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变得粘稠。
就连旁边一直状况外的苏清竹和李晴，也察觉到了气氛的骤变。
她们看看陈宇，又看看表情凝固的银铃，默契地没有出声。
严正和张璐瑶更是心头狂跳。
他们知道那本笔记，也知道“垃圾处理厂”意味着什么。
陈宇就这么……这么直白地把它扔了出来？
这不是摊牌吗？
这不是直接告诉对方，“你们的底裤颜色我都知道了”吗？
疯了。
这小子绝对是疯了。
“你……”
银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只有一个字，干涩沙哑。
她盯着陈宇，那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已经荡然无存。
“你好像很惊讶？”陈宇往前又凑了凑，几乎贴在她的面前，“你们‘监视者’，把这里当游乐场，把我们当猴耍，一定很开心吧？可要是猴子知道了动物园有后门，你说，园长会不会着急？”
他这话，信息量巨大。
不但点明了垃圾处理厂是出口，还直接揭穿了“监视者”的真实目的。
银铃的身体绷紧了。
她身上那种属于顶尖猎食者的危险气息，再次弥漫开来。
但陈宇不怕。
他赌的就是对方不敢动手。
一旦动起手来，性质就变了。
从“招安”变成“灭口”，那就说明笔记里的秘密是真的，而且是足以让“监视者”狗急跳墙的秘密。
到时候，陈宇只要吼一嗓子，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他敢赌，这个孤城里，绝大部分苟延残喘的“玩家”，都会愿意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出口”，去跟高高在上的“监视者”拼命。
光脚的，永远不怕穿鞋的。
“你很有种。”银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陈宇退后一步，重新拉开距离，脸上又挂上了那种吊儿郎当的痞笑，“所以，你们的‘招安’，我们没兴趣。”
他环顾了一下自己的队员。
“我们这帮老弱病残，就不给‘监视者’大人添麻烦了。我们还是比较喜欢……自力更生。”
“你确定？”银铃的声音恢复了平稳，但谁都听得出里面的寒意，“拒绝我们，意味着什么，你想清楚了。下一次游戏，可就没有人给你们开茶话会了。”
“不用。”陈宇摆摆手，“茶，我们自己会泡。就不劳烦你们了。”
说完，他转身对其他人说：“走了走了，回家了。天台风大，别把我们瑶瑶的脚吹坏了。”
张璐瑶：“……”
我谢谢你啊！
小队的人互相搀扶着，默默地跟在陈宇身后，向楼梯口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们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几乎要将他们的后背烧穿。
直到所有人都走下楼梯，银铃都没有再开口，也没有任何动作。
赌对了。
陈宇心里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跟这帮玩弄规则的GM博弈，比跟十个电锯屠夫干架还累。
……
返回垃圾场的路，异常沉重。
没有人说话。
队伍里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压抑。
他们虽然活了下来，还赢了游戏，甚至还从“监视者”的嘴边抢下了一点主动权。
但代价是，他们彻底站在了这座城市统治者的对立面。
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
回到那个用垃圾搭建的村落，已经是黄昏。
老奶奶依旧坐在村口，看到他们回来，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波澜，只是点了点头。
“回来了。”
“嗯，回来了。”陈宇走上前，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币，放在老奶奶干枯的手掌上，“奶奶，这是今天的房租。”
老奶奶收起金币，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继续低头编织着手里的什么东西。
交易完成。
他们暂时，又有了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
陈宇现在手里还剩下八枚金币。
看起来不少，但在这个鬼地方，根本不经花。
“你们先带清竹她们回去休息，我去办点事。”陈宇对严正和张璐瑶说道。
安顿好众人，陈宇独自一人，穿过村落，来到了垃圾场深处的一个角落。
这里，矗立着一台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自动售货机。
机身锈迹斑斑，屏幕却亮着诡异的绿光。
这就是原住民们用来和“系统”交易的终端。
陈宇走到售货机前，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可兑换的物品列表。
【普通手枪弹药（100发）：1金币】
【……】
那把唯一的枪里已经没几发子弹了，在这个人命不如狗的地方，没有武器就等于裸奔。
他叹了口气，将一枚金币投了进去。
“咣当。”
一个装着几个弹匣的小纸盒，从取货口掉了出来。
他的资产，缩水到了七枚金币。
奶奶个熊的，这钱也太不经花了。
回到他们那间用铁皮和塑料布搭成的小屋，其他人已经吃过了老奶奶送来的非肉类食物——一种味道怪异的糊糊。
虽然难吃，但能填饱肚子。
苏清竹和李晴的伤势在药物作用下，看起来稳定了许多，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张璐瑶的脚踝肿得跟馒头一样，严正帮她做了简单的固定。
整个队伍，突出一个惨字。
“早点休息吧，今晚我守夜。”陈宇把子弹交给严正，找了个角落坐下，靠着冰凉的铁皮墙。
一夜无话。
……
深夜。
垃圾场安静得只能听到远处偶尔传来的风声，吹动某些塑料布哗啦作响。
其他人早就睡熟了，疲惫让他们的呼吸格外沉重。
陈宇睁着眼睛，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他不能睡。
拒绝了“监视者”，天知道那帮孙子会不会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就在他感觉眼皮有点打架的时候，身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悉索声。
陈宇瞬间绷紧了身体，枪口悄无声息地转了过去。
“是我。”
一个压低的声音传来。
是李晴。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慢慢地从地上坐起来。
“怎么不睡？”陈宇轻声问道。
“睡不着。”李晴揉了揉肩膀，慢慢挪到陈宇身边坐下，“你呢？铁打的？”
“我还行，命硬。”陈宇笑了笑，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晚上凉。”
李晴也没客气，接过来披在身上。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屋外昏暗的夜色。
这种死里逃生后的片刻宁静，显得尤为珍贵。
“今天……谢谢你了。”李晴忽然开口。
“谢我啥？谢我把你们扔在天台上，自己跑去下面玩密室逃脱？”陈宇自嘲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李晴白了他一眼，“那个叫银铃的女人，很不对劲。要不是你，我们可能就傻乎乎地答应她了。”
“你当时不也挺淡定的吗？还跟人喝上茶了。”陈宇吐槽道。
“那不是没办法嘛。”李晴撇撇嘴，“她一个人就把我们五个人全放倒了，我们能怎么办？只能配合她演戏，拖时间等你们上来啊。”
“演得不错，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滚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轻松了不少。
就在这时，陈宇像是想起了什么，手在自己兜里掏了掏。
然后，他掏出了一件东西，在李晴面前晃了晃。
那是一套黑色的，蕾丝材质的，布料少得可怜的……内衣。
正是他在百货大楼五楼女装区顺手牵羊的那一套。
李晴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你……这是啥啊？”她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变了调。
“路过的时候，看它挺孤单的，就顺便带它一起逃出生天了。”陈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李晴气得想打人，但又怕吵醒其他人，只能压着火。
“我瞅着这尺寸，你应该能穿。”陈宇把那套内衣塞到她手里，还煞有介事地评价起来，“讲真的，这玩意儿，就得你这种身材穿才好看。”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晴。
“你得有一米七八吧？这大长腿，啧啧，不去当模特可惜了。穿上这个，那效果，绝对炸裂。”
李晴手里攥着那两片薄薄的布料，脸颊在昏暗的光线下有点发烫，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做卧底的时候，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骚话没听过。
但被陈宇这么当面调侃，还是头一次。
尤其是在这种朝不保夕的环境里，这个男人居然还有心思去顺手牵羊一套情趣内衣，然后拿来调戏她。
这脑回路，属实是有点清奇。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李晴咬着牙，一拳轻轻捶在他胳膊上。
“都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啊。”陈宇嘿嘿一笑，凑近了些，“怎么样？考虑一下？等哪天咱们出去了，找个五星级酒店，你穿上这个……”
“滚！”
李晴把那套内衣直接砸回他脸上。
但她没有用多大力气。
陈宇顺手接住，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在这个鬼地方，每个人都把神经绷得太紧了。
偶尔开个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反而能让大家稍微放松一下。
他把内衣重新叠好，塞回自己口袋。
“行吧，你不喜欢，我回头送给清竹，或者瑶瑶也行……”
“你敢！”
李晴突然伸手，一把将他口袋里的内衣又抢了回去，紧紧攥在手里，恶狠狠地瞪着他，“这是我的！”
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陈宇也愣住了。
两人对视着，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