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身着正装的彪哥从后排下来,沿着红地毯走各会议室。
每年10月中下旬,“正洪堂”都要按照惯例召开一次“务虚会”。和政府部门、大型企业的务虚会一样,会议主题就是总结成绩、查找不足、部署下一阶段的工作。这是彪哥从政界、商界的朋友那里偷学过来的,见效果不错,他就坚持了十多年。
“正洪堂”的商业版图越做越大,涉及质押典当、债务催收、建筑工程等领域。另外成品油、汽车、烟草的走私生意,虽然不能拿到台面上明说,却是“正洪堂”发展壮大的资金保障。至于槟榔买卖,只是彪哥见行情看涨背景下的一笔小投资。跟着自己的弟兄们多了,总得开辟些渠道给他们混口饭吃。
今年会议的主题是“转型”。
随着国家经济建设升级提速,社会法制不断完善,彪哥已清醒地感觉到,再按过去的江湖套路谋生赚钱绝不可能做大做强,甚至还有被打击的风险。“正洪堂”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华丽转身、洗白自己,同时谋求让产业阳光化。
侧面和汪致远的接触过程中,彪哥受到“天山合作社”的启发,他决定将“正洪堂”注册为“洪正商贸有限公司”,将原来涉足的整合划分为“金融服务”“房产开发”“进出口贸易”和“市场营销”四大版块,他从带头大哥退居幕后,成为洪正公司的操盘手。
一切安排妥当,务虚会在推杯换盏、划拳行令中落下帷幕。其他弟兄散去后,彪哥单独让苟日新留下。
对于老大的单独接风,苟日新并不觉得荣幸。他是“正洪堂”的老人,曾经和彪哥一起出生入死。他的高光时刻是十年前为用自己的身躯替彪哥挡住了一枚土制炸弹的冲击,脸上的麻子和残留在胸口内的几十颗钢粒,就像一册人肉版的丹书铁券,在彪哥那里保持着特殊地位。
此时,苟日新怯怯地望着办公桌后的彪哥,后者正目不转睛的浏览一份报表。越南女秘书今天换了一件旗袍,坐在对面的茶台上练习盖碗深色泡茶。
“啪”的一声,彪哥将报表重重地摔在桌上,苟日新心里一惊,忙将目光从女人翘起的兰花指上移开,低声道:“彪哥……”
他的话还没说完,彪哥点上一根雪茄打断他的话问:“麻子你给我说说,这一轮槟榔买卖你是赚了还是亏了?”
“这个,我要下面的人……汪致远那小子不敢和我们作对,不可能让我们亏本!”
“你他妈打打杀杀算条汉子,让你干点稍微要动脑子的活就掉链子。”望着眼前这个三十好几、跟着自己混了近二十年的弟兄,彪哥又好气又好笑,“汪致远那小子比猴儿还精,把我们算得清清楚楚。这次你倒是没亏本,赚了整整一万元。”
见苟日新张开嘴巴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彪哥调侃道:“忙前忙后一个多月,连自己的工资都没有赚回来,你是我弟兄,还是汪致远的马仔?”
不可能啊,苟日新清楚地记得当天汪致远带着金伯元一起验货时的情景。当时是金伯元和他直接交涉,汪致远像看客似的跟在他们身边,只有金伯元对槟榔的品质等级我刚看日准时,他才会开口指点。至于收购价格嘛,汪致远好像也没有为难他,“精品究头”的收价达到了每斤6元,统货也到了3元左右,感觉略高于市场行情啊,怎么会没有利润呢?
苟日新疑惑地看着彪哥,一脸不解。
“别的我们不说,说了你也不懂。汪致远和你玩了一把数字游戏,首先提高了精品究头和统货籽的单价,让你觉得他占了便宜。可你没有发现,精品究头和统货籽的数量不多,数量最多的是上货和中货,恰恰是这两类货没有卖出好价钱你知道吧,我的同志哥。”
虽然苟日新不明白到底在哪个环节吃了亏,但当着彪哥的面仍然爆了粗口:“他妈的,敢耍我,老子明白就带人去讨说法!”
“讨说法?收购合同上槟榔等给、单价、数量,你的大名、手印都清清楚楚,你凭什么和人理论?况且,汪致远并没有下狠手,给你留了一万块钱利润,算给你面子了。”
“我哪里有面子,都是彪哥您的影响力,都是您的……”
“废话少说,槟榔收购业务你得盯紧喽,但是运行模式上要改。”彪哥想把自己的思路告诉苟日新,可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只得作罢,“是这样,你约姓汪的,我和他直接谈。老子就不信在槟榔生意上赚不到大钱!”
苟日新见彪哥没有迁怒于他,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连忙点头答应说他会尽快安排。
说罢,他转身要走,却被彪哥叫住。
彪哥抬眼看了一眼正专注泡茶的女人,示意他靠近说话:“我上次要你弄的药,搞到了?”
“是的,印度带过来的,在我车上,我就下去取。”苟日新低声道。(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