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煤和王漫推开院门,带着一身寒气进来。王小小抬眼一瞅,心里咯噔一下。
那个蠢货哥哥呀!?
才半个月,这货瘦了,脸颊凹下去两块,但那双眼睛倒更亮了,亮得有点吓人。
没等王小小开口,王煤那目光就跟探照灯似的扫过炕桌上还没撤的、带着油花的盘子,眉头立刻锁成了死结:
“小小,你——”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看见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罪?兔子肉!多么纯粹优质的肉!白水一煮,撒把盐,那就是天地精华!就算烤,那也是它自己奉献的油脂!可你——”
他痛心疾首地指着盘子:“你居然用猪油炒?!你这是把两份油硬掺成一份,这是对油脂的极大不尊重!是严重的浪费行为!兔肉就是兔肉,就该朴素地吃,省下的炒菜油,够我们多吃三天窝窝头!”
王小小听完,慢慢放下手里的窝窝头,抬起头,面瘫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堪称“和蔼”的微笑。
她转头看向正在安静擦眼镜的王漫,用商量晚饭吃什么般的语气说:“哥,你带煤哥出去一下。”
王漫推了推眼镜:“做什么?”
王小小笑容不变:“活动活动筋骨,给他紧紧皮肉,松一松脑子。打他一顿,注意分寸,皮外伤就行,别耽误他明天继续朴素地吃兔肉。”
王煤瞪大眼睛:“小小!你讲不讲道理?我这是为集体好!今年兔子多成灾,我是在控制种群数量!而且我严格遵守存储,每次留四成,只吃六成,我不抠门了,我们吃肉了!”
他话没说完,王漫已经利落地脱下军装外套,叠好放在炕沿,然后走过来,一把搭住王煤的肩膀。
王漫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科学事实:“根据《王家内部管理条例》补充条款第八条,当家族成员因极端节约行为导致健康指标下降,且拒不接受营养干预时,监护人王小小有权采取‘物理说服’措施。煤哥,你体脂率下降过快,面部凹陷指数超标,已触发干预条件。”
王煤不服气的说:“我们王家,根本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条例,我都不知道有这种条例。”
王漫慢慢说:“这个是我编写的条例。”
王小小、王煤、王继军:“……???”正义猪猪牛逼!
王漫拉着王煤出去。
“不是,等等,王漫!我是你哥!你听我解释!哎哟!”
王小小看着贺建民:“爹,你怎么没瘦?”
贺建民无辜的说:“我吃窝窝头,吃油,吃兔肉,白菜土豆萝卜都在吃呀!”
王小小气愤道:“那你为什么不让王煤也吃?你和我亲爹打起来都五五分。”
贺建民摸了摸她的脑袋,长出一点头发了,摸起来很舒服:“给他一个教训,闺女,当知道他专吃兔子的时候,我正好接到通知,要十天后来军区,本来以为他再连续吃十天兔肉会倒下,那里知道只是瘦一点,计算失误。”
王小小嘴角抽抽,硬生生憋出一句话:“爹,对小辈要用爱的教育。”
贺建民嗤笑:“闺女呀!!!很多道理不是“学会”的,而是“疼会”的。”
五分钟后。
王煤揉着胳膊龇牙咧嘴地回来了,衣服沾了点雪,倒是没破皮。
王漫下手很有分寸,专挑肉厚的地方,力道刚好够疼但不伤筋动骨。
王小小递过去一碗刚热好的白菜汤:“喝了。”
王煤接过碗,小声嘀咕:“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王小小怼道:“但能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王煤:“我那是为了可持续发展!”
王小小指着墙角那堆她刚整理好的物资:“可持续发展,是让你兔子当菜吃,兔皮做手套做帽子,不是让你把自己可持续发展成一副骨头架子!”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从今天起,规矩改了,兔子肉,可以天天吃。但必须用一勺猪油炒!它是菜!必须配窝窝头,必须搭白菜土豆!少一样,我就让正义猪猪打你。”
王煤捧着那碗热汤,看着王小小不容置疑的脸,又瞥了一眼旁边已经重新戴上眼镜、开始记录“物理干预后行为矫正初步见效”的王漫。
他默默喝了一大口汤,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那猪油,能不能只放半勺?”
王小小微笑:“你说呢?”
王漫合上本子,平静地补充:“根据刚才的肢体接触评估,煤哥你的肩胛肌肉群仍有充足弹性,适合二次被揍。”
王煤:“一勺!必须一勺!满满的!”
王小小干脆在小气气在当时候,吃饭用分餐制,免得这货又不吃,非要省下来给她、军军,她哥吃。
煮好食物,小气气不会不让人吃,他只会自己少吃。
唉!全部都是问题儿童!
老丁和贺建民看着这群小崽崽,唉!全部也都是问题儿童。
王小小问:“爹,丁爸刚刚你们吵什么?”
老丁笑眯眯吃着饭,不说话。
贺建民放下筷子,没好气地瞪了王小小一眼,但语气里更多的是无奈和一种“闺女你不懂爹的苦心”的憋屈:“不孝女!你跑去边防营的卫生院,发现问题,要整顿,这没错!但你一出手就顶着二科的名头,这算怎么回事?”
王小小听完贺建民的嘀咕,面瘫脸上没什么变化,但心里立刻明白了刚才两个爹在争什么。
她咽下嘴里的窝窝头,平静地开口:“爹,不用二科名义,那以谁的名义?陆军卫生系统内部自查?营区主官自查?”
贺建民气死了:“你就不能顶着你是师长和副师长的闺女吗?我和你亲爹是这个师最高长官,还不够你整顿的吗?”
王小小还没有说话,贺瑾怼道:“亲爹,你和爹两人,三申五令,不让我和姐姐以你们的名义做事,现在就要了,不要脸。”
老丁这时候才慢悠悠地放下筷子,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又出来了:“老贺,闺女儿子这话问到点子上了。你以为我愿意让二科的名头在这种常规医疗事务上露脸?每次善后擦屁股写报告的是谁?是我。”
他转向王小小,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纵容:“但是闺女,你爹说得也有他的道理。二科这张虎皮,不能动不动就扯出来吓唬人,尤其对兄弟单位,要讲究方式方法,你爹要被批评的,你们爹被批评过,他们俩二百五,又要闹了。”
贺建民立刻接话,脸上带着一种你看吧的表情:“就是!我整顿我的卫生院,是我的事!你二科横插一脚,算怎么回事?传出去,我贺建民连自己手底下个卫生院都管不好,还要劳驾二科的特派员来指导工作,我这老脸往哪搁?”
王小小眨了眨眼,瞬间懂了,她明明可以用自己的二科来完成事,干嘛要她爹的名义呀!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方法对错的问题,而是权力游戏与面子生态的问题。
贺建民要的是在自己地盘上的绝对权威,整顿可以,但必须是以“陆军内部、贺师长领导下的自查整改”名义进行,这关乎他的面子和管理能力评价。
老丁要的是二科的神秘感与超然性,二科的招牌不能轻易用于这种常规管理事务,否则会模糊边界、引发兄弟单位猜忌,也显得二科手伸得太长。
但问题又必须解决,边防卫生院的情况确实触目惊心。
王小小正琢磨着怎么把这个烫手山芋优雅地抛回去,她又不好预感,他们就想推给他。
就听两个爹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口:
“联合合作组。”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都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心照不宣的“老狐狸”笑容。
老丁清了清嗓子,拍板定调:“闺女,这事儿这么办。成立一个‘边防医疗保障联合督导组’,由你牵头为主。”
“你,王小小,作为这个组的实际负责人和执行组长。对外,你是二科指派的医疗技术联络员;对内,你是贺师长特聘的特别顾问。你的所有建议和整改方案,将以联合工作组的名义下发。”
贺建民立刻补充,眼神锐利:“但是闺女,你给我记住了!所有最终决定、人事调整、物资申请,必须经过我签字批准,以陆军边防师的名义正式行文!二科只提供技术指导和标准建议,明白吗?这是原则!”
老丁点点头,看向王小小:“听明白了?你要做的就是:用二科的专业眼光发现问题、提出方案,但用陆军的名义和流程去推动执行。你卡在中间,既是桥梁,也是缓冲。事情办好了,是你这个‘顾问’指导有方,也是陆军领导有力;万一有什么岔子,二科可以退回技术建议位置,陆军也能以试点探索来解释。”
老丁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块兔肉,似笑非笑地对贺建民说:“老贺,这下满意了吧?既解决了问题,又保全了你的面子,还显得你开放包容、积极引进兄弟单位先进经验。”
贺建民哼了一声,但嘴角是上扬的:“算你老丁还有点兄弟情分。不过闺女,”他转向王小小,语气严肃起来,“这差事可不容易。你既要让卫生院那帮人心服口服,拿出真本事来;又要注意方式方法,别让人觉得你是仗着二科的名头来指手画脚、盛气凌人。这里头的分寸,你得自己拿捏。”
王小小看着这两位前一秒还在“据理力争”“吵得面红耳赤”、后一秒就“无缝对接”出完美方案的爹,面瘫脸差点没绷住。
她爹和丁爸不愧是生死兄弟,不要脸呀!好险三人不在同部队,不然他们的领导每次都要被他们气死!
“两位首长。”
这称呼一出来,贺建民和老丁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坐直了点。(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