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内一片死寂。
陈默靠在后座,侧脸映着窗外流动的光影,线条冷硬。
他盯着自己鞋尖上那几抹已经干涸成暗褐色的印记,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却涌动着压抑的暗流。
不是他的锅。
是怨灵。
有人搞鬼。
溅他一身血。
让他背锅。
这三句话在他脑子里反复冲撞,每一次都撞得心头那股戾气更盛一分。
他偏过头,对着身侧的苏璃,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苏璃,你确定那‘臭东西’还在里面?没跑?”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在旁人看来有多怪异。
副驾驶的司机大哥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紧了一下,从后视镜里飞快地瞥了一眼后座。
只看到那个脸色阴沉的年轻男人,正对着空荡荡的车厢角落自言自语!
深更半夜,去刚死了人的公司大楼…
司机大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他下意识地调高了收音机的音量,试图驱散车厢里那股无形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压抑感。
自从这个客人上车后,他就感觉浑身不对劲,车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度,后背总感觉凉飕飕的,好像真的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跟着一起挤进了车厢。
“到了。”
司机的声音干涩紧绷,带着点强行压下去的颤音,只想快点结束这趟诡异的行程。
宏远科技大楼像个巨大的、沉默的金属墓碑,矗立在夜色里。
白天的喧嚣早已散尽,只剩下几扇零星的窗户透出惨白的灯光,映着空旷的广场。
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城市的灯火,冰冷得不近人情。
夜风卷过空旷的广场,带着一股萧瑟的寒意。
陈默付钱下车,没理会司机如同逃离瘟疫般猛踩油门、飞快驶离的车尾灯。
他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在白天李阳坠落的那个位置——十几层楼高的某个窗口。
夜色模糊了具体的轮廓,但那片区域仿佛比其他地方更暗沉,带着一种无形的吸力,要将人的目光和灵魂都拉扯进去。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非人的寒意悄然贴近。
苏璃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他身侧,依旧赤着脚,离地三寸。
那身大红嫁衣在城市的霓虹光影下,红得愈发诡异妖艳。
她手里捏着那根几乎快舔完的棒棒糖,只剩下光秃秃的塑料小棍和一点点残留的彩色糖球。
空洞的黑眸并未第一时间望向大楼入口,而是微微仰起头,以一种极其专注的姿态,缓缓扫视着这栋高耸建筑的轮廓。
“我去,你你你你怎么又穿这一身了。”
陈默被吓了一跳,刚才出门的时候,明明给她换了一身自己的衬衣裤子,这会下车来到他身边瞬间一身红嫁衣,这大晚上的,把他吓了一跳。
“习惯。这不是喜服。”
苏璃淡淡的回道。
陈默这才发现,确实不是他们成婚的那套衣服,只是颜色同样大红,但这套衣服,更像是古代有钱人家小姐穿的衣裙。
只见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测仪器,从大楼底部厚重的花岗岩基座开始,一寸寸向上移动。
掠过冰冷光滑的玻璃幕墙,那些在夜色中反射着光怪陆离影像的窗户,最终定格在整栋大楼那如同方尖碑般直刺夜空的顶部造型上。
陈默感觉到身边的寒意似乎更重了几分,还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空间被扭曲的滞涩感。他疑惑地看向苏璃。
苏璃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此刻仿佛倒映出一些常人无法看见的景象。
她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像是在嗅探着空气中无形流转的“气”。
“夫君…”
她清冷的声音在夜风里响起,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漠然,
“此楼…有异。”
她抬起捏着棒棒糖小棍的手,并非指向入口,而是虚虚地点向大楼的基座与周围空旷广场的交界处。
“此地…形如倒扣之瓮,四野无依,八方风煞直贯而入,为‘漏财败运’之相。”
她的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无形的轨迹,仿佛勾勒出风的流向,
“然…此楼却反其道而行之,强纳煞气,以煞为引,筑百骨夺运桩。”
“百骨夺运桩?”
陈默心头一凛,这名字听着就透着一股邪性!
“嗯。”
苏璃微微颔首,空洞的眸子转向大楼那巨大玻璃幕墙的反射面,
“其幕墙…非为采光,实为‘聚煞镜’。”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虚空中,仿佛点在那些冰冷的玻璃上,
“日间聚阳煞,灼人心智,乱人气运。夜间…纳阴煞,汇四方游魂野魄之怨戾。”
她的目光缓缓上移,最终落在大楼顶部那尖锐的、如同利剑般的设计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顶如剑锋,悬于众人之上,此为‘悬针煞’,夺顶楼以下所有生灵之‘生气’,汇于一点,强转…财运。”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在陈默的认知上。
他抬头看着这栋在夜色中闪着冷光、象征着“科技”与“财富”的大楼,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这哪里是什么办公场所?
这分明是一座精心设计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祭坛!
“所以…这楼里工作的人…”陈默的声音有些干涩。
“非大富大贵,命格强硬,福泽深厚者,以其自身气运强行对抗此阵,或可无损,反得微利。”
苏璃的视线扫过那些零星亮着灯的窗户,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余者…命格稍弱者,必遭反噬。轻则体虚多病,运道低迷,诸事不顺。重则…”
她的目光落回李阳坠落的那个黑暗窗口,
“心神被夺,戾气缠身,如薪柴燃尽,化为滋养此阵之怨戾养分。”
她顿了顿,小巧的鼻翼再次翕动,眉头蹙得更深了些:“而夫君汝之‘厄’…在此阵中,尤如…暗夜明灯,饥兽眼中之血食。极易被此阵引动、放大,亦极易被阵中滋生的怨戾邪祟…视为同类或…猎物。”
轰!
陈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