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一击……”
这四个字，如同四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第六阶平台上每一位神祇的脸上。
他们联合了数十个神系，赌上了文明的命运，发动了最强的合力一击。
结果，却连对方的防御都破不开。
甚至，他们的攻击，还成了对方那面玄黑色城墙的“养料”，让它变得更加坚固。
这种从力量到理念的全面溃败，带来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大天使长加百利失神地看着自己那柄由圣火构成的十字剑，在撞上城墙后寸寸碎裂，化作点点光芒被吸收，他的信仰，在这一刻，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他的“神权至上”，在对方那种“君权天授，天下归一”的霸道皇权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软弱无力。
他的神，是牧羊人。
而对方的“神”，是帝王！
牧羊人需要信徒的供奉，而帝王，只需要臣民的服从！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他的体系……完成了闭环……”
北欧的智慧巨人密米尔，声音干涩地得出了结论。
“‘百家争鸣’提供了无限的内生动力和思想武器库，而‘大一统’的框架，则将这些力量完美地整合起来，一致对外。”
“它既有内部的‘自由’，又有外部的‘独裁’。它将矛盾，统一在了一个更高维度的‘整体’之中。”
“我们……我们攻击的任何一个点，都会遭到他整个体系的反击。”
密米尔的分析，让所有神祇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们终于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这是一个，几乎没有弱点的，完美的战争机器。
难道……就这么结束了吗？
难道他们这些所谓的神，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文明，走向被抹杀的结局吗？
不甘心！
强烈的，深入骨髓的不甘心，在每一个神祇的心中燃烧。
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之中，一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是雅典娜。
这位智慧女神，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溃败后，竟然是第一个重新冷静下来的。
她那双银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面玄黑色的城墙，以及城墙之上，那道模糊而威严的始皇之影。
她的思维，在以一种超越极限的速度运转着。
“不，有弱点！”
雅典娜的声音，虽然依旧虚弱，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肯定。
“他一定有弱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仿佛她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雅典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神性本源的刺痛，用尽全力分析道：
“你们看到了吗？他构建的这个‘大一统’框架，它的核心是什么？”
“是霸道！是皇权！是绝对的统一和服从！”
“为了达成这种‘统一’，他必然要牺牲掉一些东西！”
雅典娜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他牺牲的是什么？”
“是自由！”
“是个体的自由！是思想的自由！”
“你们还记得吗？他之前展现的‘百家争鸣’，孔子、老子、墨子……那些圣贤，他们可以自由地辩论，甚至相互攻击！那是一种充满活力的，思想的自由市场！”
“但是现在呢？在那道帝王虚影之下，他们都变成了‘臣子’！他们的思想，都成了服务于‘大一统’这个最终目的的工具！”
“这，就是他的弱点！”
雅典娜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激动。
“他用‘皇权’整合了‘百家’，看似完美，但却扼杀了‘百家争鸣’最初的，也是最核心的活力源泉——思想的自由！”
“我们可以攻击这一点！我们可以用‘自由’的名义，来对抗他的‘独裁’！”
“我们可以告诉沙盘里的那些圣贤，告诉那些被‘统一’的人民，他们被奴役了！他们的思想被禁锢了！他们正在失去最宝贵的东西！”
“我们要从他的内部，瓦解他的‘大一统’！”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众神脑海中的迷雾！
对啊！
自由！
这个词，在西方文明的语境中，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它是对抗一切“独裁”和“专制”的，最强大的思想武器！
“没错！雅典娜女神说的对！”
神圣联盟的席位上，一位神学顾问激动地站了起来。
“我们可以为道家的无为而治理念辩护，反对法家的全面控制。l! 我们可以支持墨家的‘兼爱非攻’，去对抗兵家的‘穷兵黩武’！”
“我们要让他那看似统一的内部，重新‘争鸣’起来，不，是‘内乱’起来！”
密米尔的符文之眼也重新亮起：“我们可以唤醒那些被‘大一统’所碾碎的，六国的亡魂！让他们去控诉暴政，让他们去索要自由！”
阿努比斯眼中凶光大盛：“用亡者的怨念，去污染他的根基！”
一个又一个恶毒而精准的计策，被提了出来。
他们找到了新的攻击方向。
既然从外部无法攻破那面坚固的城墙，那就从内部，点燃反抗的火焰！
“以自由之名！”
雅典娜高举起手臂，她的身后，【理想国】的虚影虽然残破，但却开始散发出一种代表着“自由意志”的璀璨光芒。
“为了自由！”
所有的神祇，都响应了她的号召。
他们不再将神力化作纯粹的攻击，而是将其转化为一种……思想的“病毒”。
嗡——
雅典娜将自己对“自由”和“理性”的理解，凝聚成一道银色的光束，没有射向那面玄黑色的城墙，而是巧妙地绕过，直接射向了沙盘内部，那片刚刚被统一的土地。
“醒来吧！被奴役的人民！你们的君王，正在用‘统一’的谎言，剥夺你们选择的权利！”
加百利也引动圣光，化作无数光之羽毛，飘入沙盘。
“感受主的仁慈吧！在神的光辉下，众生平等，没有皇帝，也没有暴君！起来，反抗那个窃取了神之权柄的凡人！”
密米尔吟唱着咒语，将“宿命”的概念扭曲，注入沙盘之中。
“你们的命运，不该由一个帝王来决定！挣脱枷锁，去追寻属于你们自己的‘诸神黄昏’！”
一道道充满了煽动性、诱惑性、诅咒性的思想力量，如同瘟疫一般，开始在【百家争鸣·推演沙盘】的内部蔓延。
沙盘之上，那些刚刚还在为“天下归一”而安居乐业的光影小人，他们的头顶，开始冒出了一丝丝黑气。
一些人的眼神，开始变得迷茫，变得愤怒。
“凭什么我们的文字要被统一？”
“凭什么我们的度量衡要被改变？”
“为了修那座长城，死了那么多人！这就是他给我们的太平盛世吗？”
质疑的声音，开始出现。
儒家和法家的虚影，再次开始了激烈的对峙。
“德主刑辅！如此严苛的律法，与暴政何异！”
“乱世用重典！不以雷霆手段，何以震慑宵小，换万世太平！”
兵家和墨家的虚影，也在长城之上，发生了冲突。
“止戈为武！修筑如此雄关，乃是穷兵黩武之兆！”
“边疆不宁，何谈非攻？此为守，非为攻！”
整个沙盘，那刚刚建立起来的“大一统”秩序，在这股“自由”思想的冲击下，竟然真的开始出现了一丝……动摇。
那道屹立在玄黑色屏障上的始皇之影，似乎也因为内部的动摇，而变得模糊了一些。
“有效了！真的有效了！”
第六阶平台上，众神看到这一幕，全都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他们找到了正确的路！
“继续！加大力度！”
雅典娜兴奋地催促着，“摧毁他的思想根基！让他的‘大一统’，从内部彻底崩溃！”
更强大的思想病毒，源源不断地涌入沙盘。
第七阶上，秦川看着自己沙盘内部发生的变化，眉头，第一次，微微地皱了起来。
他承认，他小看了雅典娜。
这个智慧女神，在经历了惨败之后，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大一统”体系中，那个最核心，也最容易被攻击的矛盾点。
王道与霸道之争。
集体与个体之争。
秩序与自由之争。
这个争论，贯穿了华夏数千年的历史，直到今天，也依然存在。
这确实，是一个“弱点”。
但是……
秦川的嘴角，又缓缓地，露出了一丝莫测的笑容。
“你们以为，这个问题，我们的先贤，没有想过吗？”
“你们以为，我华夏的‘大一统’，就只有‘霸道’这一种形态吗？”
“太天真了。”
“就让你们看一看，我华夏的帝王，是如何驾驭这天下最烈的‘矛盾’的。”
“看一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王道！”（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