的倒塌轰鸣!

    那厚重的、锈迹斑斑的箱盖,连同被暴力撬开的脆弱的合页结构,在这无法抗拒的合力之下,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的古老城门,轰然朝着相反方向彻底崩溃、扭曲、变形、脱离了箱体!整个沉重的铁箱也因为这狂暴的反作用力失去了重心,发出更加震耳欲聋的金属咆哮,如同一座被砍断根基的铁塔般,朝着旁边的湿漉漉泥地轰然倒塌!

    漫天红褐色的铁锈粉末如同有毒的雾霭狂飙喷溅!浓重的尘封气息混合着金属腥味瞬间爆炸式地扩散开来!

    莫凡被那巨大的反作用力带得向后猛退了好几步,手中的破铁管“当啷”一声脱手砸落在地,他靠着身后的石壁才勉强稳住身体,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金花乱冒,呛咳不止。

    尘埃(铁锈)稍落。

    破洞投下的惨淡青白光线,第一次毫无遮挡地照亮了铁箱内部。

    莫凡因喘息和剧痛而模糊的视线艰难地聚焦。

    在那倾倒的、敞开的巨大铁箱底座上,一个身影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僵硬姿态,支起身形,坐了起来。

    尘埃(铁锈)附着在她身上,却无法掩盖那瞬间攥住莫凡全部感官的存在感。

    那是一个少女。

    她的发色如同凝固在深夜最深沉的墨,没有一丝杂驳,在青白光线下折射着冰冷柔顺的光泽,长长地如同夜色织就的瀑布,披散至肩头,几缕发丝粘在沾了些许锈粉的象牙白的侧颊上。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在光线中显得格外突兀而纯粹,裙摆垂落,样式简单却有种奇异的、不合时宜的精致感,仿佛一件被妥善保存至今的古董,只是那布料似乎过于挺括,缺乏织物的柔软感。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双足——完全赤裸,小巧、雪白、没有沾染一丝泥泞,如同用上好的玉石雕琢而成,轻轻踏在被铁锈覆盖的冰冷金属底座上,形成一种脆弱与坚韧的奇异平衡。

    她的五官精致得如同人偶,眉眼间甚至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纯净感。但她的眼神——

    莫凡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是一种比这青白光线更冷的眼神。如同冰封万里的冻原,没有丝毫情绪的波澜。她并没有看向倒下的箱子,也没有关注满身的铁锈尘埃,甚至没有在意自己的处境。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眸,从坐起的那一刻起,就毫无偏移地、直勾勾地锁定了靠在石壁上的莫凡。那眼神里没有感激,没有惊惶,只有一种……仿佛穿透了时间的打量,一种居高临下、审视物品般的漠然。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少女薄如樱花的唇瓣微启。

    依旧是那个年轻、清冷、穿透力极强的女声,语调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如同冰珠滚落玉盘:

    “喂。”

    莫凡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牵动着脖子上干裂的血口。她说话了!真的有人!

    少女的目光依旧如同冰冷的探针扎在他身上,没有丝毫变化。她极其缓慢地、用一种完全无视自身沾满锈粉状态的优雅姿态,将赤裸的双足从那冰冷的金属底座上挪开,轻盈无声地踩在了泥泞湿冷的地面上——那瞬间反差强烈得令人不适。

    然后,她微微侧头,黑色的长发滑落肩头。依旧是那种极致简省、充满命令感的口吻,仿佛刚才的生死营救从未发生:

    “看什么呢?”

    那语调淡漠得像在讨论天气。

    下一秒,她甚至没有给莫凡任何回应的机会,纤细的玉指随意地掸了掸沾了少许锈粉的黄裙裙摆(动作随意得近乎敷衍),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迈步,赤足踏在湿冷泥泞中却步伐平稳得如同行走在殿堂的红毯上,径直朝着门口那微弱光线的方向走去。

    声音没有抬高半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莫凡的耳中,也彻底斩断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跟着我,离开这里。”

    命令。绝对的命令。冰冷、疏离、一如既往,仿佛她只是刚刚唤醒了一个停机的仆人,下达了第一个指令。(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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