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林晚最终点头,言简意赅,
“你指路,我断后。
拿到蜜块,分你一份当药钱。”
她晃了晃腰间柴刀,气势十足,
“跟紧点,再乱跑被蛰,
我可没第二团草给你嚼!”
“是是是!多谢姑娘!
林姑娘你真是大好人!”
——
在沈默的指路下,
两人小心翼翼地绕回那片岩壁。
沈默心有余悸地指着不远处一块被枯草半掩的岩石下方:
“就……就在那儿!姑娘小心!”
果然,岩缝下方散落着足有脸盆大的琥珀色蜜块,色泽纯净,香气内敛,一看就是上好的野蜜!
林晚心中一喜,动作却依旧迅捷谨慎。她让沈默退到上风处安全距离,快速用柴刀背将蜜块拨下,再用备用的油纸小心包好,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给。”林晚掰了一块稍小的蜜块抛给眼巴巴看着的沈默,“你的药钱和指路费。”
沈默手忙脚乱地接住
“多谢姑娘!姑娘真是好人!”
林晚将剩下的蜜块仔细收好,
心里盘算着这些硬通货能换多少钱粮,
赎回镯子的钱,有指望了!甚至……离哥哥的助听器是不是又近了一小步?
“下山。”林晚抬头看了看天色,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变得更加阴沉,“要变天了。”
沈默一愣:“是,多谢提醒,只是……知青点那边……”他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和隐忧。
林晚她对知青点的八卦没兴趣。
她得赶紧去查看陷阱,
然后在天黑前下山。
“顺着这条溪往下走,出山口右拐就是向阳大队。”她指了个方向,转身走了。
陷阱收获:
兔子坑:一只肥硕的灰毛野兔被木签刺穿了后腿,已经冻僵了!
瓦罐捕鼠器:空空如也,但诱饵被吃光了。
野猪绊马索:纹丝未动,看来傻大个今天没路过。
当林晚推开自家那扇破败院门时,灶房里正对着冷灶唉声叹气的林老栓,和坐在炕沿担忧地望着门口的林朝阳。
“你……你去哪了?”
林老栓疑惑地问。
林晚没理他,径直走到林朝阳面前:“哥,我回来了”,从破麻袋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今天的收获——
大块凝固的琥珀色上好蜜块!
一只冻僵的肥硕灰毛野兔!
林朝阳的眼睛瞬间亮了!
林晚脸上也露出一丝疲惫却真实的笑容,对哥哥说:“哥,有肉吃了!野蜜和草药明天拿去换钱。”
林朝阳用力点头,
看着妹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依赖。
几天后…
林晚打听到镇上的黑市在哪,就背着那个用破布盖得严严实实的背篓,里面装着精心滤去杂质,用瓦罐装好的大半罐野蜂蜜。
径直去了镇上——
一条隐蔽是自发形成物资交换的巷子。
这里鱼龙混杂,风险大,但价格能高不少。
她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蹲下,
揭开瓦罐盖子一角。
那甘醇的野蜜香气立刻飘散开来,
瞬间吸引了几道目光。
“嚯!这蜜地道!哪弄的?”
一个穿着体面些的中年男人凑过来,
眼睛发亮,鼻子使劲嗅了嗅。
“山里。”
“纯野生的,就这点。”
她快速扫视周围,确保没有可疑的人盯上。
男人伸手想沾点尝尝,林晚“啪”地盖上了盖子,动作干脆利落:“先谈价。”
一番压低声音的讨价还价。
男人想压到一块五一斤,
林晚死死咬住两块不放。
她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
“这蜜,难得的上品。一块八,不二价。”她作势就要盖上篓子走人。
最终,男人被那蜜无可挑剔的品质和林晚的强硬打动,以一块八一斤成交。
大半罐蜂蜜,称了五斤多点,
换来了九块三毛钱!
那几株草药也换了一毛七分。
九块三毛钱!
加上之前剩下的两块,
一共十一块三毛!
不仅够还王大叔的十块,
还能剩下一点给哥哥买点红糖补身子!
她一刻也不敢耽搁,打听清楚王德柱常跑车的运输队地址,顶着寒风就找了过去。
运输队的大院门口,
停着几辆沾满泥浆的解放牌卡车。
林晚一眼就认出了蹲在车轱辘旁抽烟的王德柱。
“王大叔!”
林晚跑过去,声音带着喘息。
王德柱抬头,看到是林晚,愣了一下,随即站起来:“丫头?你咋来了?你哥咋样了?”
“我哥好多了,能吃点东西了。”
林晚喘匀气,从怀里掏出那个旧手帕包,抽出合计好十元整和1张一块钱,双手递到王德柱面前,声音清晰而郑重:
“大叔,这是欠您的十块钱,还有一块钱利息。谢谢您救命之恩!我来赎镯子!”
王德柱看着眼前沾着手里托着的十一块钱,再看看林晚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心中震撼不已。
这才多久?这丫头真弄到钱了?
“丫头!说好十块就是十块!
哪来的利息!快收回去!”
王德柱连忙推开那一块钱,
只接过了那张十元票子。
他粗糙的手指仔细捻了捻,确认无误,脸上露出欣慰又感慨的笑容:
“好!好丫头!有骨气!讲信用!”
他从怀里贴身的口袋里,
掏出那个熟悉洗得发白的旧布包,
把它轻轻放在林晚摊开的手掌上。
冰凉的银镯触及掌心皮肤的瞬间,原身记忆中娘模糊的笑脸仿佛在眼前一闪而过。
“大叔……”
林晚哽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最终只化作深深的一鞠躬,
“谢谢您!这恩情,我一辈子不忘!”
“快起来快起来!”王德柱赶紧扶她,
“镯子收好!赶紧回家照看你哥去!
以后有啥难处,还来找大叔!”
他看着林晚单薄却挺直的背影快步消失在寒风中,摇摇头,又欣慰地叹了口气:
“这丫头……了不得啊。”
回家后…
林晚将那块小小的银镯仔细地裹在娘留下的唯一一块干净帕子里,贴身收好。
剩下的钱,她小心地分成两份:
一块三毛七分仔细藏在炕洞深处最隐蔽的角落,那是给哥哥买红糖和应急的钱;
另一块整钱(一元)塞进破棉袄内衬的补丁夹层里,以备不时之需。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紧绷的轨道。
林晚依旧每天盘算着如何赚更多的钱,目标明确——哥哥的助听器。
她更勤快地往后山跑,陷阱重新布置,期望能再抓到点野味。那只肥兔子一半熬了汤给哥哥补身子,另一半用粗盐腌了挂在灶房梁上,是难得的储备粮。
林朝阳的身体在妹妹的精心照料和那碗热腾腾的兔肉汤滋养下,气色确实好了不少。
虽然说话依旧艰难,
但眼神里的光更亮了,
看着林晚忙进忙出,
总是努力地比划着,
想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林晚看着哥哥好转,
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才稍稍松了一丝。
这天下午,阴沉了多日的天终于憋不住,飘起了细密的雪花。林晚正在院子里劈柴——
手臂粗的硬木柴,在她那柄借来的柴刀下,如同脆萝卜般应声而开。她动作利落,呼吸平稳,仿佛这耗费力气的活计不过是舒展筋骨。
突然,“哐哐哐!”的锣声和喊声穿透风雪,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村口的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锣声,
伴随着大队会计扯着嗓子的吆喝:
“社员同志们注意了!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
知青点的房子塌了!
知青点的房子塌了!所有在家的劳力,赶紧带上家伙什去知青点救人!快!快!”
知青点塌了?
林晚劈柴的动作一顿,眉头微蹙。
那几间知青住的土坯房确实年头久了,又赶上这场大雪……她想起那天的呆子也提过知青点屋顶塌了一角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全塌了。
她放下柴刀,走到院门口,
远远朝知青点的方向望去。
风雪中,隐约能看到不少人影正急匆匆地往那边赶。
她没动。
家里有哥哥需要照看,而且,
救人有大队长组织劳力,
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更重要的是,她本能地对任何可能牵扯精力,耽误她挣钱计划的事情保持距离。
知青点塌了?那是大队该操心的事。
她转身回屋,继续劈柴。
咚咚的劈柴声在落雪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直到天色擦黑,风雪更急,
村口才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救援结束了。
林晚从灶房窗户望出去,
看到几个知青互相搀扶着,
裹着不知从哪找来的破棉被或草帘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人群后面,个个冻得脸色青白,狼狈不堪地被暂时安置在队部空置的库房里…
万幸,知青点倒塌时,大部分知青都在外面扫雪或去大队部开会了。只有两个在屋里休息的知青被埋,很快就被挖了出来:
一个腿断了,一个脑袋破了口子,
流了不少血,但都还有气儿,
被紧急抬往赤脚医生那里。
其他知青,包括沈默,
都只是受了惊吓和轻伤。
大队部连夜亮起了煤油灯。
所有知青都被暂时安置在相对安全但四处透风的大队部仓库里,裹着乡亲们送来的旧棉被,围着火盆取暖,个个惊魂未定,脸上写满了后怕和对未来的茫然。
大队长和几个小队长愁容满面地蹲在门口抽烟。
“这可咋整?这破房子是彻底不能住了!”
“开春前肯定修不好,再说也没钱修!”
“总不能一直挤在仓库里吧?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公社那边……唉,指望不上!”
……
第二天一早,雪停了,但天气依旧寒冷,大队部外面挤满了人,议论纷纷…
“社员同志们!静一静!
知青点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
彻底不能住了!库房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上级指示,也为了保障知青同志们的安全和生活,经队委会研究决定:
将暂时无处安置的知青同志,
分配到各家各户居住!大队会按人头,
给接收知青的家庭,除粮食外,
每月补贴五毛钱现金和十个工分!
知青按时完成工分要求的每月补助五元
直到知青点重新盖好为止!
这是硬任务!也是体现我们向阳大队阶级友爱的时候!现在,念到名字的知青,和愿意接收的户主,到我这里登记!”
五毛钱!十个工分!
人群“嗡”地一下炸开了锅!
五毛钱能买一斤多盐,能扯几尺布头!十个工分,那可是一个壮劳力大半天的工钱!一个月白得这么多?!
刚才还对“硬任务”颇有微词的一些人,
眼睛瞬间亮了!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家里挤一挤,柴房腾个角落,就能白得钱粮?
划算!
林晚挤在人群边缘,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沈默。
她对接收知青毫无兴趣。
家里地方小,哥哥需要静养,
渣爹是个麻烦,再来个外人?
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那点补贴,对她来说,远不如自己进山寻摸一趟来得实在,还省心。
她心里盘算着,等会儿人散了,
得去后山看看陷阱有没有收获…
就在这时——
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猛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