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许是梳洗准备睡下了,没等周贵妃行至正殿门口,皇后便披着一件绣金凤氅衣,被嬷嬷扶着手出了门。
“不想皇后娘娘已是准备就寝,臣妾叨扰了。”周贵妃行了个礼,缓声道。
“你深夜前来,有话便直说。”皇后瞟了眼跪着的秦鸢,冷冷笑了一声,“罢了,自然是来领你儿媳妇的。”
“陛下听闻皇后娘娘叫了晋王妃进宫训话,本是想着皇后娘娘对小辈也是一番教诲之心,可听闻晋王妃如今仍未出宫,便叫臣妾来瞧瞧,莫不是晋王妃不懂事,惹了皇后生气。”周贵妃不卑不亢地抬出了荣安帝来。
皇后闻言,面色微变,却仍是笑道:“不过是因着怀王府一事罢了,本宫想着,毕竟都是亲戚,晋王如此行事,整个皇家面上都不好看,便叫晋王妃进宫,小惩大戒,妹妹不会怪我越俎代庖,替你教训儿媳吧?”
“哪里的话,娘娘贵为皇后,是天下之母,小辈们能听您教诲,是他们的福气。”周贵妃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可望着宫门要落锁,晋王妃一个命妇到底不好留在宫中,若是陛下问起也不好解释,不如先叫她出宫,臣妾听闻怀王世子妃是禁足,那便让晋王妃也禁足一月,以作惩戒,娘娘以为如何?”
“妹妹知规识矩,自然考虑周全。”皇后赞了一声,却又话锋一转,“只是你这儿媳啊,性子实在是......你还是好生管管,否则惹出事来,妹妹面上无光不说,还连累了晋王就不妥了。”
皇后边说边摇了摇头,满是痛心疾首的样子,周贵妃银牙微咬,总归还是应道:“娘娘说的是。”
皇后自然乐得见周贵妃吃瘪,顺心满意地一抬手,“晋王妃,跟着你母妃回去吧。”便转头回了正殿中。
“走吧。”周贵妃身后的宫女上前扶起秦鸢,一同出了储秀宫门。
门口贵妃的仪仗正等着,周贵妃在掌事姑姑的搀扶下,上了步辇,眼风稍一扫过步履有些蹒跚的秦鸢,轻声道:“去宫门。”
秦鸢闷头苦笑,跟着周贵妃朝宫门行去。
“秦鸢。”宫道寂静,只有两侧火把照明,便是有宫女搀着,秦鸢也不得不在幽微光亮中,仔细看着脚底下的路,周贵妃声音响起时,她先愣了愣,方才回道:“儿媳在。”
“呵。”周贵妃倚在步辇上,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染了金凤花的十指,悠悠道:“你既自称一声儿媳,想必眼中还是有我这个母妃在的,我知你心中对怀王府和秦家有怨,也心疼你被下药一事,可你毕竟是皇子妃,多少双眼睛盯在你身上,这点苦楚,你还是得有咽得下去的肚量的。”
秦鸢张口欲言,想问周贵妃若是被下药的人是楚砚之或者是楚怀之,她还有如今肚量吗,可想了又想,终究还是忍了下去。
“儿媳知道。”她低头应道。
“我知道,砚之性子是硬了些,那你作为他的正妃,你的性子便只能更软,否则众人如何看待你晋王府?”周贵妃自觉自己说的不可谓不良苦用心,只是望着秦鸢低头,神色莫明,她还是轻轻一叹。
到底秦鸢不适合做砚之的正妻。
她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宫门近前,她也不再相劝,只道:“你只道便好,夜深了,回去吧,禁足一月,莫忘了。”
秦鸢应是,脱离了扶着自己宫女的手,行了一套完整的大礼:“今日多谢母妃。”
周贵妃淡淡应了一声,摆驾走了。
秦鸢出得宫门,便见孟长史同青儿在晋王府马车前频频探头望向这边,见她过来,青儿忙上前搀扶,孟长史也关切道:“王妃,无事吧?”
“无事,你们忧心了,回府再说吧。”此处也不是寒暄的地方,秦鸢心中疲累,只想回到晋王府中。
马车在京城静夜中疾行而过,青儿小心地卷了她的裙子,只见双膝青紫,眼泪落了下来:“小姐三五日不可下床了。”
“哪有那么严重。”秦鸢轻哼道,“往日跪得还少吗?”
在秦家跪祠堂,为了楚知南跪求平安符,她这双腿跟着她,确实遭了不少罪。
这般想着,她突然笑了出来。
“小姐?”青儿挂着泪,一脸不解。
“无事,无事。”秦鸢摆摆手。
她只是觉得,这般跪下去的日子,还是不会少罢了。
因为她并不打算听皇后和周贵妃的话。
回到府中,秦鸢刚想对一脸难色的孟长史宽慰几句,便见孟长史谢罪道:“王妃莫怪,您走之前交代了我等到宫门落锁才可通报王爷,可我看今日皇后娘娘来者不善,您刚出门,我便传信给了王爷。”
他一顿,瞥了眼秦鸢眼色,一口气道:“王爷传信回来,说他明日便回。”
秦鸢脚步一顿,她是真没想到楚砚之竟然这么快便知道了,知道了便算了,还要赶回来。
想起方才周贵妃不甘不愿的样子,她心中一叹,想必周贵妃特地去皇后那领她,也是楚砚之给传了话罢了。
孟长史见秦鸢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自己不听她的话不把她当主子,忙道:“王妃恕罪,实在是王爷临走前......”
“孟长史不必如此。”秦鸢打断他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些好奇,晋王府传信怎的如此之快?”
她是真心没想其他,只在想,楚砚之怎的如此之快。
“这......”孟长史一愣,支支吾吾道:“这个,要不等殿下回来,他给您说吧。”
“罢了罢了。”秦鸢心知这许是王府秘密,她本是随口一说,并不想为难孟长史,“我便是随口一问,长史不必介怀,夜已深了,长史劳累一日,还是快去歇下吧。”
“谢王妃恩典。”孟长史虽是如此说了,却仍然安排了人将热水和跌打活血药物一应俱全送到秦鸢房中,又叫小厨房做了宵夜送去,方才歇下。
青儿许是知道她累极了,也不多言,手脚极快地伺候她梳洗上药完,便替她放下帘子,去外间守着了。
她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刚一睁眼便察觉房中有人,只隔着帘子听楚砚之道:“你受累了,好好歇着吧。”
秦鸢猛地一掀帘子,瞅了瞅天色,又了看有些不自在地坐在她房中的楚砚之。
“殿下,你怎的就回来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