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返梨花镇

    回到事务所,设计部里弥漫着一股低气压。所有人都看出了林晚和甲方高层之间的火药味,也为方案被否决的部分感到沮丧。

    “晚晚,别往心里去,”周奕递过来一杯温水,“甲方就是这样,尤其是陈总那种人,说风就是雨,我们改就是了。”

    同事们也纷纷附和,言语间却难掩对陈默的敬畏和对再次加班的无奈。

    林晚摇了摇头,她站在白板前,拿起记号笔,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失魂落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

    “大家听我说,”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陈总说得对,我们之前的想法,确实过于理想化了。”

    她没有抱怨,没有推卸责任,而是坦然地承认了“失败”。

    “他要的是高效,是价值,那我们就给他价值。”林晚的笔在白板上飞快地画着草图,“我们不叫它‘冥想空间’,我们叫它‘深度工作舱’。全隔音,内部配备最高效的办公设备和人体工学座椅,采用预约制,专门提供给需要攻克技术难题、进行高强度脑力劳动的核心员工。这不再是福利,而是一种投资,是为了激发更高的工作产出。”

    她三言两语,就将一个“务虚”的人文关怀设计,扭转成了一个“务实”的效率提升工具。原本还垂头丧气的团队成员,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高啊!林姐!”一个年轻设计师忍不住赞叹,“这样一来,这个空间就从成本中心变成了利润中心,陈总那种商人,肯定没法拒绝!”

    周奕看着林晚,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他知道,能把尖锐的批评这么快转化为创造的动力,她心里一定压着不为人知的巨大压力。

    接下来的两天,林晚带领团队,以惊人的效率完成了方案的调整。当她将修改后的方案发到远风项目组的邮箱时,心里异常平静。她不是在向陈默妥协,而是在向他宣战。她要用最专业的方式告诉他,她林晚,不再是那个任他摆布、可以被他轻易击碎天真的女孩。

    果然,不到半天,陈默的助理就回了电话,言简意赅:“陈总很满意,就按这个方案执行。”

    解决了眼前的危机,林晚的心思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她知道,设计方案上的博弈只是表象,她和他之间真正的问题,是那被“责任”二字锁死的过去。想解开这把锁,她必须找到钥匙。

    而钥匙,就在那个他们开始的地方。

    她打开手机,拨通了江月的电话。江月咋咋乎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哟,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终于想通了,准备让我给你介绍青年才俊?”

    “月月,”林晚打断她的玩笑,声音有些干涩,“我想问你点事……是关于我们老家的。”

    “怎么了?”江月察觉到她语气不对。

    “陈默的奶奶……你知道她安葬在哪里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晚晚,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不是……”

    “我想回去看看她。”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也想……回镇上看看。”

    江月叹了口气:“在镇子西边的陵园里。晚晚,你真的想好了吗?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想好了。”林晚挂了电话,立刻开始预订回小镇的火车票。她以“寻找设计灵感,考察江南水乡的建筑元素”为由,向张总请了三天假。张总对她这个得力干将自然是无有不允。

    临走前一天下班,周奕在公司楼下拦住了她。

    “你要出差?”他问,手里提着一份打包好的晚餐。

    “回趟老家。”林晚坦然道。

    “是……因为陈默吗?”周奕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林晚看着他,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有些事,总要弄清楚的。”

    周奕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随即化为温和的理解:“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打电话。”

    “谢谢你,周奕。”林晚真心实意地说。

    周奕的关心像一杯温水,温暖,却解不了她心里的渴。她知道,这场战役,她只能一个人上场。

    周六清晨,林晚坐上了南下的火车。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高楼,她的心情也随着火车的轨迹,一点点逆行,回到了十年前。

    她想起了那条青石板路,想起了那棵梨树,想起了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嘴里叼着草茎的少年。

    那时的她以为,恨是结束。

    现在的她才明白,当她决定重新面对的那一刻,她和陈默的故事,才翻开了最艰难,也最重要的一页。

    火车到站,一股潮湿而熟悉的青草气息扑面而来。小镇还是老样子,只是街道两旁的店铺翻新了些,路上的年轻人也多了起来。

    林晚没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打车去了西郊的陵园。

    陵园很安静,松柏青翠。按照江月的指引,她很快找到了陈默奶奶的墓碑。墓碑擦拭得很干净,前面还放着一束有些枯萎的雏菊,显然不久前有人来过。

    是陈默吗?还是宋瑶?

    林晚将自己带来的白色百合轻轻放下,看着墓碑上老人慈祥的黑白照片,眼眶瞬间就红了。

    “奶奶,对不起。”她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石碑,声音哽咽,“对不起,我误会他了……我不知道您生病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当年我知道,我一定……”

    一定怎么样呢?她又能怎么样呢?当年的她,和陈默一样,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学生。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可能拿出那笔天文数字般的医药费?

    那一刻,她忽然理解了陈默当年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是……晚丫头?”

    林晚猛地回头,看到一个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站在不远处,一脸惊疑地看着她。

    “王奶奶?”林晚认出了她,是当年住在陈默家隔壁的邻居,一个很和善的老人。

    “哎哟,还真是你!”王奶奶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仔细地端详着,“这么多年没见,都长成大姑娘了,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这是……回来看陈家妹子?”

    “嗯。”林晚点点头,“王奶奶,您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死不了!”王奶奶爽朗地笑了笑,随即又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墓碑,“可怜阿默那孩子,从小就命苦。他奶奶走了以后,这镇上就再没他一个亲人了。也就是宋家那姑娘,还有点良心,每年都托人送钱送东西过来,前两年还亲自来看过一次,说是替阿默尽孝。”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宋家姑娘?宋瑶?”

    “对对,就是她。”王奶奶点头道,“听说是大城市里有钱人家的小姐,长得也俊。要不是她,阿默这孩子当年可就真过不去了。他奶奶那病,就是个无底洞啊。那时候阿默退了学,整天不吃不喝地守在医院,人瘦得脱了形,我们这些老邻居看着都心疼。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宋家就出钱给治了。唉,这世道,人情债,最难还呐。”

    人情债,最难还。

    王奶奶无心的一句话,却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林晚心上。

    她忽然意识到,她和陈默之间的问题,或许根本不在于宋瑶付出了多少,而在于陈默亏欠了多少。那份亏欠,是用他奶奶的命来计算的。

    告别了王奶奶,林晚失魂落魄地走出陵园。她没有立刻回酒店,而是鬼使神差地,走上了那条通往老街的路。

    十年的岁月,似乎并没有在这条老街上留下太多痕迹。青石板路依旧,墙角的青苔依旧。只是,街口那棵老梨树,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崭新的、三层高的白色小楼,门口挂着一个雅致的木牌,上面写着——“晚晴书屋”。

    林晚怔在原地,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晚晴。林晚。陈默。

    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指尖却在触及门板的瞬间停住。门上挂着一串贝壳风铃,风一吹,发出清脆而空灵的响声,像是来自遥远时空的呼唤。

    深吸一口气,林晚终于鼓足勇气,推门而入。

    “叮铃——”

    风铃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迎面而来的是浓郁的书香和淡淡的木质清香,混合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梨花香氛。阳光透过二楼的玻璃窗洒下,在空气中拉出一条条金色的光路,尘埃在光束中安静地飞舞。

    这里和陈默在上海那间冰冷的办公室截然不同。这里温暖、安静,充满了生命的气息。高大的原木书架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籍。靠窗的位置放着几张舒适的单人沙发,一个小小的吧台后面,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孩正在认真地擦拭着咖啡杯。

    这,就是他口中那个“天真的梦”吗?

    “您好,欢迎光临。”女孩听到声音,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林晚的心跳有些失速,她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声音有些干涩地问:“你好,请问……这里的老板在吗?”

    “您找陈先生吗?”女孩有些意外,“他不在呢。陈先生在上海,很少回来的。书屋平时都由我照看。”

    “陈先生……”林晚喃喃地重复着,心头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是啊,”女孩热情地介绍起来,“陈先生真是个好人,他出资建了这间书屋,说是公益性质的,镇上的孩子都可以免费来这里看书。他还说,要给这个老镇子,留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留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林晚的目光扫过整个书屋,最后,被角落里一个特别的区域吸引了。那里没有摆放书架,只有一个小小的阅读角,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

    她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当她看清画的内容时,呼吸瞬间被攫取了。

    画上,是一棵开得无比绚烂的梨树。雪白的花瓣缀满枝头,在阳光下泛着圣洁的光。树下,花瓣如雪般簌簌飘落,铺了满地。那场景,和她记忆深处的那一幕,分毫不差。

    画的右下角,有一个签名——M.C。

    陈默。

    他的画,比他的人,坦诚太多了。

    林晚的视线从画上移下,随手翻开旁边一本关于人工智能的英文原版书籍,发现书页里夹着陈默写满公式和代码的草稿纸,每页纸似乎都有陈默惯有的气息。画下是张小小的梨木桌,桌上,静静地放着一个精致的玻璃罩,里面不是什么珍奇的摆件,而是一本被翻开的、厚厚的硬壳笔记本。

    纸页已经微微泛黄,上面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清隽而有力的字迹。那是一页一页,对建筑设计方案的修改意见,上面清晰地标注着——“远风集团总部大楼设计方案”。

    是她的方案。是她最初那个,被他评价为“天真”的方案。

    他在这里,一笔一划,保留了她所有的“天真”。将那些被他在会议上冷漠否决的曲线和空间,仔仔细细地优化、完善,画成了他心里最完美的样子。

    每一处修改,每一个标注,都像是一把钝刀,在林晚的心上反复凌迟。

    “这位姐姐,”年轻女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到林晚通红的眼眶,有些担忧地问,“您……您没事吧?”

    林晚摇摇头,指着那本笔记,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这个……我能看看吗?”

    “啊,这个……”女孩有些为难,“陈先生交代过,这本笔记不能让外人动的。”她看着林晚失魂落魄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小声说,“不过,陈先生还说过,如果有一天,有一位眼睛很亮,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的女士问起,就把书架最顶层最左边那个木盒子拿给她。”

    林晚猛地抬起头,心脏狂跳不止。

    女孩踩着梯子,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个古朴的木盒,递到林晚手中。

    盒子没有上锁。林晚用颤抖的手打开它,里面没有价值连城的东西,只有一叠厚厚的信纸,和那枚她扔向他的,梨花木雕。

    她拿起最上面的那封信,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个日期——一九九八年,六月八日。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

    她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晚晚: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我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我知道你一定恨我。这样也好,恨我,然后彻底忘了我。

    你那么好,像天上的月亮,应该有更光明的未来,去北京,去读最好的大学,成为最了不起的建筑设计师。而我,只是一只陷在泥潭里的野狗,只会把你也拖入这无边的黑暗。

    奶奶的病,我不能不管。宋家的钱,我不能不要。这是我的宿命,我无从选择。

    答应我,一定要过得比谁都幸福。

    忘了那棵梨树,忘了我。

    陈默。”

    信纸从林晚颤抖的指尖滑落,飘落在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原来,在她恨了他十年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他都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爱着她,保护着她。他推开她,是为了成全她。他背负起所有的不堪和骂名,只是为了让她能安心地,飞向那片属于她的天空。

    这个傻瓜。

    这个全世界最傻的傻瓜!

    林晚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压抑了十年的所有委屈、悔恨和痛彻心扉的爱,在这一刻,化作了撕心裂肺的痛哭。

    那个叫陈先生的女孩,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递上纸巾,又倒来一杯温水,却不敢出声打扰。她只是安静地守着,像是在守护一个巨大的、正在崩塌的悲伤。

    林晚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眼泪干涸,喉咙沙哑,才从那场情绪的洪流中挣扎出来。她扶着冰冷的墙壁,缓缓站起身,重新拾起那封飘落在地的信,小心翼翼地折好,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她的目光,落回到那个古朴的木盒里。

    除了那封信和梨花木雕,下面还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沓信纸。每一封的信封上,都只有一个日期。从一九九九年,到二零零九年,一年一封,一封不多,一封不少。

    全是写给她,却从未寄出的信。

    林晚颤抖着手,拿起第二封。

    “晚晚:新年好。听说你拿了学校的奖学金,为你高兴。北京的冬天很冷吧,要多穿衣服。你的胃不好,记得按时吃饭。勿念。”

    第三封。

    “晚晚:我从江月那里,看到了你的照片。你剪了短发,比以前更爱笑了。真好。我……还好。”

    第四封。

    “晚晚:听说你毕业了,去了法国。你那么有才华,一定会成为很棒的设计师。我替你骄傲。”

    ……

    一封一封,一行一行。

    那些信很短,短到只有寥寥数语。字里行间,却是一个男人在深不见底的泥潭里,拼尽全力仰望着他的月亮。他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她的消息,为她的每一点成功而欣喜,为她可能会遇到的困难而担忧。他知道她所有的人生轨迹,而她,对他这十年的生活,却一无所知。

    他用这种最卑微、最沉默的方式,参与了她整个青春的落幕和人生的开启。

    看到最后一封信时,林晚已经流不出眼泪了。那封信的日期,是她回国后不久。

    “晚晚:你回来了。欢迎回家。”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在上海那间冰冷的办公室里,用那种冷漠和刻薄的样子对待她,将她贬得一文不值。可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却用这样一句话,道尽了十年积压在心底的,无法言说的欢迎。

    心,已经疼到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破釜沉舟的决心。

    她小心地将所有信件和那枚梨花木雕收回木盒,紧紧抱在怀里。这个木盒,是她这十年来错过的所有真相,也是她接下来要为之战斗的全部理由。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一直陪着她的年轻女孩,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谢谢你。能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吗?”

    女孩连忙把手机递给她。

    林晚深吸一口气,凭着记忆,拨出了那个她以为自己永生永世都不会再拨打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陈默低沉而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喂?”

    “陈默。”林晚只叫了他的名字,声音里还带着哭过的沙哑。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寂。过了足足有十几秒,才传来他带着惊疑和不敢置信的声音:“林晚?”

    “我在晚晴书屋。”林晚平静地投下一颗惊雷。

    她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他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时,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

    “你……怎么会……”他的声音乱了方寸。

    “我看到了你的信。”林晚打断他,“所有的信。”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林晚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苍白的脸色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内心。她没有给他解释、道歉或是辩白的机会。

    “陈默,”她一字一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她此刻最想说的话,“十年前,你替我做了决定,把我推开了。这一次,我想自己选。”

    她顿了顿,目光穿过书屋的玻璃窗,望向小镇熟悉的蓝天。

    “我回上海。等你。”

    说完,她便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她不要听他的为难,也不要听他关于“责任”的说辞。她要把选择权,重新夺回到自己手里。

    她将手机还给女孩,郑重地道了谢,然后抱着那个木盒,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屋。

    回到上海时,已是华灯初上。

    林晚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打车去了远风集团楼下。她没有上去,只是站在马路对面,静静地看着那栋在夜色中宛如巨兽的建筑。

    她知道,他就在那最高的地方。

    她拿出手机,给陈默发了一条信息,只有一张照片——她抱着那个木盒,站在晚晴书屋门前的照片。

    然后,她关掉手机,转身离开。

    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而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哭泣的逃兵。她要带着他十年深埋的爱,和自己十年错付的恨,堂堂正正地走进他的世界,把他从那座用“责任”筑成的冰冷堡垒里,抢回来。(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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