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的水汽带着刺骨的凉意，扑在脸上像细小的冰针。林筱雨裹紧了身上的外袍，看着南宫雪指尖凝聚的灵力在潭面激起一圈圈涟漪——那是在探查水下的情况。
“潭底有三层结界。”南宫雪收回手，眉头微蹙，“最外层是天然形成的寒冰屏障，中间层缠着玄冰蟒的妖力残留，最里面那层……带着魔气。”
林筱雨心头一紧：“是万仙会的人来过？”
“不像。”南宫雪摇头，指尖划过潭面凝结的薄冰，“这魔气很古老，像是沉在潭底很多年了。”她转头看向林筱雨，语气郑重，“等会儿我破结界时，你在岸边守着，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下水。”
“师尊，我想跟你一起去。”林筱雨攥紧了佩剑，“多个人多个照应。”
“听话。”南宫雪按住她的肩膀，眼神不容置疑，“潭底寒气太重，你的修为扛不住。而且……我不确定那魔气会不会有异动。”她从储物袋里取出面青铜小镜，“这是‘清心镜’，能照破幻象，你拿着防身。”
林筱雨知道拗不过她，只能接过铜镜小心收好。看着南宫雪整理好衣襟，深吸一口气跃入寒潭，潭面瞬间炸开一朵巨大的水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潭水下比想象中更幽暗。南宫雪运转焚天诀抵御寒气，红色的灵力在周身形成一层护罩，将刺骨的潭水隔绝在外。她顺着潭壁往下潜，很快便看到了南宫雪所说的三层结界——最外层的寒冰屏障泛着幽幽蓝光，上面凝结的冰纹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中间层缠绕着淡蓝色的妖力，显然是那头玄冰蟒的巢穴屏障；最内层则萦绕着淡淡的黑气，正是南宫雪感知到的魔气，这些黑气在水中扭曲盘旋，像无数细小的毒蛇。
“果然不简单。”南宫雪眼神一凛，枫红剑在手中泛起红光。她没有贸然攻击，而是先打出数道清障符，试探结界的韧性。符咒撞在寒冰屏障上，只激起一阵细碎的冰屑，连道裂痕都没能留下。
“得用焚天诀的至阳之力。”南宫雪深吸一口气，将灵力灌注剑身。红色的火焰顺着剑刃蔓延，在幽暗的潭水中亮起一团温暖的光，像沉入水底的星辰。她看准屏障最薄弱的地方，猛地挥剑劈下——
“轰！”
火焰与寒冰碰撞的瞬间，潭水剧烈翻涌。寒冰屏障发出一声脆响，裂开一道蛛网般的缝隙，寒气与热气交织形成白雾，模糊了视线。南宫雪趁势穿过裂缝，迎面撞上玄冰蟒的妖力屏障。这层屏障比寒冰屏障脆弱些，她接连三剑，便将其劈得粉碎。
最后的魔气屏障近在眼前。那些黑色的雾气仿佛有生命般，察觉到外敌后竟主动缠了上来，试图钻入南宫雪的灵力护罩。南宫雪不敢大意，将焚天诀运转到极致，火焰护罩瞬间暴涨，将靠近的魔气烧得滋滋作响。
“给我破！”她大喝一声，枫红剑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狠狠斩在魔气屏障上！
黑色的屏障剧烈震颤，表面的魔气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后面幽深的潭底。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那些退去的魔气突然凝聚成一张模糊的人脸，发出刺耳的尖啸，直扑南宫雪的识海！
“不好！是心魔！”南宫雪心头一紧，连忙守住心神。但那魔气来得太快，还是有一缕钻入了她的识海。
刹那间，无数纷乱的画面涌入脑海——母亲在宗门内乱中倒下的身影，枫红剑灵沉睡时的悲鸣，林筱雨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一幕幕都带着锥心的痛楚，让她的灵力瞬间紊乱。
“师尊！”
岸上的林筱雨察觉到潭水的异动，看到水面翻涌的黑气，心头猛地一沉。她想起南宫雪的叮嘱，却怎么也按捺不住担心，最终还是咬咬牙，跃入了寒潭。
刺骨的潭水瞬间包裹了她，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林筱雨运转灵力抵御寒气，拼命朝着潭底游去。当她看到南宫雪悬浮在水中，双目紧闭，周身的火焰忽明忽暗，而她面前凝聚着一张黑色的人脸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师尊！醒醒！”林筱雨大喊着，挥剑斩向那张人脸。剑光划破水面，却被人脸轻易避开。
“不自量力的小家伙。”黑气凝聚的人脸转向林筱雨，声音沙哑刺耳，“既然送上门来，就一起成为我的养料吧！”
说着，一道黑气从人脸中射出，直取林筱雨的识海。林筱雨想起南宫雪给的清心镜，连忙掏出来灌注灵力。铜镜瞬间亮起耀眼的白光，将黑气照得无所遁形，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后消散无踪。
“区区小镜子，也想阻我？”人脸显然没想到她有此宝物，语气变得狰狞起来。它不再理会林筱雨，转而将更多的魔气注入南宫雪的识海。
南宫雪的眉头皱得更紧，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她的识海里，那些痛苦的画面越来越清晰，甚至开始出现幻觉——她看到自己亲手杀死了林筱雨，看到琉璃宗被天魔覆灭，看到整个修真界化为焦土……
“不……”她痛苦地摇着头，灵力护罩越来越稀薄，眼看就要被魔气吞噬。
“师尊！看看我！”林筱雨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突然想起南宫雪教她的阵法知识，灵光一闪，从储物袋里掏出阵旗，在南宫雪周围快速布置起来。
“以我灵力为引，布‘锁心阵’！”她大喊着，将全身灵力注入阵旗。六面阵旗同时亮起白光，在水中形成一个六边形的光罩，将南宫雪和那张人脸困在其中。
“雕虫小技！”人脸不屑地冷哼，猛地撞向光罩。光罩剧烈摇晃，却顽强地支撑着——这是林筱雨用自己的心头血加持的阵法，虽不强力，却带着一股纯粹的执念。
“师尊，你说过，阵法的强弱不在于灵力，而在于布阵人的心意！”林筱雨一边维持着阵法，一边对着南宫雪大喊，“你说过会保护我，你说过不会再冒险，你不能食言！”
“你说过……喜欢看我穿水绿裙衫，你说过……”林筱雨的声音哽咽了，那些不敢说出口的话，此刻却像潮水般涌了出来，“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这些你都忘了吗？！”
最后一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入南宫雪的识海。那些混乱的画面瞬间停滞，林筱雨带着哭腔的脸出现在她脑海里——穿着水绿裙衫的样子，练剑时认真的样子，吃灵米糕时满足的样子……所有温暖的画面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金色的光芒，将那些黑色的魔气驱散。
“筱雨……”南宫雪猛地睁开眼睛，眼底的迷茫被清明取代。她看着在阵外苦苦支撑的林筱雨，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指尖，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和悸动。
“孽障！”南宫雪怒吼一声，体内的灵力瞬间爆发。焚天诀的火焰比之前更加炽烈，红色的光芒将整个潭底照得如同白昼。她没有再攻击那张人脸，而是反手一剑，斩向自己识海中残留的魔气！
“啊——！”人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因为与南宫雪识海中的魔气相连，她这一剑相当于自伤，却也让人脸遭受重创。黑色的雾气迅速消散，那张模糊的人脸变得越来越淡，最终化为一缕青烟，彻底消失在潭水中。
魔气消散，潭底恢复了平静。南宫雪连忙撤去灵力护罩，冲到阵外抱住几乎脱力的林筱雨。小姑娘的嘴唇冻得发紫，身体冰冷得像块石头，却还在断断续续地说：“师尊……你没事……就好……”
“傻丫头。”南宫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将林筱雨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灵力温暖着她冰冷的身体，“谁让你下来的？不是让你在岸上等着吗？”
林筱雨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埋在她的胸口，感受着那熟悉的冷梅香和温热的心跳，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彻底晕了过去。
南宫雪这才注意到，潭底中央的石台上，静静躺着一块拳头大小的晶体，通体透明，里面仿佛封存着一缕月光——正是他们要找的雾灵晶。但此刻，她的眼里只有怀里昏迷的林筱雨，什么雾灵晶，什么阵法，都比不上她的安危重要。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林筱雨，另一只手一挥，将雾灵晶收入储物袋，然后转身朝着潭面游去。红色的灵力护罩包裹着两人，在幽暗的潭水中划出一道温暖的光轨，像一条连接生与死的纽带。
当南宫雪抱着林筱雨冲出水面时，夕阳正透过瘴气的缝隙照进雾隐谷，在水面投下斑驳的金光。她落在岸边，立刻将林筱雨平放在草地上，检查她的伤势。
小姑娘的脉搏很微弱，体内的灵力几乎耗尽，还中了潭底的寒气，脸色苍白得吓人。南宫雪连忙从储物袋里掏出疗伤丹药，撬开她的嘴喂了进去，又运转灵力帮她疏导体内的寒气。
做完这一切，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刚才自斩识海的举动终究还是伤了根基。但她毫不在意，只是蹲在林筱雨身边，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水珠，眼神里的担忧和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林筱雨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南宫雪近在咫尺的脸，她虚弱地笑了笑：“师尊……我们……拿到雾灵晶了吗？”
“拿到了。”南宫雪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让她安心，“傻不傻？为了块破石头，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不是破石头……”林筱雨的声音很轻，“是能帮师尊……布阵的材料。”
南宫雪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软。她低下头，在林筱雨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带着潭水的冰凉和自己的体温。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