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的秋叶愈发凄零,宸美人赵静姝的境况,比这秋景还要萧瑟几分。
脸上的红疹虽在太医的全力施为下有所消减,不再那般骇人,但留下的深浅疤痕却如烙印一般,提醒着她曾经的狼狈,更让她绝望的是那把彻底毁了的嗓子,沙哑粗嘎,再无半分婉转动听。
皇帝那日拂袖而去后,便再未踏足长春宫。
所谓的赏赐,也从最初的汤药补品,变成了后来可有可无的布料点心,最后,竟是彻底断了。
赵静姝知道,她彻底失了圣心。
那个曾因她几分肖似纳兰芳儿而对她另眼相看的帝王,如今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烦。
“不!我不能就这么认输!”赵静姝对着妆台上一面小了许多的铜镜,看着镜中那张勉强能敷粉遮瑕的脸,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她还有机会,只要能再见到皇上,只要能……她绞尽脑汁。
容貌嗓音都已无用,她便想起了别的法子。
她听闻皇上近日似有烦心政事,便命画心偷偷打探,想寻个机会“偶遇”圣驾,再以“解语花”的姿态,说几句贴心话,又或者,她苦练早已生疏的舞技,企图在某个宴会上惊鸿一瞥,哪怕不能复宠,能重新引起皇上的注意也好。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她刻意制造的几次“偶遇”,皇上要么目不斜视地走过,要么便是在近侍的簇拥下,连让她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宴会,自从太后寿宴失仪后,她便再未收到任何邀约。
那些曾经巴结她的宫人,如今见了她也如同见了瘟疫一般,避之不及。
长春宫外,偶尔传来其他宫苑的欢声笑语,更衬得此处的死寂。赵静姝听着那些声音,心中的妒火与恨意交织。
她恨白若曦,若不是她,自己怎会落得如此田地?她也恨皇后,凭什么她就能有孕,就能重新获得帝王的垂青?
一日,画心哭丧着脸回来:“主子,奴婢……奴婢去御膳房给您领份例,那些奴才……他们说您失了圣心,故意克扣,只给了些残羹冷炙……”
“废物!”赵静姝一巴掌扇在画心脸上,“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她气得浑身发抖,却也知道,这是宫中拜高踩低的常态。
她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泪水混着残妆,更显狼狈。“为什么……我的预知梦明明不是这样的……”她喃喃自语,眼中满是迷茫与绝望。她曾梦见自己宠冠六宫,风光无限,可现实却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
与此同时,永和宫内,白若曦正悠然地看着窗外初绽的腊梅。
她的孕肚已经十分明显,行动间自有一股沉稳雍容的气度。琳琅在一旁禀报着各宫的动静,自然也少不了长春宫那位。
“主子,听说宸美人前几日想在御花园堵皇上,结果皇上理都没理她,反倒斥责了她身边的宫女冲撞圣驾。”琳琅的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白若曦嘴角微弯,却没什么笑意:“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是她。让她折腾去吧,一个失了爪牙的废人,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她更在意的,是凤鸾宫那位。
皇后有孕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后宫这潭深水,激起的涟漪至今未平。
各宫的贺礼流水般送入凤鸾宫,皇帝更是隔三差五地前去探望,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太后也一改往日的冷淡,时常召皇后说话,赏赐不断。
“主子,皇后娘娘那边,最近护得跟铁桶似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琳琅压低声音道,“听说皇上特意加派了人手,日夜看护。”
白若曦端起一碗燕窝,慢条斯理地品尝着:“自然要护得紧些,毕竟是‘嫡子’,金贵得很。”她眸光微闪,“不过,这世上的事,越是想护得周全,往往越容易出纰漏。”
她轻轻放下玉碗,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夜深人静,赵静姝辗转难眠。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是她入宫前,母亲曾交给她一个锦囊,说若遇到万不得已的绝境,便可打开。
之前她自觉有预知梦护体,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如今,她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抖着从妆奁深处翻出了那个落满灰尘的锦囊。
锦囊里,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和一个宫中嬷嬷的隐秘联系方式。
那嬷嬷,据说曾是宫中专司阴私手段的老人。
赵静姝看着那纸条,眼中迸发出一种疯狂的光芒。
既然她不好过,那么别人,尤其是白若曦和皇后,也休想安稳!
她要赌上这最后一把,即便是万劫不复,也要拉她们一起下地狱!
她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早已被白若曦安插在长春宫附近的眼线看得一清二楚。
“主子,鱼儿似乎要上钩了。”琳琅将一封密信呈给白若曦。白若曦展开信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很好,就怕她不折腾。传话下去,让她‘顺利’一些。”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暗中酝酿。(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