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过来,主要是跟江芷汇报一下招人的情况,以及明天的安排。
江芷也没避人,继续咔咔咬着手里的苹果道:“叔你安排就行,什么时候去县城你提前跟我说,我准备东西。”
里正被她手里的苹果晃了眼,半晌才说:“明天你看方便吗?不方便的话就后天。”
“明天吧,早日谈好我也省心。”
“行,那明天村口碰面,咱们坐老赵家的牛车。”
“好。”
里正说完就要走,江芷让陆禾去屋里拿了个苹果出来。
里正赶紧摆手。
“带回去给虎子他们尝尝。”严格意义上讲,虎子还得叫陆禾叔,虽然他们年纪差不多大。
江芷是陆禾的嫂子,虎子随辈分得叫她婶子。
“虎子他们好歹喊我一声婶,做婶子的给子侄一点吃的,就别推了,何况也不多。”
这么好的果子,见都没见过还不多,那多少才算多!
真是裤兜里漏风,狗窝里剩不了馍。
他不接,陆禾就抓着苹果打算一路给他送回家,里正想了想,赶紧接过来塞怀里走了。
陆禾平时挺机灵,这会儿也不知道咋的,突然缺心眼起来。
村里小孩儿见到稀罕玩意,那不是争着抢着要来吃吗?
与其被其他小孩儿糟蹋,还不如让虎子糟蹋了...
第二天。
江芷走前给陆禾留了个电击棒。
她先教会陆禾怎么用,才交代:“这玩意可以让一个成年人瞬间失去行动力,但不好解释来源你得藏起来用。”
“好,二嫂放心去吧,我守着娘和家。”
“嗯,有人来找麻烦,打不过就去找刘婶,她会来帮忙的。”
“好。”
交代完,江芷背着打掩护用的背篓出门。
今天去县城,当天就能来回,所以没麻烦里正媳妇儿来家里,只让陆禾守着。
陆禾看着手里的新玩意,找一群蚂蚁试了试。
好家伙。
一棍下去,一窝蚂蚁全都翻肚死了。
陆禾吓出一身冷汗,他没有体积不同承受力不同的概念,只以为戳了蚂蚁会死,戳人也会死。
他诚惶诚恐,只希望大伯一家别来找麻烦。
但事与愿违。
几乎是江芷一出门,大伯一家就来了。
还是上次的阵营,大伯、大伯娘、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全都到齐了。
大概是怕江芷回来坏事,这次他们速战速决,一进门就将陆禾踹了出去。
陆禾猝不及防被踹,跪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肚子。
陆秧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在跪到地上的哥哥,眼瞬间红了。
可身后是娘的房间,他一离开这些人就又会打娘了,陆秧哆哆嗦嗦,但坚定地站在门前,并张开了双臂试图拦住他们。
“程月娘你这个贱人给我滚出来。”大伯娘一边走,一边骂。
陆母听到动静就想出来,只是她靠在床上裁小衣服,下床穿鞋浪费了点时间。
出来时,陆禾已经跪在地上,陆秧也被大伯娘一巴掌拍倒。
陆母怒气上头,也不知道从哪生出的勇气,拎起门口放着的扫把就往大伯娘身上打:“我让你打我儿子,我让你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扫把一下下地抽在大伯娘身上,大伯娘没想到陆母会反抗,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陆小雅也上前帮忙。
两人一人抓住扫把,一人按住陆母,大伯娘狠狠踹向陆母,将陆母踹倒还不肯罢休,又一下又一下地踹她肚子。
势要将上次从江芷那受到的窝囊气全都撒出来。
“你个贱人养一群贱货,有了好东西不知道孝敬长辈,我让你不孝敬,我让你吃独食,我让你肠穿肚烂再也咽不下一口饭。”
“栓子,给我捏住她的嘴,把昨天的屎尿全都给我灌她嘴里。”
“柱子,给我去她屋里把咱们的好东西全都搬回家。”
大伯娘像是地狱里来的恶鬼。
刚刚才生出的勇气被身上的痛疼和过往的记忆击退,陆母再也没有反抗的心。
她蜷缩着身子尽可能地抱住肚子,祈求大伯娘尽快将气撒光,祈求她的孩子能更坚强些。
但都没有。
大伯娘没有停下,沉而重的脚仍旧踹在她身上。
嘴也被栓子捏起,随后腥臭扑鼻,陆母绝望地闭上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滚开啊滚开,别碰我娘!”
少年的嘶吼。
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不安,将陆母从绝望中拉出来。
她猛地睁开眼。
看到欺负她的大伯娘,陆小雅以及栓子全都倒地抽搐不止。
她呆住。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来将瑟瑟发抖的少年抱在怀里。
别怕,别怕儿子,娘在,娘在…
陆母无声地给予陆禾力量。
处于杀人恐惧中的少年缓缓清醒过来,他抓住母亲,隔空与一直旁观着的大伯对视。
他没错,他保护母亲没有错!
不管有什么后果,他都会承担,都会保护母亲。
陆禾握紧了手中的电击棒,大伯只要敢来,他不会手软。
陆大刚被陆禾狼崽子一样的眼神震慑,他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屋里正在搜寻东西的柱子察觉不对,出来查看情况,手里还抱着陆母放在床上的,正在给未出世的宝宝裁剪衣服用的细布。
母亲和兄妹倒地不起。
身旁还有撒了一地的屎尿,父亲眼中有恐惧,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
这孤儿寡母有什么值得恐惧的?
娘跟妹妹她们又为什么倒地?
柱子满脸疑问。
僵持间。
陆母肚子突然一阵抽痛,有温热的血从下方缓缓流出。
完了。
她痛苦地嘶鸣,为自己,为死去的丈夫,为那尚未出世的孩儿。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都已经忍让到如此地步,为什么就是不放过她!
陆母突然放开陆禾,她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往厨房爬去。
身后的血将她来时的路染成一道刺目的红。
可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和丧子之痛相比,身体上的不适,不值一提。
她爬啊爬,这条路好长,好像永远都爬不到尽头。
当她终于力竭,无力地趴在厨房门口时,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江芷逆着晨光走进来。
陆母额头蹭着地缓缓转过来,看到江芷那一瞬,几乎失声一样的喉咙挤出这么一段话:“阿芷,帮我拿刀,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我的孩子再也不受他们欺负,我要带他们下去给我儿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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