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官道上的马车正缓缓驶离那处僻静的小院。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江凌舟沉静的侧脸,他望着窗外逐渐缩小的青瓦白墙,眸色如深潭般难测。
方才那短短一面,苏姑娘的身影却在他心头反复浮现——一个看似寻常的乡野女子,竟能在话本中藏下那般环环相扣的谋略,小到市井纷争的化解,大到军政布局的推演,字字句句皆显露出超越常人的眼界与智计。这般心智,若生于男子身,怕是早已在朝堂上搅动风云了。
“哥哥,”身旁的江离把玩着一方绣着兰草的帕子,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的寂静,“苏姐姐写的话本当真那么好看?我见你方才在院里翻了许久。”
江凌舟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擦着袖口,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嗯,确实值得一读。何况苏姑娘本人……举止从容大方,全无一般闺阁女子的羞怯扭捏,尤其那双眼睛,清澈得惊人。”
江离惊讶地抬眼,哥哥素来对周遭女子懒于置评,今日竟会这般夸奖一个素昧平生的姑娘,实在罕见。她歪着头想了想,脱口道:“听哥哥这么说,苏姐姐定是个性情极好的人。只可惜……若是她容貌再出挑些,凭着这份才情,哪怕做个妾室,父亲说不定也会点头让她进咱们家门呢。”
话音刚落,江凌舟的脸色便沉了下来,眼神陡然严厉:“慎言!”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父亲平日教你的‘不以貌取人’,都抛到脑后了?女子的价值,何时要靠容貌来衡量?苏姑娘的才学与气度,早已胜过世间多少虚有其表之辈。”
江离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一跳,连忙吐了吐舌头,乖乖地缩回手,小声嘟囔了句“我知错了”,便低头捻着帕子上的丝线,不敢再乱说话了。
车厢内静了片刻,江凌舟的语气才缓和些许,目光望向窗外掠过的树影,淡淡道:“何况,今日你我所见,未必是她的真容。”
“什么?”江离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哥哥怎么知道?”
“她耳后肤色与脸颊差异明显,鼻翼两侧还有些微粉末残留,”江凌舟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定是用了什么东西遮掩了原本样貌。”
江离听得目瞪口呆,她今日只顾着看苏姑娘说话时的神态,竟半点没察觉这些细节,哥哥的观察力竟细致到了这般地步。
马车一路颠簸着驶入江府大门,刚停稳,江凌舟便径直走向父亲江大人的书房。他推开雕花木门时,江父正对着一幅兵法图凝神思索,见儿子进来,便放下手中的狼毫:“今日去那苏姑娘处,可有收获?”
江凌舟躬身行礼,随后将今日所见一五一十道来:“父亲,那苏姑娘虽居乡野,却非寻常之辈。她言谈间对时局颇有见地,更难得的是……”他顿了顿,将袖中的话本取出,“她写的话本里,藏着许多精妙计策。譬如那‘围点打援’一计,以乡绅争夺水源为例,竟能引申出战场上周旋之法;还有那‘虚张声势’的桥段,借商贾囤货之事,将人心算计剖析得入木三分。”
他一边说,一边想着近几年边境打仗的案例,她话本里写如何用少量兵力佯装主力,牵制敌方注意力,实则暗中派精锐奇袭后路,这与当年您平定南疆时用过的战术,竟有异曲同工之妙。更难得的是,这些计策并非空谈,字里行间皆是对人心、地势的精准把握,绝非闭门造车能成。”
江父越听眉头越舒展,待听到“离间计”一节时,更是忍不住拍案:“妙!此计妙哉!以流言为刃,不费一兵一卒便能瓦解对方联盟,这等心思,当真厉害!这苏姑娘,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