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谋划

    一路向南,沿路的天气晴好,夜里偶有暴雨,也是到黎明时就停止,气候凉爽舒适,策马走在官道上,连马儿也都显得格外欢畅。

    经过数日的跋涉,他们终于到达京城。

    进了北城门,林芝冲赵頫遥遥一揖礼算是告辞了,随即领着他们那队人往林大将军府而去。

    赵頫看着林芝走远,才窝进车内柔软的座椅中,车队缓缓启动,向着内城而去。

    其他官员的马车接连与车队分离,只有赵安的马车一直跟在赵頫的车队后,直把赵頫送到贤亲王府门口,看着赵頫的马车进了贤亲王府内,待那些随侍也进了府,才让车夫驾车离开。

    林渊的车,另走了道回林府。

    林芝带着林允武的棺椁往家走,距林府还有三条街时,便有林家的下人腰系黑色孝巾沿路来迎。沿街的店铺门前搭起敬桌,连绵不绝,见到林允武的棺椁,连敬三杯酒。立时有林家下人连忙上前叩头还礼。

    林允武是小辈,不能在正堂主院设灵堂,需安置在侧院,由西门入,停在西院正堂中。

    林渊身为长辈不能送他,分两路回到林府,林母早早身着素服,站在西门外,满含泪水的等着。

    远远见到林芝身着深衣、扶着林允武的棺椁缓步而来,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快步扑了上去,抱着黑棺,放声大哭。

    这个她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仅仅是几个月没见,竟然就以这样的方式回来。那种感觉,就如同有人用锋利的刀子剜去了她的心一般,痛彻心扉。

    一众弟弟妹妹跟在旁边,看着黑漆漆的棺材,满心害怕。年幼的几个看见林母哭得这样悲痛,紧紧的贴着她,亦放声大哭。两个大弟弟已经明白事理,懂事的扶着林母,咬牙忍着悲声,小脸上却是泪水不断。

    路旁的人见着这家大人和孩子哭得可怜,心中无不感到酸楚,不由得跟着掉下泪来,更有知道这是林家三公子战亡而归时,立即悲呼,少年英才,奈何天妒,真真是让人心痛啊!一时间,整条街上都哀声一片。待听说,家主林渊也身受重伤,人们更是议论纷纷,这已经是第二位在宁州受难的主将了。一些不好的言论,立时悄悄传扬开。

    将林允武的棺木安置好,陆续开始有人上门吊唁,林芝领着弟弟妹妹们给来宾还礼。

    林渊和林母都悲痛难忍,双双病倒。

    家里由一位自老家来的族叔帮着主持,林允武停灵七天,就要送往祖籍安葬。

    ……

    家中举办丧事,哀戚凝重,实在不便留老黄等外客在家中居住。林芝一早便吩咐林海,让他与林江一同陪着,将客人安置到旁边空置的客院里去,又再三叮嘱:“一应吃食用度,务必安排得周全妥当,不可怠慢了。”

    灵堂之上,香烟袅袅。几个弟妹年纪尚幼,穿着素白的孝服,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茫然又无助地紧紧跟在林芝身后,向着每一位前来吊唁的宾客躬身还礼。不过半日,几人稚嫩的嗓子早已哭得沙哑。他们对这陌生的场面感到陌生而恐惧,都紧紧围靠着长姐,仿佛长姐是唯一能令他们安全的所在。

    见弟妹们神色疲惫、小身子站在自己身边摇摇欲坠,林芝心中酸楚,示意侍女先带他们下去稍作休息。

    “吏部主事赵頫赵大人到!”门口传来司仪高声禀告声。

    赵頫换了一身素净衣衫,步履沉稳地前来吊唁。林芝立即领着弟妹们,向赵頫郑重还礼。

    祭拜完毕,赵頫看着林芝,似是有话要说。林芝让春柳帮着在灵堂上守着,自己带着弟妹们一同退出灵堂。

    两人走到一旁僻静处,他目光落在林芝红肿的眼眶和鼻尖上,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不易察觉的疼惜:“我带了些刚出炉的素点心来,你们多少吃一点,垫垫肚子。”

    先前来得宾客多,姊妹几个还没有用饭。有丫环端了吃的来,姊妹几人本就伤心没有食欲,在灵堂上又被烟熏的头昏恶心,哪里有味口吃得下,都让人收了下去。

    见林芝下意识地摇头,他温声再劝,“他们年纪还小,这般哀恸,再不进食如何撑得住?便是为着他们着想,你也该勉强自己用一些。”

    林芝低头看了看紧紧依偎在自己身边、小脸苍白的弟妹们,终于顺从地点了点头。为免人闲言闲语,她带着弟妹们,引赵頫往旁边无人的客院暂歇。

    一行人沉默地行至客院敞厅。赵頫从身后小厮手中接过几个滚烫的油纸包,在桌上一一展开。顿时,素点心特有的温热香气在清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带来一丝融融暖意。

    弟妹们看向林芝,林芝冲他们笑着点下头。几个小家伙对赵頫道了声谢,这才接过荷花几人递到手中的竹筷,安静喝茶、吃点心。

    父亲伤重,母亲承受不住三哥早亡、悲伤过度病倒了。家里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将林允安几人幼小的心灵刺得软弱,惊惶。姊妹几人闻着香气,仍是吃不下,小口吃了点,抑制不住心里的伤痛。林佳和林月当先放下筷子,靠近林芝,抱着她默默流泪。

    几个男孩子看着两姐妹这样,也都艰难的咽下口中的食物,放下筷子,对着赵頫客气的道谢,“多谢赵大哥,我们吃好了。”林允安这样说着。

    赵頫听见这声赵大哥如听见仙音一般,压了压嘴角的喜悦,关切的问:“才吃了一口,便吃好了。是不好吃吗?”

    林允安摇摇头。

    “很好吃。”一旁林允宁说道:“只是心里难受,吃不下。”

    赵頫温声说道:“好。现在吃不下,我们先放着。等你们想吃了,告诉我,我让人再送新鲜的过来。”

    几个孩子包括林芝听见这话,都是一脸疑惑,怎么,他是外客,还能守着他们不成。

    就听赵頫对林芝说道:“老黄他们难得来次京城,我那儿清静,不如让他们到我那儿去将就几天。”

    林芝想想有点不好意思,正想说两句客气话,赵頫笑道:“我们之间,不必客套。今儿晚了,明天我接他们过去。”

    林芝点头答允。

    弟妹们还小,林芝没让他们守夜,不想赵頫竟然与林家其他的亲友坐在外堂,陪着林芝守了一整夜。第二日天亮后,见林芝守了一夜神色萎靡,忍不住心疼。

    “你也累了,早点歇会儿。”

    “老黄和五哥他们就拜托你帮着照顾,等家里事情办完了,我再谢你。”

    赵頫听了抿嘴笑着,目光直视着林芝,笑问:“你想怎么谢我。”见林芝当真轻蹙着眉头,思考的时候,忍不住轻笑出声。

    “好了,这不要紧。你快去歇儿吧,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海棠糕。”林芝戒心松散,听见赵頫问,便顺嘴答了出来。她一贯只爱包含海棠果酱的蒸糕或煎饼,别的都不大爱。

    赵頫听了,看她这时疲累的模样,心疼地说:“你多睡半天,我下晌的时候给你带来。”

    两人分别,林芝往自己的小院去,赵頫先去了客院。

    果见老黄一行人虽有林海和林江的陪伴,但到底有些不自在。便上前笑道:“我在青霞巷有个院子,平日里清冷的很,哥几个不如到我那儿去坐坐,为我添添人气儿。”

    老五立即笑着接口说道:“是你的院子?那我要去坐坐,看看京城贵公子的院子是何等的富贵。”

    老黄抽着旱烟,看着赵頫问:“你这守了一夜吧,今天就算了,明儿再说吧。”

    他不好意思麻烦赵頫,毕竟赵頫可是皇亲贵胄,不似他们这样的粗人,万一哪里不注意说错句话,平白招灾不划算。

    赵頫看出老黄的顾虑,笑说:“那里就我一个人住,走吧。我还欠大家一餐酒呢。我那里可有几坛好酒,再弄点下酒菜,我们好好喝一餐。”

    见着赵頫这样说,林海和林江也在一旁帮言,一伙人便纷纷起身,与赵頫一道,往青霞巷,他自己在外置的私宅去。

    ……

    林芝睡了一觉起来,已将近酉时。她忙起身,嗔怪春柳怎么不叫她。

    春柳递上一盏热茶,说:“见小姐睡得沉,不敢叫醒。适才六爷让人过来说,前面有他们哥儿三个照看着,让婢子们不要叫醒小姐。婢子看小姐这许多天来劳累太过,也私心想让小姐多睡会儿,故而没叫。”

    林芝接过茶杯,看着同样一脸疲色的春柳,说:“你昨天累着了,换英儿她们去守吧。我心情不好,言语有过重的地方,你不要放在心上。”

    春柳抬头看向林芝,心里涌起一股热流,温温地包裹着她的心。

    “没有,小姐自来待我们都好。”春柳轻声说道。

    林芝在丫环的服侍下梳洗过后,往西院去。

    灵堂上有林允安和林允宁、林允全三兄弟守着,答谢宾客、上香、烧纸、事事皆一板一眼,做的极认真规范。

    林芝在旁看着,脸上不由露出欣慰的笑来。

    这时没有宾客上门,林芝心疼弟弟们,想让他们回去歇着,三个人不肯,留在堂上陪着林芝。这时赵頫提着一大包东西上门来。

    林允全立即拉了林芝的手,几个人又去了那个客院的敞厅。

    赵頫打开几个油纸包给林允安三兄弟,单拿出两个小包递到林芝面前,帮着打开,立即一股焦香味扑鼻而来,林芝惊喜的看见纸包里竟有两样海棠饼。一个是蒸糕,这不稀奇。一个是椒盐香味的酥饼,掰开来,里面是浓香的海棠果酱。

    林芝立即喜爱的接过来,一口含在嘴里。

    林允全看得眼馋,伸手想拿一个,被护食的林芝抢先一步抱到怀里。

    “大姐,你不会小气的连个饼也不给我吃吧。”林允全看着被大姐一手护在怀里的点心和被抓住的手,不满的叫出声来。

    林芝难堪的看眼林允全,不舍的松开手,也只准他拿一个。连允安和允宁都没问,便把纸包团起来,抓在手中。十足的护食模样。

    林允安却看得心疼。大姐何时有过这样的时候?定是这次出去在外受了苦头,饿多了肚子,才会护着自己喜欢的吃食。不然,怎不见她护别的,只单护这一个。定是极喜欢的了。

    怪允全没眼色,又想他也还小。两边都心疼,便问赵頫,“赵大哥,这烤饼是在哪儿买的。”

    赵頫也难得见到林芝这样幼稚的时候,心里也如林允安一般所想,见他问自己,便说:“不是稀罕的玩意,你们喜欢我明儿多带些来。”

    又轻揽住林允全,说:“你喜欢明儿我单给你带一份来。”

    又对一脸尴尬的林芝笑说:“没想到你喜欢,明儿我也给你单带一份。”

    林芝确是自落难后落下了护食的毛病,特别在北疆被老黄磋磨过后,更是对这些讲究的食物没有抵抗心。平时与老五他们吃饭时都是用抢的,见着吃的都恨不得扒拉到自己的怀里。此时她早已经回过神来,身边的人不是老五他们,而是自己的弟弟们,她不好意思的把手中的纸包打开,放在桌上,

    可三兄弟都让着她,再没与她抢。

    就这样,赵頫每天都给林芝姐弟几个带好吃的,竟把林允安三兄弟的心给收买过去,引得林芝也改了口,唤他“赵大哥”。

    每当林芝亲昵唤他“赵大哥”时,赵頫的心便似被热水包裹住滚烫而躁动,总想与她靠得更近些。只是每当看见她躲避自己的模样,又忍不住失落。

    为此,他特意跑到皇帝面前,为林允武请功。

    “陛下,林允武为守护国门身损而亡,您就提前给他个恩赐吧。”

    皇帝看着在自己面前讨好卖乖的赵頫,笑着问道:“是非功过还未核定,我怎能先给林家施恩。你说,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小心思藏着没告诉我。”

    赵頫听了脸一红,有点扭捏的看着皇帝,嗫嗫着好一会儿才说:“我是被林允武感动的。”

    皇帝不信,一笑,说:“不说实话,我不办。”

    赵頫想了想,日后成婚也是得要向皇帝禀明,这时说了也没什么吧。

    赵頫垂首想罢,姿态恭敬却又不失亲近,声音放得轻而清晰,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谨慎:“皇伯父,林都尉有一堂妹,名唤林芝,年方十五。此女虽年幼,却已亲历北疆烽火,与北戎人征战过。战后角屯堡复建,便是她以一己之力,收拢因天灾战祸而流离失所的百姓,组织重建,安抚人心,其胆识与仁心,绝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

    他略作停顿,眼睫微抬,悄悄觑了一眼皇帝的神色,才继续道,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难以掩饰的真诚与悸动:“侄儿……侄儿在北地亲眼所见,她于废墟之中坚韧不拔,于百姓面前慈悲为怀,其风姿灼灼,宛若边塞明珠,令人见之难忘。侄儿……心生倾慕。”

    言及此,他的脸颊绯红,再次低下头,语气变得更加恳切:“今日斗胆向皇伯父陈情,一则是感佩林氏满门忠烈,林允武为国捐躯,其妹亦是不让须眉;二则……亦是侄儿一点私心,恳请皇伯父能看在林都尉壮烈殉国、林家世代忠勇的份上,给予格外恩典,厚加抚恤,以慰英灵,亦……全了侄儿一番敬重感佩之心。”

    皇帝端坐于御座之上,面色沉静如水,手指无声地轻点着御案。他听着侄儿这番前所未有、带着明显情愫的陈述,心中瞬间明镜澄亮。

    赵頫是他自幼娇纵长大的亲侄儿,性情跳脱,何曾对谁如此上心,更别提这般小心翼翼地为人请赏。这林家女子,小小年纪有勇有谋,能于边塞立足,绝非池中之物。若是任由她与赵頫结合,赵頫将不再只是一个被圈养在富贵乡里的闲散宗室,他日后很可能借此获得北疆一部分军队的支持。他可以为赵頫任何荒唐事善后,唯独不能容忍有任何一丝可能,威胁到他为自己儿子铺就的安稳皇路。

    皇帝脸上缓缓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语气甚是宽宏:“难得頫儿有这份体恤忠良、看重人才的心。林都尉为国捐躯,功在社稷,其妹亦是有功之人,朕自当厚赏,以彰其德,慰藉忠魂。你所请,朕准了。”

    赵頫满心欢喜,千恩万谢的谢恩退了出去。

    看着欢喜退出去的赵頫,皇帝脸上平和的笑容渐渐淡去,满眼凛冽如同淬了冰一般。他的视线缓缓落到一封没有名录的奏本上,

    “林家女么...“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

    停灵第六天时,一道恩赐的圣旨突然降到林家。

    其中诏曰有云:彰其忠烈,慰其英灵。加封林允武为骠骑将军,正六品职,以示朕之哀荣。臣民之母,贤良恭顺,教子有方,兹特封其母为四品淑人,以示嘉奖。其嗣子,延三代,承袭其职,以继忠烈之志。另赐百亩嗣田,以资其家,使其后人得以永享先烈之遗泽。

    这道旨意来得突兀。林芝知道朝廷对这次北戎人攻占三堡的事还在调查中,还没有到对牺牲的将士进行赏罚的时候,那么这道旨意……

    她想不通,去问父亲。

    林渊已经得知是赵頫向皇帝求请的缘故,传旨的小太监悄悄告诉了他。他本不想告诉林芝,想想她的左性儿,还是说了,“怕不是有贵人相帮。”

    “谁会出力不讨好,做这事。”林芝更觉得奇怪,这时候还不清楚三堡主将的功过,皇帝肯定不会下这样的旨意。除非——

    “别瞎想!明天便要扶灵回祖籍,你快去休息。一路上,好好照顾你两个弟弟。

    “是,女儿知道。”

    “别瞎想,什么事也没有。”林渊看着林芝将要出门,仍不放心的叮嘱一句,深怕她想左了。

    自那一战之后,林芝就多了这多疑的性子。

    林芝站门口,回道:“知道了。”

    ……

    赵頫守在祖母的屋子里,等着祖母睡午觉起来。

    嬷嬷看他难得这样耐心等了一个时辰,只当他有什么重要的事,特意在侍候皇太后起床的时候告诉一句。

    皇太后笑着骂他,“小东西,也不知和谁学的。没事求着时,你别想见着他人,有事求着了,时时要命的缠你。”

    旁人听了赔笑,不敢多言。

    皇太后自内室出来,看见赵頫规矩的坐着,见到自己先露出笑来,甜甜的向自己请安。

    “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啊。”

    “孙儿想祖母了,来亲香亲香祖母。”

    “嗯——是啊。到底是长了一岁,懂事了。”

    “祖母,孙儿之前可是做成了件大事呢。与北戎的和谈条件,可是我谈的哦,这算不算一大功啊。”

    皇太后只笑不语。

    赵頫坐到祖母身边,拉着她的衣袖,撒娇的叫道:“祖母,孙儿想求祖母一件事。”

    皇太后看着赵頫,眼中满是慈爱,“说吧,又是什么事?”

    赵頫先是不说,只拉着皇太后的衣袖摇晃,似孩童撒娇一般。

    皇太后被晃得没办法,只好说道:“好好好,你说,你说。”

    赵頫看着祖母一脸的认真,说道:“祖母,孙儿想求祖母,孙儿的姻缘,孙儿想自己做主。”

    皇太后听了,神色一顿,随即问道:“怎么,前儿你爹刚来说,给你相看张家的丫头,今儿你不是为她来的,那是为谁来的?”

    赵頫回道:“骠骑大将军林渊家的大姑娘,林芝。”

    皇太后听了,微微皱眉,“林将军家的大姑娘?哀家见过?没什么印象。”

    “孙儿不喜欢那个张家的。”赵頫嘟嘴说道。

    皇太后瞪着他,一脸不信地问:“她你都不喜欢?”又暗想,林家丫头能比张家的闺秀更好?

    赵頫立即意识到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去宁州前明确给祖母说过,不喜欢张家的那个人,可祖母还是同意了,可见祖母也觉着那个人合适。

    “孙儿现在哪家姑娘也不选,只想自己的姻缘自己做主。”

    皇太后点点他的额头,嗔怪:“瞎说!便是自己相上了喜欢的姑娘,你也不能自己做主啊,总得要父母认同,请媒妁做保吧。”

    赵頫一想,也是。当即服软,缠着祖母撒娇,到底要了一份盖金印的空白赐婚懿旨。

    贤亲王在得知赵頫竟然向皇太后索要了道懿旨的消息后,回家就把他叫到书房一顿骂,并且言明,与张家的婚事要是不成,那别家的也不能成。

    气得赵頫,一怒之下,跑到外面不肯回家。(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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