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继续回去,挖坑把书给埋在土里。
多余的土,全部装到麻袋里,回去的路上,撒出去。
他们不能扫荡了,油布没有,王小小这四人干脆全部穿上军装常服正大光明去踩点。
王小小不解:“小瑾,穿这身好嘛?”
贺瑾:“姐,我们这叫做,利用身份带来的正当性进行侦察。你看到了吗?我们还还有地方志办公室,博物馆文史部、图书馆这三个地方都要12月31日去窃书,图书馆我们半夜去,文史馆下午三点,地方志办公室我建议放弃,它在市政府大楼里,有警卫室。新华书店是营业卖书,少一本的性质不同,失窃会追责至营业员,他们要坐牢的,我们不能动。”
王小小:“你说得对,我们窃书不能害人坐牢,那可是毁人一辈子。”
丁旭看着他们离市政府门口不到五十米,谈窃书这事,觉得他们心很大。
“我说,小小、小瑾我们是不是该回去讨论呀!?”
军军:“旭叔叔,你怕什么?在宽广的地方谈事情,反而不容易。窃听,不怕隔墙有耳,我们这种声音,五米开外谁也听不到,没有看见我们都戴着口罩吗?唇语都遮住了。”
丁旭没有想到军军居然这么回答:“谁教你的?小小吗?”
军军:“我爹是侦察营长,我爹和我爷爷要谈事情,都是去散步的时候谈,第一家里有人;第二最怕隔墙有耳。”
他顿了顿,小眉头微微蹙起,像在努力回忆和拼接什么。
然后,他指着远处市政府大楼的轮廓,语气变得有点不太确定,但思路却异常清晰:
“姑姑,地方志办公室,虽然危险,但真要拿,也不是完全没门儿。”
他见王小小和贺瑾都看了过来,便努力组织着语言,把从父亲那里听来的零碎信息和自己的观察结合起来:
“我虽然没进过这里的市政府,但以前我爹带我去过另一个城市的,我爹说过,像这种大楼,真正的后门,往往不是给人走的门,是给‘东西’走的通道。”
他指着大楼侧面隐约可见的一处低矮建筑:“你们看那边,烟囱,还有堆着的煤渣,那肯定是锅炉房。冬天,全市政府大楼就指着它供暖,那里一刻都不能停,所以那里的人,还有运煤的、修管道的,进进出出最杂、最频繁。”
军军的声音渐渐变得肯定:“锅炉房为了运煤运渣,肯定有直接对外的大铁门或者坡道,而且为了方便,那门经常开着或者锁得很松。那里又脏又吵,警卫最不愿意去,也最不注意。”
军军的小眼睛亮了起来:“只要能混进锅炉房,里面一定有维修通道或者内部走廊通到大楼里面。那种通道,又黑又窄,都是管子,除了烧锅炉的和修管子的,根本没人走。顺着管子找,总能摸到楼里。只要进了大楼里面……”
他看向贺瑾:“瑾叔,你不是说地方志办公室在最角落吗?越是角落,离主楼梯和警卫视线越远,但离这些维修管道、杂物间可能越近。”
王小小看着军军,面瘫露出赞许,但语气依旧谨慎:“办法是想到了点上,利用了漏洞和惯性思维。但是,军军,风险依然太高。进的是市府大楼范围,哪怕只是角落。一旦失手,性质比在独立的图书馆严重得多,再说了我们如果被抓,我们反击的情况下,能不能不伤警卫员逃走?”
军军摇头:“姑姑,我爹教我拳,是战场上的,爹说,我力气大,和别人动手不能有他教的拳法,是致命的。”
小小双手一摊:“六伯不教我拳法,每次进山打猎,他就给我一根铁棍,他说王家家族力气,学拳法会打死人的,我们族里的小孩,学的是收起力气。”
丁旭问道:“地方志留下来,必须要原版吗?抄写本行不行?”
所有人都看着他。
军军:“抄?那得抄到什么时候?而且好多字我都不认识!”
贺瑾提出:“姐,你说古籍可以印证历史,找出自己的历史,抄写本,是否具有与原版同等的效应?如果未来需要用它来证明一段历史,抄写本会被承认吗?”
王小小:“相机,军军有相机,不过被亲爹拿走,去拍邻国的巡逻队了,我们可以先借回来一天,我们把地方志拍下来,不就是保存了吗?不就是花钱买胶卷吗?”
王小小笑了:“旭哥,你说得对!地方志肯定有革命时期,部队的记录,我们是军人学员,想学习革命历史记录,我们去借呀!”
王小小发动八嘎车,突突突离开。
四人到了国营饭店门口。
王小小拿出钱和票。
买了四碗鸡蛋手擀面,外加十个窝窝头,一份红烧肉,一份带鱼。
王小小拿出铝饭盒,那里五分之一带鱼和红烧肉,这个给她哥的。
军军把面吃完,军军可怜兮兮盯着贺瑾的面。
贺瑾理都不理,他在就把面给他姐了三分之一。
“别看了,面我给姐了,没有你的份。”
丁旭好奇的问:“你怎么不问我?”
军军:“旭叔,你吃的完,这么一碗面,只有小瑾叔吃饱了还有的剩。”
王小小想到刚刚批评了军军,要给点奖励:“军军,还想吃面?姑姑,给你买!”
军军瞬间想到早上被批评:“姑姑,你不要我了吗?我改正错误,你不要不要我~”
王小小无语死了,她觉得她太严厉了,军军才八岁,她就这么严格批评,怕他有阴影,她忘记了这是六十年代,管教孩子以打骂为主。
是她想多了。
或者说,是她把后世那种更细腻也更容易产生心理阴影的亲子关系,套用到了这个更粗糙、也更坚韧的时代。
王小小想到这里,有点好笑,又有点释然:“瞎想什么?想吃就去买,不过就今天。我说了,知道错,改了就行。你是我侄子,我能不要你?再胡思乱想,小心我真揍你。”
军军立刻像是吃了定心丸,眼泪一抹,小脸放晴:“要。”
王小小原本想着先回市里的小院再做打算,但没有足够的油布妥善包裹这些古籍。
她干脆回二科。
丁旭问:“小小,油布去哪弄?”
王小小嘴角上扬:“我爹还欠着我人情呢!找他还人情去。”
丁旭不解,满脸问号??
贺瑾解释:“我姐叫我亲爹为爹,叫自己的亲爹为亲爹,就和我一样。”
“上次我姐给边防设计了防护具,给了我亲爹他们?他们拿去用,肯定得了好处,至少挨棍子的兵少了,首长脸上有光。我姐出了力,总要给点奖励吧?我们不要钱不要票,新出来的油布,我们不要,上半年用过的油布给我们当奖励,不过分吧!到哪里都能讲通,不违规。”
丁旭深深看了贺瑾一眼。
这小家伙,干什么的?他不知道,谁也没有和他说过!
但是对这人情世故和风险规避的弯弯绕,看得真透!
这招“以功换需”,既理直气壮,又转移了潜在风险,就像爷爷说的,你建了一个大功劳,而你却提出一个小小的私人要求,在这里所有人都会帮你说话。
回到西北小院时,天色已近傍晚。雪停了,但天色阴沉,寒风刺骨。
王小小刚把车停稳,就听见屋里传来熟悉的、中气十足的争论声。(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