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失踪

    这么过了有个两三天,二喜眼瞅着像被抽干了精气的皮囊,整个人垮了架。

    原本壮实得像头小牛犊的身子,短短几日就瘦脱了形,眼窝深陷得能放进去俩鹌鹑蛋,颧骨高高凸起,支棱在蜡黄的脸上,走路都打飘,脚底下像踩在棉花套子上,一阵海风刮过,人都跟着打晃。

    村里人私下里嚼舌根,都说二喜这是被海里不干净的东西勾去了魂儿,那捞上来的青铜盒子,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宝贝,而是个催命的符咒,索命的引子。

    从现在往前数有四天,突然天降大雨,那雨下得邪乎,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不是“哗哗”地落,而是像天河决了口,整盆整盆地往下倾倒,砸在屋顶、地面、海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腾起一片白茫茫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水汽雾墙。

    “闪电!还有那闪电!”喜贵说到这儿,眼珠子瞪得溜圆,布满了血丝,手指头神经质地哆嗦着,“你们见过紫色的闪电没有?啊?一道接一道,咔嚓嚓!跟特妈的鬼爪子似的,硬生生要把天撕开!那动静,闷雷滚滚,不是‘轰隆’,是‘呜——嗡——’,震得房梁上的灰扑簌簌往下掉,家里有娃的,吓得哇哇大哭,嗓子都嚎劈了。”

    就在这天地失序的恐怖时刻,二喜的老婆冒着暴雨,连滚带爬地拍开了喜贵家的门,哭得撕心裂肺:“大哥!大哥!二喜跑了,他大晚上的……眼珠子直勾勾的,跟不认识人似的,嘴里嘀嘀咕咕听不清念叨啥,我怎么拉他也拉不住,一扭头冲进那大雨里,人就找不着了……”

    喜贵一听这话,心口像被冰锥子狠狠攮了一下,一股寒气“嗖”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当即就怀疑是二喜从海里捞出来摆在祠堂里的铜匣子惹的祸。

    事不宜迟,喜贵也是个利落人,二话不说,抄起挂在门后的破蓑衣往身上一裹,斗笠往头上一扣,顶着能把人掀个跟头的狂风暴雨就冲了出去,泥水瞬间没过了脚脖子。他深一脚浅一脚,直奔村中央阴森森的祠堂。

    负责看守祠堂的是村里的老光棍儿,孙老蔫儿。

    喜贵浑身滴着水,一头撞开祠堂虚掩的大门。偌大的祠堂里空空荡荡,只有长明灯豆大的火苗在穿堂风里疯狂摇曳,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他扯着嗓子喊了几声“老蔫叔”,只有自己的回声在阴冷的空气里嗡嗡作响。挨个屋子踹门找了一遍,最后才在祠堂堆放杂物、最不起眼的偏殿门板后面,发现了蜷缩成一团的孙老蔫儿。

    老汉怀里死死抱着个空了大半的酒葫芦,脸色惨白得跟刷了层石灰,嘴唇乌青,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活像一片狂风里随时要掉光的枯叶。昏黄的油灯光勉强映着他那张惊魂未定、写满恐惧的老脸。

    “喜……喜贵啊……你来了?”孙老蔫牙齿咯咯咯地打架,声音抖得不成调,眼神涣散,“刚才……就刚才……一道紫闪……咔嚓!劈下来……那亮光……刺得人眼珠子疼……比晌午头的日头还毒!我……我吓得缩在窗户根儿底下……隔着那破窗户纸……模模糊糊……模模糊糊看见……”他猛地喘了口粗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个黑影!浑身上下……往下淌水……滴答……滴答……那水声……渗得慌!走道儿……走道儿那个架势……不对劲!……硬邦邦的……直挺挺的……就那么……就那么晃进了祠堂里头……抄起一个东西就跑了……那背影……那背影……就是呐兄儿二喜啊。”

    喜贵听得头发根儿都竖起来了!他顶着风雨,一把推开祠堂偏殿沉重的木门。偏殿里面阴冷潮湿,弥漫着浓重的香烛味和海腥气。供桌上的长明灯被门缝灌进的风吹得剧烈摇曳,光影幢幢,更添几分鬼气。

    他提着气死风灯冲到供桌前面,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那神龛上,哪里还有那樽青铜宝函的半点痕迹,在跳跃的灯火下,只留下地面上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和神龛上的一汪水迹。

    更令人心头发毛、脊背发凉的是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有人发现,二喜平日系在码头小木桩上、视若性命的那条小舢板船,一夜过后,同他人一样,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半截被生生扯断的、湿漉漉的麻绳,在浑浊的海水里无力地飘荡。有大胆的村民撑着自家的渔船去附近海面寻找,却终究一无所获。

    到现在,整整三天三夜过去了,二喜和他那条破舢板,就像被那场诡异的紫色雷暴彻底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村里流言像野草般疯长,人心惶惶。有人说看见二喜那晚直挺挺地走进海里,头也不回;有人说听到海边传来凄厉的哭嚎,像是二喜的声音,又像是女人的呜咽;祠堂的老蔫儿也私下里信誓旦旦地说,那青铜宝函还没消失之前,每到深夜,就会发出低沉的、像是从海底传来的“嗡嗡”声……

    恐惧,像一场无声的瘟疫,在不夜村里迅速蔓延开来。曾经香火不断的祠堂,如今成了村民避之唯恐不及的禁地,白天都没人敢靠近。所有人都说,是二喜贪心不足,捞上了不该捞的东西,触怒了镇守这片海域的海神娘娘,被拘了魂儿,抓去填了那深不见底的海眼,而那青铜宝函,根本不是什么值钱的古董,是招灾引祸、沾身即死的大凶之物。

    喜贵身为里正,又是二喜血脉相连的堂兄,心头像是压着千斤巨石,是又急又怕又愧。急,是急兄弟生死未卜;怕,是怕那邪门的物件和未知的凶险;愧,是愧自己没能看住兄弟,也没能护住村里安宁。

    出海寻人?这茫茫无际的大海,三天三夜,一个小舢板,没吃没喝,风暴刚过暗流汹涌,上哪儿寻去?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生还希望渺茫如烟。

    可老话儿说得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捞回一副被鱼啃过的骨头架子,也得给哭干了眼泪的孤儿寡母一个交代,给这被恐惧笼罩的村子一个说法,让大家伙儿能睡个安稳觉……(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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