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志被宋向文笑得不好意思,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宋南星到底是过继给宋向文的,她辛辛苦苦赚的钱,宋大志本来不想拿的。
可手里那点积蓄,又要养家,又得供娃读书,实在是够呛。
宋大志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宋南星看着宋向文欺负老实人,忍不住乜了他一眼,拍了拍宋大志的手,安抚道:“我赚钱、赚工分,可比你们容易。
这红泥小火炉和砂锅本来就是我要的,这钱我出正合适。
师父就是没得到我孝敬,眼气你呢!
你可别听他的。”
宋大志错愕的看了看宋南星,又偷偷的瞥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宋向文,突然间觉得手里这钱和票仿佛幻化成了山芋的形状,烫手无比。
宋向文到底还是比宋南星多活了半辈子,心性豁达许多,即便被宋南星编排,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宋向文反而顺着宋南星的话说道:“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她定不会少了我那份孝敬。这点钱和票,你就放心收下吧!”
宋大志虽然不知道这对师徒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但两人都让他收下……
宋大志不仅真的收下了,还借口三急,顺道遁了,留下宋向文和宋南星在堂屋里大眼瞪小眼。
什么叫“智者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这就是!
老实是相对的,并不是绝对的!
在他们家,欺负老实人,得到的只会是“老实人”的反击。
宋南星瞥了一眼宋大志狼狈逃窜的背影,转身看向宋向文,一脸无奈的说道:“师父,你拿的可是主任医师的待遇,应该不缺那点钱和票吧!”
宋向文点了点头,道:“我是不缺那点钱和票,但我缺徒弟那一片孝心啊!”
宋南星用她的小胖手按了按太阳穴,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那明天早上您老人家想吃什么?我下厨孝敬您,成吗?”
宋向文想了想,摇了摇头。
“小孩子要多睡觉才能长得高,做早饭什么的还是算了,做午饭吧!”
宋南星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答应咯!
趁着宋大志要去公社买烟叶,宋南星又双叒叕把那个饼干盒子翻了出来,拿了钱和肉票,托宋大志帮忙买了一斤肉。
然后,又去厢房找了宋立夏,让他明天一早出门去寻摸点肉食。
安排好了一切,宋南星这才满意的挨着宋苗睡下了。
宋向文不在家的时候,宋南星都是睡在药房的,猛地一回来,宋大志和宋苗还有些不习惯。
宋苗看着睡着的闺女,幽幽的道:“都说,儿大避母,女大避父。果果马上就七岁了,也该分房了。”
宋大志叹了一口气,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咱们家拢共就这么几间房,把果果分到哪儿去?”
宋苗想了想,道:“要不,打点石头在这屋砌面墙。咱们睡里面,让他们兄弟俩睡外面,把他们那屋腾出来给果果睡?”
宋大志有些意动,但想了想,道:“师兄也在,孩子也大了,咱们明天一起商量商量是不是好一些?”
听宋大志这么一说,宋苗激动的心顿时冷静了下来。
宋向文和孩子们,的确是宋大志迈不过去的坎,但也是宋苗过不去的坡啊!
宋大志既然把他们搬出来,宋苗还能说什么?
“那就,明天商量一下再说?”
“成?”
两口子商量完,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地。
不一会儿,厢房里面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宋南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起床上了个厕所,回到厢房,看了看床上打着呼噜的两个人,叹了一口气。
一边亲生的,一边亲自生的,她只能怪自己睡前多喝那两口水,让自己一不小心起了夜。
现如今,入睡良机不在,她总不能把宋大志和宋苗被叫醒,只能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认真睡了呗!
宋南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居然睡得还不错。
等她再次睁开眼,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桌上只有一个用盘子盖着的二号碗,碗里装着两个玉米面窝窝头--家里人留给宋南星的早餐。
宋南星嗓子细,胃口也不大,一个窝窝头就吃了半个小时,勉强把最后一口给塞进嘴里,剩下那一个无论如何是吃不下去了。
宋南星可不会勉强自己,把那个窝窝头留在碗里,把盘子又给盖了回去,这才慢条斯理的滑下了八仙桌。
刚一落地,打开药房大门,宋南星就迎来了第一个病人。
“老齁ber”宋远顺,这个外号,是源于他们那一支常发的家族遗传病--哮喘。
哮喘发作时因气道狭窄、黏液分泌增多,导致呼吸时发出类似“齁”的异常声响,尤其在剧烈运动或接触过敏原后,这种声音更为明显。
这病伴随了宋远顺半辈子,这外号也伴随了宋远顺半辈子。
这不,稍微感觉到提不上气,宋远顺立刻就找了过来。
宋南星抬手给他把了把脉,扎了几针,又开了三副麻杏石甘汤加减,说了用法和用量。
这边刚刚把人给送走了,那边宋立夏拎着一大桶河蚌就走了回来。
宋南星接过河蚌,指了指八仙桌。
宋立夏秒懂,赶紧洗手掀盘子,抓起窝窝头就是一大口。
等吃到嘴里,宋立夏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娘给你留的早饭吗?”
宋南星干笑道:“我这不是吃不了嘛,你就当帮我个忙呗!”
宋立夏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宋南星,又看了看下去了一多半的窝窝头,最终还是将另外一小半也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宋立夏吃了人家一个窝窝头,也不好意思干站着,洗碗、洗盘子、刷河蚌、开河蚌……愣是没让宋南星动一根手指头。
河蚌彻底剔除黑色泥肠与鳃部,避免苦味残留;加入粗盐和少量面粉,把表面的粘液清洗干净;用刀背拍打斧足,破环纤维结构,防止肉质发硬;最后切片焯水。
宋立夏做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不打一点磕巴。
等到宋大志带着烟叶和宋南星交代的那一斤瘦肉回来,河蚌已经静静的躺在大汤碗里,擎等着下锅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