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奶声奶气地喊:“陈奶奶好!”
赵金娘差点白眼一翻,人撅过去了!
喊了自己三年娘的孩子,突然摇身一变成孙女辈分的人,还喊自己奶奶,搁谁受得了?
“放你娘的屁,你这个扫把星才跟人家走几天啊,你就敢这么羞辱老娘!”赵金娘扯着尖锐的嗓子嘶吼,又伸手指着姜娴:“姜娴你别欺人太甚!”
姜娴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眸光却泛着冷意:“陈家婶子你真是好不讲道理,我怎么就欺负你了?你问问大牛哥,我喊你婶子,那我闺女按辈分就是要喊你奶奶,难不成她和我一个叫法吗?还有,糖糖现在是我闺女,你再敢对她疾言厉色一个试试!”
一句话,赵金娘又想到自家那被踹塌的院墙。
她吓得脊梁骨直冒寒气。
陈大牛挠了挠头,跟着附和:“是没错啊,娴丫头比我们小一个辈分,她闺女自然更要矮一个辈分!”
“陈大牛,你可是我们老陈家的人,你咋胳膊肘往外拐!”赵金娘吼完,将药方子和银子拿回来,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姜娴:“哼,老娘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不帮就不帮,想赚老娘的钱,门都没有!你们这帮黑心肝的就缺德吧,看谁能笑到最后,日后你们有事要求到老娘头上来,老娘非要磋磨死你们……”
赵金娘如刀般的眼神又瞪了一眼糖糖,旁人看不见,姜娴却看得清清楚楚,她额头的黑气越聚越多。
糖糖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依靠在姜娴的身旁,强撑着愣是没表露一丝丝惧意。
姜娴满眸都是赞赏,下意识地握住糖糖温热的小手。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糖糖一扭头对上姜娴欣慰的神情。
姜娴伸手摸了摸小丫头乌黑光溜的脑袋:“我们糖糖真乖,真棒!”
糖糖微微有些松垮的身子立即站得笔挺。
“哼,有什么可得意的,就等着这个扫把星拖累死你们姜家!”赵金娘嘴里没有好话,扭着肥硕的腰身转身往家走。
“啊!!!”
赵金娘摔了个四脚朝天,她都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脚底下一点能绊脚的东西都没有,咋好端端平地上摔了个跟头,疼得赵金娘龇牙咧嘴。
她本就吃的身子臃肿,这一摔就像是皮球在地上打滚,惹得姜娴他们几个纷纷笑起来。
“笑魂啊!”赵金娘又羞又愧叫喊一句,赶紧爬起身往家跑。
姜娴脸上挂着笑意喊道:“大牛哥,咱走吧!”
“欸!”
陈大牛赶着驴车出发,直到驶出桃源村半晌,陈大牛才感慨一句:“娴丫头,咱们村也就你能治住陈三癞子夫妻俩,换做一般人还真拿那对厚脸皮的夫妻俩没辙。”
姜娴笑道:“这有啥的,只要我不难堪,难堪的就都是别人,真理只在我一拳之内!”
陈大牛听着莫名燃了起来,十分认可地用力点头:“是啊,娴丫头你说得真对!我每次都是因为不好意思总是帮着村里的人带这个那个,买不好还要受到埋怨,要是价格超了死活要赖掉那几文钱,搞得我真是进退两难。
帮忙吧,总被人占便宜,不帮忙吧,一个村的太过绝情也不好,大家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每次一路过村口我都害怕碰见村里的人,今天经你一言,我受益良多,日后我要多向你学习!”
“哈哈,大牛哥,你就记住了,人家想占你便宜,你就提车钱,绝对好使!”
“好!”
陈大牛对姜娴又多了几分好感,虽说姜家是外来户,但姜家一家三口做事真的比村里人敞亮多了,从不占人便宜,但村里人也休想占到他们家一点点好处。
平日里一家三口总是和和气气地好说话,但关键时刻一翻脸,村里人还真不敢随意惹他们。
陈大牛心想日后拉姜娴的货给她便宜点,路上多向姜娴取取经,学习如何当一个厚脸皮又有威慑力的人。
姜娴抚摸着糖糖滑溜的小脑袋,低声教育:“糖糖,听见阿娘和大牛伯伯说的话了吗?”
糖糖用力点头:“听见了阿娘!”
“嗯,你也要记住,无论什么人想占你便宜,借你方便的事,不管远近亲疏一律拒绝,你不好说话能省去身边绝大部分的麻烦,别人还能敬你三分,一旦你好说话,所有人都想着占你便宜,背地里还要骂你是傻子,知不知道?”
糖糖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眸中逐渐浮现一抹崇拜。
阿娘真的好厉害呀!
她日后一定要多多向阿娘学习!
……
陈大牛赶着驴车悠闲溜达,眼瞅着快要到均溪县城了,就瞧见路边躺着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看着很严重,隐隐还有些熟悉。
“大牛哥,停一下!”姜娴连忙喊了一声。
陈大牛及时拽停了缰绳,驴儿吃痛哼哧两声停在了路边。
姜娴抱着糖糖下了驴车朝着那路边的伤患走过去,这一看还真是乔荀。
“乔荀?乔童生?”姜娴蹲下身伸手轻轻摇晃了他一下。
糖糖满脸的好奇:“阿娘,这人是谁啊?”
“咱们隔壁村的人,就是他帮你办的收养变更手续!”姜娴解释一句,又推搡了一下乔荀,见人还没反应,立即朝着驴车上的陈大牛喊道:“大牛哥,来搭把手,是乔童生!”
陈大牛赶忙跑过来帮着姜娴将昏迷的乔荀抬上后面的车板子上,姜娴抱着糖糖也跟着上车,催促着陈大牛快点去县城里的松鹤堂。
乔荀整个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浑身冷冰冰的也不知道在这个路边待多久了。
姜娴盯着乔荀那瘦弱单薄的身子,不禁心头泛起涟漪。
这倒霉鬼究竟是惹到谁了?好好的文曲星命格没了不说,还乌云罩顶,现如今又被打伤抛至路边,若是没碰见他们,就这寒冬腊月的苦寒天,能活活冻死他!
因着救人要紧,陈大牛加快了驴车的速度。
一刻钟的时辰便赶到均溪县城,车上拉着人,货物也多,姜娴上城门口旁给守城小吏上供了十文钱,驴车顺利进城直奔松鹤堂。
松鹤堂。
“大夫,救命啊!”
陈大牛背着乔荀冲进大堂里,姜娴背着背篓抱着糖糖紧跟其后。
松鹤堂坐诊的大夫立即迎上前指挥着陈大牛把人放到里屋的床上,好几个坐诊大夫纷纷围上前去,陈大牛和姜娴母女俩粗喘着气站在大堂内,心还悬在嗓子口。
沈君瑭额头上包着纱布,嘴角眼角都是伤,身上还吊着一根白纱布,正带着两个小跟班准备出门,嘴里还放着狠话:“下次再叫我碰见乔荀那王八蛋,本少爷非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说起来沈君瑭就来气。
今天他和县学的几个学子要去四方会馆参加诗会,走到半路上乔荀突然冲过来推开他,也不知道那倒霉鬼哪来的力道,直接推摔沈君瑭,害得他一头撞在铺子门口的石柱上,身上好几处擦伤。
沈君瑭气不过立即带着几个人给乔荀一顿打,狗东西不经打直接晕过去了,沈君瑭才懒得管他,直接丢了一串铜钱扔给蒋津言和王金宝,叫他们送着乔荀去医馆,便没继续管乔荀死活。
沈君瑭身后的两个狗腿子,一个是寒门学士蒋津言,另一个是县城米粮铺子家的少爷王金宝,一看沈君瑭不高兴,两个人赶紧拍马屁诋毁乔荀。
刚走没两步,沈君瑭一转身瞧见姜娴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赶紧跑上前惊讶喊道:“姜姑娘,真是你呀!”
姜娴皱眉看着沈君瑭一身的狼狈,好奇问道:“沈二少爷,这几天走路没注意头顶吗?”
“注意了,我刚想说真是太谢谢你了,你那天叫我注意点,回去的路上我就有意看头顶,谁知道路过天味轩的时候,他们家楼上的花盆掉下来,被我及时闪躲开了,要不是你的话,我那天肯定头破血流,不死也残!”
那一大盆砸到脑袋上,沈君瑭都不敢想象后果。
“哦,那你怎么还搞这样?”姜娴伸手指了指沈君瑭的伤势。
沈君瑭冷哼道:“还不是乔荀那厮一肚子坏水,故意推倒本少爷,害得我撞到石柱子上,正巧又马车过来擦伤好几处!”
话落,沈君瑭看向姜娴好心提醒:“姜姑娘,你人这么好,可千万不要受乔荀那狗东西的迷惑,他一肚子坏水,在我们县学里坏事做尽,总之你千万要远离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省得被他牵连。”
姜娴一脸好奇:“乔荀做了什么事,让沈二少爷这么恨毒了他?”
上次没来得及说,今天有时间总算能解惑了。
沈君瑭撇了撇嘴,似乎不愿说人长短:“也没什么,反正姜姑娘你记住了,千万别和乔荀走太近,他那种人自私无德,心中只有自己,关键时刻就会拿最亲近的人开刀,总归心肠坏极了。”
蒋津言和王金宝也跟着附和:“是的,乔荀在我们县学里臭名昭著,他偷同窗笔墨纸砚,还故意陷害人家作弊,好被教谕取消廪生资格,让他能够排上名拿到官府的补贴。”
“而且乔荀那人跟我们约定好一起去书斋,他明知书斋违规售卖程文时文却不提醒我们,害得我们成为流传违禁书籍被衙差们抓去县衙,还取消了年的府试资格。”
沈君瑭听着更火大了,若乔荀是个无关紧要的,跟他不熟的人,他也没这么记恨乔荀。(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