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殡仪馆。
这地方自带降温效果,大夏天的,陈宇刚一下车,就觉得后脖颈子凉飕飕的。
苏清竹抱着胳膊,脸色比平时更白了点,她看着那栋灰扑扑的大楼,眉头拧着。
“我说,咱们非得晚上来吗?”她小声问。
“大姐,现在是下午四点,太阳还挂着呢。”陈宇指了指天,“你这心理作用也太强了吧?”
【好家伙,这还没进去呢,就自己吓自己了。等会儿见了真家伙,不得直接尿了?】
苏清竹瞪了他一眼,没说话,迈开大长腿就往里走。
殡仪馆里没什么人,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着他们俩的脚步声。
空气里飘着一股消毒水和香烛混合在一起的古怪味道。
一个穿着工作服,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接待了他们,话不多,带着他们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两边的墙壁上挂着些山水画,但在这环境里,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股阴森。
头顶的灯管接触不良,滋滋啦啦地闪着,把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忽长忽短,变幻不定。
“我说,你们这儿的电工是不是该扣工资了?”陈宇没话找话。
带路的中年男人没理他,只是脚步更快了些。
苏清竹悄悄往陈宇身边凑了凑。
陈宇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心里有点想笑。
【哟,女强人也知道怕了?刚才那股子英气上哪儿去了?早知道这样,哥就该多买两张符,给她脑门上也贴一张。】
终于,中年男人在一扇厚重的铁门前停下。
“车就在里面。”他拿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门锁,“这里是物证暂存库,痕迹科的人交代过,除了你们,谁也不能进。”
门被推开,一股陈旧的霉味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
里面是个很大的车库,只停着一辆车。
那辆黑色的,老式的殡仪车。
它就那么安静地停在车库中央,车身上落满了灰尘,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
中年男人把钥匙交给陈宇:“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匆忙,好像身后有东西在追他。
铁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车库里只剩下一盏昏黄的防爆灯亮着。
苏清竹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手枪。
“别紧张,自己人。”陈宇拍了拍她的肩膀,结果被她嫌弃地躲开了。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非要来这种鬼地方?”苏清竹的声音压得很低,在这空旷的车库里显得有点飘。
“魔术师嘛,总喜欢在自己的道具上留点记号。”陈宇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手电筒,打开。
一道光柱切开昏暗,照在殡仪车上。
“痕迹科的人已经把车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连个毛都没剩下,你还想找到什么?”苏清竹显然不信。
“他们找的是物证,DNA,指纹。”陈宇绕着车走了一圈,“而我要找的,是那个家伙留给我们的‘彩蛋’。”
他走到驾驶座的车门边,伸手去拉门把手。
吱呀——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渗人。
苏清竹的肩膀都抖了一下。
陈宇拉开车门,一股更浓的灰尘味涌了出来。
他探头进去,用手电筒仔细地扫视着车内。
驾驶座,副驾驶,仪表盘,方向盘…
一切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看起来已经有十年没人碰过了。
苏清竹也凑了过来,帮他照着亮。
就在这时。
吱…吱…
一个微弱的,像是收音机没调好台的杂音,突然从车里响了起来。
两人动作都停住了。
苏清竹的手已经摸到了枪柄上。
【我靠,不会吧?来真的?】陈宇心里也咯噔一下。
那声音断断续续,在死寂的车库里,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什么声音?”苏清竹的声音里带着颤音。
“可能…是线路老化?”陈宇自己都不信这个解释。
这车电瓶早就废了十年了,哪来的电?
吱吱啦啦的声音还在继续。
突然,那声音变成了一段模糊的音乐。
是一首很老的童谣,调子怪异,唱腔拖得长长的,像个小女孩在幽幽地哼唱。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跑得快,跑得快…”
苏清竹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陈宇也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站起来了。
他妈的,这比鸦语山那帮乌鸦合唱团还吓人啊!
“陈…陈宇…”
“别怕。”陈宇深吸一口气,把苏清竹挡在身后,手电筒的光照向车内的收音机。
那是个老掉牙的旋钮式收音机。
此刻,它竟然自己亮着微弱的光。
童谣还在唱。
“一只没有眼睛…”
“一只没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
歌声在这里戛然而止。
收音机的灯,灭了。
车库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苏清竹大口地喘着气,胸口起伏。
陈宇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真是日了狗了,怎么见了鸦神,还他妈鬼闹啊!这帮玩意儿也内卷吗?还搞错峰上班的?”
【大哥,讲点职业道德行不行?鸦语山那边刚消停,你这殡仪馆的就出来抢生意了?给条活路吧!】
他这话一出,苏清竹本来紧张得快要窒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笑得比哭还难看,但紧绷的气氛确实缓和了不少。
“你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不开玩笑干嘛?抱头痛哭吗?”陈宇翻了个白眼,“怕个毛,不就是个破收音机吗?说不定是耗子在里面搭窝,不小心碰到了哪根线。”
他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已经把这幕后黑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王八蛋,不光玩心理战,还真搞上灵异事件了。
他定了定神,不再理会那破收音机,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方向盘上。
早上的那个画面,再次出现在他脑海里。
戴着黑手套的手,在满是灰尘的仪表盘上,画了一个图案。
不对,不是仪表盘。
陈宇皱起眉,回忆着那个短暂的画面。
是方向盘!
是方向盘的中央,喇叭的位置!
他的手电筒光束移动过去,牢牢地定在了方向盘的正中间。
那里也是一层厚厚的灰尘,看不出任何异常。
“你在看什么?”苏清竹问。
“别出声。”
陈宇关掉了手电筒,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
他把手机的光调到最亮,然后从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几乎是贴着方向盘的侧面,将光线斜斜地打了上去。
在斜射的光线下,灰尘的平面上,一些微小的,几乎无法察白的痕迹,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片区域的灰尘,比周围的要稍微薄那么一点点。
像是有人用手指在上面轻轻画过,然后又小心地重新撒上了一层薄灰来掩盖。
如果不是陈宇有系统提示,就算把痕迹科最顶尖的专家请来,用上各种仪器,也绝对发现不了这个痕迹。
苏清竹也屏住了呼吸,凑过来看。
“这是…什么?”
陈宇没有回答。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区域,大脑飞速运转。
是那个图案。
一个方块,中间一个圆。
系统给的画面没错,那个“魔术师”真的在这里留下了记号。
可这个图案,到底代表了什么?
一个公司的LOGO?一个组织的徽章?还是某个地点的简笔画?
他感觉自己抓住了线头。
但线头的另一端,却通往一个他完全无法想象的,更黑暗的深渊。(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