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请在你心里,给我留一个位置

    萧廷洲收拾完酒具,将明琬轻轻放回床榻。掖紧被角后,他合衣躺在她身侧。

    她睡得正熟。

    他盯着她单薄的背影,嗓音沙哑:“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敢这么睡……”指节攥得发白,“杜明琬,我上辈子定是欠了你的。”

    起初他只当她是好骗的贵公子,连她的善心都觉得虚伪。可她却一次次闯进他的生活,固执地要帮他。

    等他发觉时,早已深陷其中。

    或许从初见那刻就注定了——被她摇醒时,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就这样直直撞进他心里。

    “明儿……”他轻抚她发丝,声音发紧,“你心里分明有我,为何不肯认?”

    晨光微熹时,容承聿站在门外。

    两双紧挨的靴子刺得他眼底生疼。

    “砰!”

    房门被猛地踹开。

    满地凌乱的衣衫。榻上二人相拥而眠,明琬蜷在萧廷洲怀里,睡得正香。

    容承聿双眼赤红,一字一顿:“你们……在做什么?”

    *

    月余前·林府后院

    白慈容扮成小厮模样,扒着青砖墙沿,目光死死锁住浣衣房前那道纤细身影。

    裴宁正抱着成堆的衣物踉跄走动,而几个嬷嬷却悠闲地嗑着瓜子说笑。

    “傻瓜,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幸福?”

    她指尖抠进墙缝,压着嗓子唤道:“嘿!阿宁!”

    裴宁顿住步子,猛地抬头,黯淡的眸子骤然点亮。

    她左右张望后快步挪到墙根,兴奋道:“容儿,你来啦?”

    白慈容翻身跃下,帮裴宁把衣裳放到一旁,拉住她的手不停摩挲,眸中满是心疼:“你婆母又刁难你了?”

    裴宁慌忙拽她躲到树后:“墙头那么高,就这么跳下来,若是摔坏了可怎么好?”

    “若非如此,恐怕再过三个月,我都见不到你。”

    裴宁语气里藏不住的担忧:“太危险了,若是被那些老嬷嬷们发现,给我婆母递小话,你就彻底完蛋了。”

    “我才不怕她,我就是心疼你。”白慈容帮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好歹是官家小姐,锦衣玉食娇养长大的,怎得让你嫁进来做这些?你夫君可知晓?”

    裴宁垂下眸子,轻轻摇头:“夫君朝务繁忙,不想让他为家事分心。我身为长媳,理应如此。”

    忽然,后院传来一个年长女人严厉的声音:“阿宁,你去哪里了?若想坐稳林家主母的位置,不仅琴棋书画要精通,盥洗烹饪也要拿的出手,娘家没教好你,那便由我来仔细教。”

    裴宁浑身一颤,急忙回应:“婆母,我这就来。”

    白慈容声音陡然发狠:“她们就这样欺负你?!就该放把火烧了这浣衣房!”

    裴宁急推她:“容儿,这是我自己选的路,莫担心我了,你快走,若被发现就不好了。”

    白慈容咬了咬唇,隐忍下来,反手塞给裴宁一个油纸包,随后翻上墙头:“里面是点心,记得照顾好自己。”

    裴宁收下,急急朝她挥手:“快走吧,小心些。”

    回府路上,白慈容一脚踢飞碍事的石子,想起容承聿那张脸,胸口愈发窒闷:

    “这个阴险的小人,究竟在盘算什么,明知我对他厌恶至极,居然会应下婚约,若我就这样嫁给他,今后该如何是好?”

    思及此,她立刻调转步子,朝宁远侯府走去。

    *

    宁远侯府·花厅

    容承聿躬身行礼,笑意不达眼底:“母亲安好?”

    殷氏冷眼睨他:“侯爷说你要留府待一段时日筹备婚事?”

    “儿子也是奉命行事。”他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坐下,“母亲表现得这般嫌恶,倒叫人难做。毕竟……”他指尖轻叩茶盏,“儿子是父亲唯一的血脉,也是这侯府未来的主人。”

    殷氏眉头狠狠一皱,脸色瞬间阴沉。

    “虽说我与您并无血亲,但毕竟是您名义上的儿子,母亲还是收敛些好,否则如何坐稳这续弦之位呢?”他忽然倾身,声音淬毒,“若惹恼了儿子,吃亏的……终归是您自己啊。”

    “你!”殷氏面色骤变。

    这个毒种。

    即使亲生母亲死得那样凄惨,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如此心狠毒辣之人,何必再跟他多费口舌。

    殷氏五指攥紧,硬生生扯出笑容:“阿聿……有心了。”

    容承聿笑意渐深:“那儿子告退。”

    容承聿大步迈出花厅,门外小厮立即垂首屏息,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大公子……”小厮战战兢兢,躬身上前。

    “说。”

    “白家大小姐……此刻正在府中等您。”

    容承聿唇角微扬:“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庭院中,白慈容红衣似火。

    “啪!”

    一记耳光猝不及防甩在他脸上。

    容承聿偏着头,舌尖抵了抵发麻的腮帮:“慈容姐姐怎这般热情……”他忽而轻笑,“莫非是急着见未来夫君?”

    “啪!”

    第二掌将他未尽的话打断。

    “疯够了?!”

    他骤然擒住她扬起的手腕,眼底寒芒乍现,“现在能听人说话了?”

    白慈容猛地抽手,唇角噙着讥诮。

    容承聿不以为意,懒散斜倚着院中白玉栏杆:“慈容姐姐,今日我拒了这门亲事,明日白府门槛照样要被媒人踏破。与其如此,不如你我联手演场戏?”

    “你又耍什么花招?”她冷眼扫来。

    他慢条斯理捻着羊脂玉扳指:“你心里装着谁,我清楚;我心里的人是谁,你也明白。”

    “有话直说。”她蹙眉。

    “假意定亲,日后再退。从此各路媒人自会绕道。岂非你我最期盼的?”

    白慈容定定看他半晌,忽地轻笑:“容承聿,你可知我为何总看你不顺眼?”

    “因为……”他倾身向前,眼底闪着狡黠的光,“我们根本就是同一种人。”

    月余后,婚书落定,宁远侯才放容承聿出府。

    这头一件事,便是去书院。

    他三步并作两步穿过山间小路,胸腔里那颗心,竟不听话地狂跳起来,一下重过一下,然后……

    明琬房门前,两双男靴并排而立,像两柄利刃,狠狠扎进他眼底。(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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