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官兵听了头领的许诺,顿时爆发出豺狼般的嚎叫。鞑子的屠刀早将他们吓破了胆,也磨光了最后一丝人样。
什么大景国法,什么天理人伦,统统抛在脑后,只剩下一股子烧杀抢掠的兽性。
“对!杀进鸭城,快活个够!”
“鸭城再穷也是座城!比这鸟不拉屎的小王村强百倍!娘们儿也水灵!”
“听将军的!吃饱了就睡,养足精神!”
“慢着!刚才那家老东西眼神不对,保不齐半夜摸过来……”
“摸过来?那就先送他们上路!”
话音未落,几声凄厉的惨叫便刺破了夜色。
这样的事,在村子的每个角落上演。无人阻拦,也无人敢管。小王村的百姓蜷缩在冰冷的炕席上,听着屋外恶魔般的喧嚣,连哭都不敢大声。
只在心里一遍遍求告漫天神佛:求这些煞星杀够了就走吧!求老天爷开眼,让自家躲过这一劫!
这一夜,对乱兵而言不过打了个盹儿,对小王村的人来说,却漫长得如同在地狱里煎熬。
天刚蒙蒙亮,乱兵们便像炸了窝的马蜂,乱哄哄地爬起来。
临走前,他们又像篦子般把村子刮了一遍,连耗子洞里藏的几粒陈粮都不放过。
青壮被绳索串成一串,哭哭啼啼的妇女被推搡着,像一股污浊的泥流,朝着鸭城的方向涌去。
常副将骑在抢来的瘦马上,看着队伍里拖家带口的“战利品”和乱糟糟的行进模样,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姓常,行伍里摸爬滚打半辈子,没有半分根基,全靠一刀一枪砍出来的军功,熬到副将的位置,手下管着两千号能征惯战的兵!
眼瞅着就要熬出头了。
可朝廷一道乱命,逼着他们去跟如狼似虎的鞑子野战!大败溃逃时,那个坐镇中军的狗屁将军,竟点名让他常副将断后!
分明是看他没靠山,拿他当替死鬼,填鞑子的刀口!
所幸鞑子急着南下,见他队伍不乱,竟也懒得纠缠,绕开他们径直追南边去了。
捡回这条命的常副将,心彻底凉透了。
这朝廷怕是要完蛋了!老子还当什么鸟官军?守着这北边地界,有这几百条敢杀敢拼的汉子,做个逍遥自在的土皇帝岂不快活!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压下整顿队伍的念头。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管得太死,把这帮红了眼的狼崽子逼反了,反倒折了本钱!由他们去吧!
念头一转,他又琢磨起更紧要的事。
得有个响当当的名号!
常胜王?太俗气!常凯旋?酸腐!
他烦躁地甩甩头,一时也想不出个满意的。
罢了!打下鸭城再说!
他眼珠一转,若大景还没彻底咽气,老子这身官皮还不能丢!
进城就说……就说老子是迫于无奈,为保境安民才进驻的!
至于进城之后嘛,嘿嘿!
想到此处,常副将精神一振,马鞭凌空一抽,炸出个脆响:“磨蹭什么!都给老子加快脚程!”
换做原本的大景官兵,再怎么散乱,半天时间也足以走完这几十里路。
可惜,他们已经变成乱兵流寇,再也没有往日的令行禁止,走走停停。
队伍在雪地上拖得很长,留下凌乱的足迹。
一直走到晚上,才远远看见鸭城的城墙,炊烟升起,越过城墙露出来,让乱兵们看的眼热。
恨不得立刻冲进城去。
常副将同样如此,但他看到鸭城大门紧闭,也知道城里的人对他们抱有戒心,于是也没有急着赶过去,先在原地扎营。
接着,他又从乱兵里面挑了一个机灵的,让这人先去城下叫门。
“你去了之后就告诉他们,说我们是朝廷的兵马,这次只是为了进城休整,帮助他们守城!
要知道这会儿边地可是乱了!没有咱们帮忙,他们绝对守不住城池!到时候全城上下都是个死!
而且,等本将打通跟朝廷的联系,也会把这边的事情报告过去。
就算他们运气好,保住了城,到时候朝廷也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常副将这官职也不是白来的,一番话说的很有条理,软硬兼施。
他让那个人把话反复背了几遍,确定没有差错,都记熟了,才把他派出去。
不多时,这人就跑到鸭城的城门下,隔着城墙向里面喊话。
“你们给我听着,我是常副将的手下!我们这次来是要保境安民,是……”
他反复说着那些话。
很快,城墙上的人听了之后,急忙把杨越叫来。
“杨伍长,您看咱们该咋办?”
此时城墙上已经站满了人,杀蛮队的人全都来了,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派人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杨越身上,等着他拿主意。
他们都知道,现在全城的命运都掌握在杨越手里。
杨越眉头紧锁,目光望向城外,盯着乱军营地的方向,半天没说话。
众人见状都急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开口:“杨伍长您倒是说句话啊!到底开不开门?”
李四闻言,迈步而出,走到管家身前,一指头戳中他胸口,把管家戳的往后退。
“杨伍长还在想呢,你急个啥?”
管家气的脸色发红,但敢怒不敢言,李四不算什么,但他是杨越的人,管家不敢招惹杨越。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这时,杨越总算开口,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不急,我先问问这个人。”
他走到城墙边,探出头去,对着城门处的乱兵发问,声音平静,但音量极大,城墙上下都听的清清楚楚。
“我且问你,这一路上你们肯定经过很多村庄,你们都是怎么做的?”
这句问话完全超出乱兵的预料,这问题常副将也没教过他咋回答啊!
但他脑子确实灵活,眼珠一转,就想到了回答,扯着嗓子喊道:
“我们是朝廷的兵,自然是秋毫无犯了!”
他自以为这话天衣无缝,绝对会让杨越放松警惕,放他们入城。
却没有想到,杨越听到后,脸上的冷笑已经压不住了。
“呵呵,秋毫无犯?”
他不屑撇嘴。
虽然没见过太多官兵,但当初福泽村杀蛮队出发时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
官兵确实称得上精悍,却也是吃拿卡要。
陈保甲明明糊弄事,搞了很多老弱病残扔进杀蛮队,那伍长也看出不对,可是陈保甲塞了银子,他也只当没看见。
平时官军都这副模样了,打了败仗后反而秋毫无犯?骗傻子呢?
杨越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滚吧,我不会开城门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