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一缕晨光破晓,穿过窗纸,驱散闺房寒意,轻轻落在女子纤长的睫毛上。
“嗯......”
顾清寒睫毛颤了颤,发出一声低软的嘤咛。
她下意识动了动手。
——那只紧扣她小指的温热手掌,依旧未曾松开。
顾清寒心中莫名安定几分,但倦意未消,睡眼朦胧。
昨夜逆徒在侧,心绪纷乱,加之梦中旧事萦绕,此刻脑中仍是一片混沌。
“砰、砰、砰!......”
有力的心跳,起伏的胸脯。
耳边传来清晰有力的心跳声,胸膛起伏的触感让她忽然意识到什么。
自己的睡姿……何时这般放肆了?
不仅从床沿滚到了正中,竟还将手……
“咻!”
她猛地缩回玉手,美眸悄悄睁开一线,小心翼翼地偷瞥。
却正好对上一双清醒的黑眸。
顾清寒心头一跳,慌忙闭眼,长睫剧烈颤动。
宴儿醒了?
还在看自己......
“师尊,你醒了?”
“没,我没......”
她下意识矢口否认,话一出口便懊悔至极。
“顾清寒!你怎么这么蠢?”
她在心中训斥自己,“这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师尊?”
“师尊......”
江晏轻唤几声,见她睫毛轻颤,红唇却抿得更紧,不由失笑。
看来得用点手段了啊。
他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
“师尊,你装睡的样子……真可爱。”
“!!!”
顾清寒心头猛跳。
被、被发现了?!
江晏发现,师尊被拆穿后,第一反应不是睁眼,反而把眼睛闭得更紧
嗯.....
看的出来,师尊很努力的在装睡,以至于把眼角都挤出褶子,柳眉都紧紧皱起,整个人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很明显,顾清寒现在有些不知所措。
师尊,你也不想装睡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吧?
江晏见状,玩心更盛,指尖轻轻刮过她泛红的眼角,故作惊讶:
“师尊,你哭了?”
自己哭没哭,顾清寒还能不知道吗?
听着耳边的调侃,她心中心中羞恼交加,忽的升起一团怒火。
但她能怎么办?
若是现在睁眼,尴尬是还不是自己?
顾清寒气得指尖微颤,却还得强装梦中呓语,声音轻软飘忽:“没、没有......”
逗师尊,果然很好玩啊!
江晏唇角微扬,眼底漾起促狭的笑意。
“师尊,你为什么把我捡回来?莫非......是余情未了?”
“.......”
顾清寒心头一惊。
这逆徒......怎么问这种话?!
她死死闭着眼,连呼吸都屏住了,仿佛这样就能逃避这个要命的问题。
果然没回答吗?
见她不答,江晏故作失落,轻轻挪开她搭在自己胸前玉手,作势要起身......
“宴儿,我......我真的没有喜欢你。”
衣角被扯住,一声极轻的“梦呓”忽然飘来。
江晏身形骤然僵住。
他缓缓转头,只见师尊仍紧闭双眸,睫毛却在剧烈颤抖,连耳尖都泛起薄红。
“原来如此......”
江晏终于明白师尊为何执意装睡了。
师尊这是在借着“梦话”的幌子,说那些平日绝不可能启齿的真心话。
但.......
师尊啊师尊。
江晏望着那只死死揪住自己衣角的玉手,又瞥了眼她眼角摇摇欲坠的泪花
您这“梦话”……未免太没说服力了。
江晏正欲说什么,顾清寒却突然松开了扯着他衣角的手,将半张脸埋进锦被,只露出一双水雾氤氲的眸子......
早膳时分。
竹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两人默契地对床榻间的旖旎只字不提。
江晏机械地咀嚼着灵米,却食不知味。
余光里,师尊虽在闭目打坐,可那微微发颤的朱唇,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几日前你便练气圆满,准备何时筑基?”她开口了,尽管并非心中所言。
这是在问……双修之事?
江晏斟酌片刻,放下筷子,恭敬道:“徒儿欲趁‘天劫谷’开启之时,搏一搏天脉筑基。”
筑基分三等——
人脉筑基,服颗筑基丹便能晋升,代价是终身止步于此;
地脉筑基,需寻灵气充沛的宝地;
而天脉筑基……
需入仙古遗迹,直面天劫残威!
剑宗身为洞天福地,可供地脉筑基的宝地不少,但江晏还是想搏一搏天脉筑基。
昨日立下的天道誓言犹在耳畔。
与那些老怪定下的一年之约......
届时若实力不济,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必须赌这一把!
“不必急着筑基......”
顾清寒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欣慰,却又很快被凝重取代:“虽不知你如何做到,但因修为提升迅速,体内灵力驳杂未炼,若贸然筑基,恐自断仙途。......”
江晏一愣。
原来面板加点还有这般隐患?
这些日子他疯狂吸纳灵气提升境界,却未曾细细炼化,导致灵力杂质堆积。
平常倒无碍,但筑基乃奠定道基的关键一步,若根基不稳,日后必成大患!
“师尊既出言提醒,想必已有解决之法?”
“嗯。”
顾清寒朱唇轻启,声音清冷如霜:“练气极境,名为‘无垢灵胚’。”
“需引‘初阳紫气’和‘太阴月华’入体,至阴至阳交汇,于丹田内凝出灵胚......一旦功成,即便不刻意修炼,亦可自主吞吐天地灵气,同时涤荡体内杂质。”
她顿了顿,又道:
“初阳紫气,待子衿重归山门,你可去寻她。”
“至于太阴月华.......”
说到这里,她眸光微闪,语气忽然变得微妙:“为师,自有办法。”
自有办法?
江晏思绪不由飘远——
若他没记错的话,师尊丹田内,便有一轮明月异象……
这次……总该是不正经的法子吧?
早膳过后,江晏独自下山。
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
找一门锻体功法。
昨夜之事,实在令他懊恼不已。
肉都送到嘴边了,居然吃不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既然寒毒暂时无解,那就只能从自身入手。锻体虽不能让他立刻“战豆,爽!”,但至少不会再像昨晚那样,牵个小指都冻得直哆嗦……
小半个时辰后。
江晏总算找到外门的藏经阁。
这里存放着剑宗大量功法典籍、
值得一提的是,剑宗虽有内外门之别,但外门藏经阁内高阶功法不少。
虽只有残篇,但也有不少功法大成,破例升为内门弟子,授予全篇的先例。
正当他准备踏入阁中时——
“叶归根,总算找到你了。”
一道浑厚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江晏转身,只见一名鹰钩鼻青年正气势汹汹地走来。
“.....?”
“我找你很久了,和我打一场!”
齐轩“锵”地拔剑出鞘,战意沸腾。
他自小醉心武道,有着武痴之称,自四院大比被江晏碾压后,便苦修天心九剑,终于在今日有所成就,立刻迫不及待地前来挑战。
“叶归根,别以为练成第三剑就能在外门横着走!”
齐轩撩了下头发,摆出自认为潇洒的姿势,“不过就是比我早几天罢了!现在我也练成了,敢不敢比试一场?”
见江晏没反应,他又嗤笑道:“怎么?是不是很佩服我这么快就追上你了?”
“等等!”
齐轩突然发现不对劲,“......你那什么眼神?”
“……你瞧不起我?”
“抱歉。”
江晏面露疑惑,诚恳道:“你是……?”
“......”
齐轩一个踉跄,差点栽倒:“齐轩!我是齐轩,你不记得了?”
“嗯......”
江晏托着下巴,认真思索良久,最终还是摇头:“不记得。”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居然连对手的名字都记不住?!
齐轩气得浑身发抖,手中长剑“嗡嗡”震颤,剑锋寒芒吞吐不定。
他还欲说些什么,晏却已转身踏入藏经阁,连个眼神都欠奉。
藏经阁内。
江晏取来记录功法的档案玉简。
这玉简不仅能查阅典籍,还能在识海中推演功法特性,助修士选择最适合自己的修炼路线。
他神识扫过档案玉简,筛选出三部锻体法:
“《玄龟镇海功》需每日药浴六个时辰,耗时三年入门——耗时太长,放弃!”
“《九转金身诀》每转需珍稀材料——所需资源珍惜,就算师尊相助短时间也难以集齐,放弃!”
“《血煞魔体》靠杀戮获取血气——邪道功法,放弃!”
正当失望之际,角落一部残篇忽然引起他的注意——
“《龙象搬山功》?”
江晏瞳孔微缩。
若他没记错,东荒蛮族镇族之宝《龙象天妖功》便是天阶极品,大成时可搬山填海,力破虚空。
这是拙劣的仿品,亦或者......?
他下意识细读功法内容,很快发现异常——
“不对……是排列顺序有问题!”
江晏化凡前,曾游历东荒,亲眼见过《龙象天妖功》第一卷。
此刻对照之下,这看似只有玄阶中品的《搬山功》,若将文字穴位反序重组……
竟与天妖功一字不差!
这哪是什么残篇……分明是故意打乱顺序的完整天阶功法!
江晏眸中一亮。
自己可能真的捡到宝了!
搬山与天妖虽只两字之差,却是云泥之别。
“不过玉简只是‘试用版’,要确认是否真是《龙象天妖功》,还得亲眼看看原本。”
他在书架间穿梭许久,却始终找不到功法原本,只得来到大厅询问轮值弟子。
“《龙象搬山功》?”
“嗯......”
今日当值的是个须发皆白的小老头,寿元将尽的模样。
他穿着整洁的白袍制服,躺在摇椅上晃悠,小胡子被梳的一丝不苟,顶着个大卤蛋,锃光瓦亮,好似晚上能当烛火使。
“哎呦!”
小老头突然一拍脑门,从摇椅上弹起来连连作揖:“师弟,瞧我这记性!那功法被人借走了,老夫忘记登记......小友见谅,见谅啊!”
他全然没有师兄的架子,满脸歉意,手足无措。
江晏微微蹙眉:“仅此一份?没有拓印吗?”
“没有,没有!”
老头摇头晃脑地解释,“剑宗为了防止有人拓印,以此谋利,每本功法上都设有禁制,无法拓印。”
他捋着山羊胡补充道:“若小友不急,明日午时前借阅之人就会归还。”
明日午时?
江晏看着窗外晨光。
也罢,一天而已,等得起。
“弟子明日再来。”
“好好好,老夫帮你留意着。”
头笑呵呵地躺回摇椅,又开始了规律的摇晃。
待江晏走远,藏书阁阴影处转出一道身影。
齐轩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冷笑着转身进入藏书阁。
“想要锻体法?”
“赢了我齐轩再说吧!”(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