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巨幕血光骤起!洪武十三年的时空被蛮荒瘴气与金戈铁马粗暴撕裂。
画面里,身着华丽陈朝冠冕的使臣匍匐在永乐皇帝朱棣脚下,声泪俱下:“陛下!安南逆贼黎季犛,弑我主上,屠戮宗室,僭号称帝!我主遗孤陈天平殿下,漂泊如萍,乞天兵复国啊!”
紧接着,场景切换:一队打着日月旗的大明官兵,护送一位面有贵气的年轻王子(陈天平)行至安南险隘。
突然!两侧密林箭如飞蝗,伏兵四起!身着奇异藤甲、面目狰狞的安南兵如潮水般涌出,刀光闪过,王子头颅滚落泥沼!大明旌旗被践踏撕裂,使团护卫血染荒丘!
旁白音带着雷霆之怒炸响:“永乐四年,黎贼假意恭顺,诱骗天朝送归陈氏遗孤,却于芹站设伏,杀王子,屠天兵!此乃大明开国未有之奇耻!”
画面再转,永乐帝朱棣于残破的奉天殿(火灾痕迹犹存)中勃然暴怒,一掌击裂御案:“蕞尔小丑,敢欺天耶!发兵!给朕踏平此獠!”
诏令如雷,帝国战争机器轰然启动!
天幕之上,赤色洪流自北向南倾泻——三十万精锐明军,甲胄连云,刀枪映日,分三路扑向安南!
左路,“成国公朱”大纛迎风;
中路,“新城侯张”(张辅,张玉之子)战旗如血;
而最引人瞩目的,是那面玄青为底、金线怒绣巨大“沐”字的帅旗!
旗下,一位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将领端坐马上,正是西平侯沐晟!
旁白激昂宣告:“永乐四年秋,上遣成国公朱能为征夷将军,西平侯沐晟为左副将军,新城侯张辅为右副将军,统兵号称八十万(注:天幕略夸张),犁庭扫穴,誓诛黎逆!”铁蹄南指,山河震动!
“沐晟……左副将军……”
奉天殿内,西平侯沐英死死盯着天幕上那个与自己次子同名、却已统帅大军的“沐晟”,一股冰冷的寒意猛地攫住心脏!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洪武十三年,他才十二岁的长子沐春如果活到了永乐二年那就是正当盛年,按制当承袭爵位,为何未来统兵挂帅、名动天下的,竟是次子沐晟?!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出:吾儿沐春……莫非已不在人世?!
仿佛回应他的惊疑,天幕画面陡然回溯,光阴倒流至洪武十五年:
第一幕:洪武鹰扬定滇池(沐英)
朔风怒号,白雪覆盖的云贵高原上,铁甲洪流汹涌南下。
年轻的沐英(画面显示为洪武十五年样貌)身先士卒,率精骑乘大雾强渡白石江!刀光如匹练斩破元军阵线,达里麻被生擒,梁王把匝剌瓦尔密绝望自焚。
镜头快进:血战大理,攀越点苍山,生擒土酋段世;镇压杨苴二十万叛军,斩首六万!
烽烟稍息,画面转为祥和:沐英布衣芒鞋,行走于滇池之畔,指挥军民疏浚河道;广袤荒原上,屯田军户如蚁群辛勤劳作,新垦田亩阡陌纵横;汤池渠水波粼粼,灌溉良田二十万亩。
旁白慨叹:“西平侯沐英,十年镇滇,移民垦田逾百万顷,疏通河渠,兴办儒学,滇人感念,‘高枕无南顾之忧’,太祖之誉,实至名归!”
然而,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朱标去世,沐英得知消息,悲痛过度,吐血而亡,以黔宁王下葬。
第二幕:春逝滇南遗泽长(沐春)
画面忽转阴郁。灵堂素幡,沐英棺椁前,长子沐春(面容沉痛而坚毅)接过西平侯印信与镇滇敕书。
他策马奔驰于红土高原,续修铁池河,下游万顷旱地化作水乡;亲率士卒屯垦,七年拓田三十余万亩。
然而画面陡然黯淡,年仅三十六岁的沐春咳血于军帐,英年早逝!云南百姓“立祠以祀”,哀声遍野。
旁白低沉:“沐春继志,德被滇南,然天不假年,壮岁而薨。”
奉天殿内沐英身形一晃,闭目掩去彻骨之痛——对于自己与长子沐春的结局天幕已经给出了答案!
第三幕:黔国公威震南天(沐晟)
画面再亮,焦点回到次子沐晟!他于建文朝袭爵西平侯,坐镇云南。
靖难烽火席卷中原,沐字大旗稳守西南,沐晟忠于建文但未发一兵北向。
待永乐登基,画面展现其惊人转折:永乐六年,朱棣加封沐晟为黔国公、赐予世袭铁券的诏书,亲手递予沐晟!
旁白声如重锤,字字砸在洪武朝臣心上:“沐晟虽心向建文,然镇滇之功不可没,西南之稳不可失!永乐帝雄才大略,加封沐晟为黔国公,授‘显忠辅运推诚宣力武臣’勋号,许其‘子孙世世承袭,镇守云南’!更赐铁券:‘除谋逆不宥,余罪皆免!’”
最后画面定格:安南战场,沐晟与朱能、张辅三路大军会师,合围升龙城!“沐”字帅旗猎猎作响于异域山河之上!裂土封疆,威震南天!
“世世承袭……镇守云南!除谋逆不宥,余罪皆免?!”
天幕余音尚在奉天殿梁柱间回荡,殿外广场上的勋贵堆里,却如同滚油泼入冰水,轰然炸开了锅!
所有关于魏国公一门两国公的艳羡,瞬间被眼前这泼天的富贵碾得粉碎!
“我的亲娘咧!”定远侯王弼眼珠子瞪得溜圆,喉结上下滚动,声音都变了调,“徐家那俩国公府,挤在应天城里,看着光鲜,能有几亩地?几户庄丁?再看看人家沐家!整个云南啊!那是实打实的裂土封疆!开府建衙,生杀予夺!这他娘的……比秦、晋、燕塞王还像藩王!”
“何止像藩王!”武定侯郭英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捶打着大腿,“藩王还得担心朝廷猜忌,隔三差五被敲打!沐家呢?铁券!世镇!免死!只要不造反,那就是云南的土皇帝!子子孙孙,与国同休啊!这泼天的富贵,祖宗十八代修来的福分!”
无数道炽热、贪婪、嫉妒得发狂的目光,齐刷刷射向殿内沐英的背影。
一些心思活络的侯伯,呼吸都粗重起来,脑子里飞速盘算着如何钻营进入即将南征云南的大军——跟着沐英去打下那片基业,哪怕分润一点边角,也够子孙吃用不尽了!
就在这贪婪与狂热即将沸腾的当口,一个冰冷刺骨、带着浓浓讥诮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破了膨胀的气球:
“哼!都做春秋大梦呢?!”永昌侯蓝玉抱着胳膊,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嘲弄,目光如电扫过众人,“眼红沐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知道沐英是什么人吗?”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冰锥砸落:“那是陛下和马皇后娘娘亲手养大的儿子!八岁收为义子,赐姓朱,叫了十几年的‘朱英’!卧则同榻,食则同席,太子爷(朱标)都是他陪着长大的!要不是后来立了东宫,得避国本的名分,陛下舍不得才给他赐姓‘沐’!这份情义,是你们这些半路投效、脑袋别裤腰带上的厮杀汉能比的?啊?!”
广场瞬间死寂!所有炽热的幻想、贪婪的盘算,在蓝玉这赤裸裸的诛心之言下,如同被戳破的皮球,嗤嗤泄气。
勋贵们脸色阵红阵白,冷汗涔涔而下。是啊!沐英的根基,从来不在军功,而在那深宫之中,皇帝皇后视如己出的“亲子”之情!那是用二十多年朝夕相伴、骨肉亲情浇灌出的、独一无二的信任。这份情,他们这些“外人”,拿什么去比?
蓝玉看着众人如遭雷击、蔫头耷脑的样子,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抱着膀子,抬眼望向天幕上那面高悬于安南战场的“黔国公”纛旗。
那刺眼的荣光,映着他眼底深处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悲凉与绝望。裂土封疆?世镇云南?那终究是“朱英”的子孙才配享有的、泼天的恩宠!而他蓝家,除了剥皮实草是否还能找到一条活路呢?(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