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干的碎屑差点呛进气管，小六捶着胸口，好不容易才把那口能崩掉牙的硬肉咽下去，噎得他直翻白眼，但脸上却洋溢着近乎幸福的满足感。他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肉干用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布包好，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这才抹了抹嘴，看向陈龙的眼神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大…大人，您真的要去那座‘巨神门’？”小六的声音依旧有些发颤，但比之前流利了些，“那边……真的很危险。不只是大家伙多，‘那些影子’也特别浓，而且……听说门后面有‘吃铁的古老噩梦’守着，从来没人敢靠近……”
“吃铁的古老噩梦？”陈龙转过身，燃烧的眼瞳盯着他，“说清楚点。”
小六被他看得一哆嗦，连忙道：“就…就是族里老人说的……说‘巨神门’不是堵死的，是……是从里面被什么东西锁死的！以前有最厉害的猎人想从缝隙里看看里面有什么，结果……结果就再也没出来，只传回来半声惨叫……后来就没人敢去了。都说门后面守着地宫真正的主人，一个把所有古灵都吃掉了的恐怖怪物……”
从里面锁死？吃掉了古灵？陈龙眉头微皱。是某种更强大的守卫傀儡？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归墟死域炮传来一丝兴奋的悸动，仿佛对“古老噩梦”这个词格外感兴趣。
“带路。”陈龙没有废话，“你的老鼠道，能靠近那里多远？”
小六脸上露出挣扎和恐惧，但摸了摸怀里那块硬邦邦的肉干，又看看陈龙那不容置疑的姿态，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有…有一条废弃的维护通道，能通到‘巨神门’所在的那个大窟窿上面……可以从上面往下看……但不能再近了！真的不能！”
“够了。”陈龙点头，“走。”
小六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恐惧，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向着动力室一侧的阴影处钻去。他的动作异常灵活，像只真正的老鼠，对这里的地形似乎极为熟悉，总能找到看似不可能的缝隙和通道。
陈龙覆盖骨甲的身躯行动起来则如同沉重的战车，但他对力量的控制已臻化境，脚步落下时竟也能做到悄无声息，紧紧跟在小六身后。
他们离开了巨大的动力室，重新进入错综复杂、布满残骸的甬道网络。小六带着他七拐八绕，专挑那些阴暗、狭窄、被巨大管道或坍塌物遮蔽的小路。这些地方显然早已不在傀儡的常规巡逻路线上，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灰尘和锈蚀气味。
一路上，小六的话渐渐多了起来，或许是那块肉干拉近了距离，又或许是一个人孤独太久。
“大人您看，那边那个闪着蓝光的小珠子，就是‘古灵之泪’，以前很多，现在不好找了，磨成粉能暂时吓退弱一点的影子……” “小心脚下，这块板子是空的，下面是老的冷却池，掉下去就上不来了，里面全是锈水……” “嘘……听……有大家伙在隔壁通道经过……我们等会儿……” “这块肉干真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大人你们外面的人都吃这个吗？”
陈龙大部分时间沉默不语，只是默默观察，记忆路线，同时感知着周围的环境。他发现小六虽然能量微弱，但感知却异常敏锐，总能提前发现远处的傀儡巡逻队或能量异常点，这恐怕是他能在这里活下去的关键。
通过小六断断续续、夹杂着大量土语和传说的描述，陈龙对这片所谓的“沉眠地宫”以及外面的世界，有了一个模糊的认知。
地宫似乎是一个早已毁灭的古老文明留下的巨大地下避难所或城市，规模极其庞大。小六的族人自称“锈巷子民”，是灾难发生后侥幸存活下来的一小部分人的后代，世代生活在与地宫相连的、相对安全的边缘隧道和洞穴里，依靠从地宫外围捡拾一些还能用的“旧时代垃圾”艰难求生。
他们畏惧地宫深处，视这里为诅咒之地，但同时地宫的残留物又是他们生存不可或缺的来源，这种矛盾造就了他们既恐惧又依赖的复杂心理。像小六这样敢深入到此地的，要么是走投无路，要么就是……特别胆大（或者说特别饿）的。
外面的世界似乎也早已面目全非，小六提到的“天火”、“黑雨”、“噬人的灰雾”，描绘出一幅末日般的图景，生存环境极其恶劣。
“你们族里，最强的人是什么水平？”陈龙忽然问道。
小六愣了一下，努力想了想：“最厉害的……是猎队的黑石大叔，他能一个人对付一只腐爪鬣狗！他的拳头能打碎石头！还有巫婆婆婆，她懂得最多，会用药草治病，还会看星星预知危险……”
能对付一只变异兽？拳头碎石头？陈龙默默评估着，这水平大概也就比旧时代的普通成年人强点有限。看来“锈巷子民”的生存状态比他想象的还要原始和艰难。
正说着，小六突然停下脚步，示意噤声，紧张地指着前方一个向上的、狭窄的金属梯道：“从这上去，爬到顶，有个通风口一样的破洞，就能看到‘巨神门’大厅了……大人，我们……我们就在这儿看行吗？真的不能下去了！”
陈龙抬头望去，梯道锈蚀严重，看上去并不牢固。他点了点头，示意小六在原地等待，自己则如同没有重量般，悄无声息地向上攀去。
梯道顶端是一个不大的平台，一侧的金属壁确实破了一个大洞，外面传来更加空旷的气流声和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声。
陈龙凑到破洞边缘，向下望去。
即使以他的心志，看到下方的景象，也不由得心中微微一震。
下方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下穹顶空间，规模远超之前的动力室广场，简直像是一个被掏空的山腹。
而在这巨大空间的中心，矗立着一扇……门。
一扇巨大到仿佛为巨人建造的金属之门！
门扉的高度几乎与这穹顶齐平，宽度足以让数十辆重型战车并行！门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灰色泽，上面布满了巨大而古老的、无法理解的几何纹路和凹陷，许多地方已经严重锈蚀破损，但依旧能感受到其昔日恢弘坚固、不可撼动的气势。
正如小六所说，这扇巨门并非被废墟堵死，它的门前虽然也散落着一些残骸，但整体是畅通的。真正封闭的，是门本身——两扇门严丝合缝地紧闭着，中间没有任何缝隙，仿佛从铸造之初就是一个整体。而在门的中线位置，可以看到十几个巨大无比的、需要数人合抱的金属门闩结构，从内部深深锁死！其中一些门闩甚至已经扭曲变形，仿佛曾经承受过难以想象的巨力冲击！
整扇门散发着一股万古不变的、令人窒息的沉重感，以及一种……拒绝一切外来者的冰冷意志。
低沉的嗡鸣声，正是从这扇巨门之后隐隐传来，仿佛门的后面，真的沉睡着某个庞大无比的、令人不安的存在。
这里，就是出口？亦或是……通往更深地狱的入口？
陈龙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巨门周围的区域。门前的空地上，游荡的傀儡数量明显增多，而且型号更加古老、强大，其中甚至能看到几具堪比之前动力室那具巨型傀儡的庞大身影在缓缓移动。空气中的死寂能量和源影的冰冷意念也更加浓郁，如同无形的雾霭，笼罩着整个空间。
确实危险重重。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十几根巨大无比、从内部锁死的门闩上。
从外面强行破开这扇门，以他现在的力量，恐怕难以做到。即便能做到，引发的动静也足以惊动整个地宫的守卫和那个所谓的“古老噩梦”。
那么，剩下的选择似乎只有……
陈龙缓缓抬起头，燃烧的双瞳望向穹顶更高处，那些错综复杂的、巨大的管道和结构支架的阴影深处。
小六的老鼠道，或许行不通。
但……他自有办法。
比如，让那扇门，从“内部”自己打开。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迅速成型。（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