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青还记得上学的时候,曾问过老师一个问题:“为什么古代人那么喜欢搞结拜?”
老师说:“因为不安稳的环境,会让人不安,所以寻求依托。”
人, 是一种群居动物。
尤其底层的穷苦百姓,抱起团来才会有安全感。
虽然这几年还算安稳,但他们是经历过动荡的。
陆青青说完,果然,一堆人往右边跑。
“叔,你过了四十了,你不能去!”
“我就去!我不要银钱,我就去替你们吆喝示威!银钱也不要,我要免费看病一次。”
“婶子,你是女的,人家只要男的!”
“胡说,我会骂人,我去了顶你们男人仨!”
“青丫头,我选免费看病!”
“青青妹子,我也选免费看病,不过我自己不用,给我娘用!”
……
里正也不拦了,拦也拦不住。
他就在那喊:“说好了,别把人打残了,不好收场!吓唬吓唬得了!
都听到没有?
听到没有?
听到没有……”
里正的声音淹没在吵吵嚷嚷中。
他从来不知道流云村的人还有这么齐心的时候。
最后,陆云一数,有八十多人!
好家伙,跟过年发猪肉一样积极。
小妹太厉害了!
而且大部分竟然选了免费的看病机会。
“好!明天咱们就去大槐树村喝喜酒!‘’
一声铜锣敲响:“散会!”
回去的村民,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激昂情绪中。
也不知咋回事,那么小个丫头片子,往磨盘上一站,说的话那么让人血脉澎湃呢?
有人叮嘱家人:“孩子他娘,我告诉你,陆兴旺家的这个闺女,不简单哪!”
“丁宏时干的那些事儿,你可别去掺和。”
此时,也去村中央的丁香回了家。
家里,刘氏又在屋里病恹恹的躺着。
宁修文跟人喝了酒,回来就睡了,衣服没换,鞋没脱,发出令人烦躁的鼾声。
冷锅冷灶,无人开火。
她捂着肚子,饿的心慌,喉咙又有股气顶着,恶心的难受。
无神的双眼忽然就漫上了一层水汽。
以前和爹两个人,吃饭简单,总有看病的人往家里送东西,随便一倒腾就是一顿好饭,她从来没饿过肚子,也没吃过像猪食一样难吃的糠伴饭。
可是来到宁家,她要伺候婆婆,哄着丈夫,做的不好吃还挑刺。
刘氏还让她天不亮就起床伺候,自己胃疼吃不下饭,就不让她先吃。
什么时候好受些了再一块吃。
一开始还吵,被宁修文冷了几日,她现在也懒得吵了。
嘴馋从爹那拿过来的吃食,大半都被母子两人吃了去。
这几日她赌气没有回家拿过一点,这就连一顿热乎饭都没了,一点都不关心她肚子里还怀着他们宁家的种。
到底成亲是为了什么?
丁香看着睡得死猪一样的宁修文。
之前的文采斐然,俊俏白净,一朝尽去,没和别人不一样,不过是一个脚臭熏天的男人!
他白净是因为什么活都不干,村里任何一个小伙子不下地都能养出一身白皮来。
他身子还弱,成亲那天抱她进屋门都差点摔了去,被人笑话。
他还不如庄稼汉子呢,起码力气大,能挑水能砍柴。
宁修文能干什么呀,他只会读书,读书,读她听不懂的破书,烦死了!
看了看自己磨起茧来的手指,再想想今天晚上看到陆青青容光焕发的模样。
陆青青又漂亮了,站在磨盘上,简直和村里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
她还把爹的病人抢走了一半!
凭什么呀!
她是大夫的女儿,应该比陆青青医术更好才对。
可是爹没让她学,她也不喜欢记那些枯燥的玩意儿。
而陆青青……陆青青现在都成了爹的大敌。
还长了一只好嘴,把村民都给忽悠了,照这样下去,另一半病人也得被她抢去。
丁香越想越气,对着宁修文就踢了一脚!
“怪不得陆青青不稀罕你了,我真后悔!”
“陆青青……陆青青……”宁修文哎哼,含糊不清的梦呓:“早晚让你后悔……跪着求我……”
对,陆青青再能耐,也是个平头百姓。
而相公,以后是要做官的!
丁香找到了一点安慰,擦了擦眼。
她得再找爹要点钱,让相公去拜他说的大儒为师。
苦日子很快会过去的。
她以后会是官夫人,有的是丫鬟伺候。
到了第二天太阳老高,宁修文才在饥饿中醒来。
“你怎么不喊我?我还要去喝同窗的喜酒呢!”
丁香刚要发怒,听到喜酒,就不阴不阳的问:“哪个同窗,喝喜酒也不带我去?”
“孕妇哪能去,冲撞了人家,你就消停些吧!”
丁香气的很,就是不喝喜酒他也没带她出去过。
“可别是大槐树村的吴家吧,要是吴家,那就甭去了!”
此刻丁香还真希望就是吴家。
不料,还就是。
宁修文的同窗姓周,娶的就是同村吴家的闺女。
听到丁香说的,他面色大变,也不换衣服了,匆忙就往外跑。
黄道吉日,吴家嫁女。
周家迎亲,村民恭贺。
小鞭炮一响,新人拜堂,菜已上桌。
大开的院门,众人刚落座,忽见一群人乌泱泱的过来了。
“还是周家大郎有本事,这么多人来贺喜了! ”
“不过这么多人,也没准备啥菜啊?”
“不对,咋还拿着棍子呢?”
“我艹!来闹事的,快去喊里正!”
……
“把婚床给我抬出来!劈了!”陆青青一声大喝。
陆风陆云,李大,李二就冲进了喜房。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土匪吗?”
在惊叫声中,喜床被抬了出来。
这正是陆风雕刻的那张床,只不过,此刻床腿上的花纹已经不见了。
陆风才知道当时姓吴的为什么让他把床腿做的粗一点。
真是好一手算计。
他拿着斧头,一下子就把床劈成了两半!
劈开床的那刻,他终于明白小妹为什么要他亲手毁掉这张床。
因为这就是他心中所想。
被吴家人污蔑时,被他们没有尊严的摁着打时,他死死瞪着这张床,唯一的念头就是毁了它,毁了它!
毁了这他倾覆了感情,带过他祝福的喜床,他们不配拥有!
如今这床毁了。
陆风心头憋着的那股屈辱也散了。
而反之,那道巨斧声响却犹如苍天霹雳,劈在周家和吴家人的心上。
新娘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完了,完了……”周深惊惧异常。
这一斧头,不是劈在床上,仿佛劈在他身上。
劈在他邪恶的心上。
这一斧头,好像要一辈子跟着他了!
“哇呀!婚床被劈了,大凶大凶啊!”
“你们这些强盗,我跟你们拼了!”
周家老头子上来就要拼命,被流云村的人反手困住。
那些来吃酒的族人和吴家几个兄弟上来也被制住。
更可怕的,吴家五个兄弟全被压在地上,而流云村的那些人,竟拿出了刀子。
婚宴现场一片混乱。
“住手!住手!”
吴家老两口听到信儿跑来了。
还有大槐树村的里正。
“放下刀子,放下刀子,这是要吃牢饭的呀!你们这是干什么呀!”(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