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哭笑不得的是,刚和我爸颜开景来了一场男人间的交心谈话,第二天我妈就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
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们两个就像是提前预谋好的那样,一个负责攻心,一个负责攻身,让我一点儿都不得闲。简直为我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似的。
我说:“妈,啥啊?我才大二呀,相什么亲呐?说出去也太丢人了吧,太可怕了……”
我妈就说:“可怕什么可怕?现在相好,谈几年不就刚好大学毕业了么?成家立业一起来,双喜临门皆大欢喜!”
“呃……那我在学校也可以自己找……”
“自己找自己找,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好的啊?我给你安排的这女孩爸爸妈妈我都熟,知家知底的,小姑娘家的长得又相当不差,关键住的还离我们家近,以后探个亲串个门也方便,多好啊!你去哪找那么好的?”
“是您自己想找好的亲家吧……”我小声嘀咕着,“我又不急……”
“不急不急咋不急啊,”谁知我妈就像铁了心似的,“人家姑娘会等你啊,你不泡走转眼别人就泡走了。我不管,这相亲你想去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我说:“妈!以前咋没发现您那么不讲道理的呢?”
“这叫不讲道理啊?你要是一直不给我们找个儿媳妇回家那才是不孝不讲道理呢!”
“我的妈呀,”我只好认输,“都上升到孝心层面了……得得!别说了。去去去……保证去,行了吧……”
“那行。”我妈拿起电话,就对我说了最后一句,“那我现在打电话过去了哈,晚上一起去外面吃个饭……”
“啊?这么急?”
我妈也不理我,自顾自地就去打电话了。
我望着我狗窝一般的床,蓦地沉思起来:父辈们的爱情观真是纯粹得可怕,相亲就等于谈恋爱就等于找结婚对象,然后合适便成家立业过日子,一条路磕到底。可我呢,连自己的床都收拾不好的人,真能对得起他们的期望吗?
“恐怕最后还是会让他们失望的吧,”我重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说到底,就是场毫无意义的见面会。随时准备战斗吧,见机行事,走走形式得了。我那么不成熟,能担得起谁的未来啊……”
正准备起来去阳台吞云吐雾,我妈又推门进来对我说:“看你头上那乱七八糟的长头发,赶紧去理一个。也快大过年的了,都要见亲戚朋友,好歹注意点自己的形象。”
“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啊,多酷多飘逸。”
“飘逸飘逸什么飘逸,男孩子整得像个姑娘家似的,留那么长头发,你要扎辫子啊?”
“噫!妈,您可真懂。我还真的有点想再留长点,后面扎起来。”
“不准!”我妈立马投出了一票否决,并用眼神刀着我,“整得男不男女不女的,你敢出街我都不好意思!”
我笑嘻嘻地说道:“妈,您这是多少带点歧视呐。您看人家艺术家、大明星的,很多男的都有扎头发的啊,现在都讲究个性。”
“你是艺术家你是大明星啊?人家那是好看,你这是好笑……”
“呃……”
“赶紧去剪了。限你两小时之内搞定,不然中午就别回来吃饭。”
“哦。”
想到倘若真的没饭吃,那就的确可怜死了。于是,我最终只有妥协。
套上外套。换好鞋子。我就出门。
走出大街,冷风吹得我两手插兜都不敢把手拿出来。
小区附近就有发廊,我挑了最近的一家。
发型师问我留了多久的头发了,怎么这么长。我说没多久吧,距离上次剪头发应该还没超半年。
我当然是开玩笑的,发型师一眼就看出来肯定不是。因为虽然顶上很长,但鬓角和后颈部分我基本都是每个月有修的,那两个地方压根长不长。
接着他又各种推荐我要不烫一个或者染一个吧,那样更潮更帅。他那点想赚多点钱的小心思我还不明白吗,当即我就委婉地拒绝了。
我说:“随便修修得了,咔嚓剪对半也行。”
“这长度剪了有点可惜啊,”发型师还想继续游说,“可以做很多很好看的发型,不如……”
“我是妈宝男。我妈不让。”我煞有介事一本正经义正言辞地说道。
发型师看我态度坚决,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挥着他的小剪刀,轻皱着眉头就给我支楞了起来。
讲真,看着他那惋惜而又无奈的小表情,我都有种错觉我的头发值上那么一个亿。
头发剪完。
我直接回家。
吃了午饭,然后开始各种收拾整理自己的房间,舞弄得差不多了以后才去洗澡。洗完,对着镜子管理了一下自己的个人形象。无意中发现指甲也有点长了,于是坐下来用指甲钳套装细致入微地剪了一轮指甲。后面顺带又把脚趾甲也给剪好了。如此一来,只得再去了一趟洗手间,用洗手液洗干净手,以及用水冲搓干净脚。最后折回坐在书桌前,面无表情地发呆。再想不出什么可以做的事情。
就像等待最后的上刑,临死前一丝不苟地把该做的所有事情都做完,然后进入了空虚状态,并准备好随时上路的觉悟。
听我妈说,要见的这位女孩名叫英沐雪,比我大一岁,在本地读大学,父亲是政府机关公务员,母亲则是同我妈一样是家庭主妇。
换个角度想,我的个人大概信息,对面的那个女孩也同样是知晓的。
如此一来,两军交战,背景一目了然,剩下的就是阵前的拼杀能力了。
叹了一口气,我在想,哪怕河莉与司慧是任意留下一个在我身边,我都不至于今时今日「堕落」到要去相亲,偏偏过年这个时候我就没有女朋友,被长辈有机可趁、直接安排。
“颜启!走啦!出发啦!”五分钟后,我妈便开始敲我房间门,喊我。
“知道了!”我隔着门应了一声。
起身,带上我的手机、烟、打火机之类的,就此奔赴战场。
打开房间门,看见我爸也穿得试试正正。看样子,他们果然是挺在意这一次会面的——表面装扮做足了见人的礼仪。
于是压力一下子完全就给到了我这边——他们越是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我就心里越慌地坚信这事情成不了。
并不是说反感他们的安排所以故意不配合,而是真的怕他们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什么事情都那么顺利、一场相亲就能解决问题的话,还用得着全世界都单着那么多的男男女女吗?
更何况,我和对面那女孩正值青春年华,也不是到了那种娶不到嫁不出的尴尬境地,恐怕别人比我考虑的、排斥的都会更多吧?
好,假设以上皆不是什么问题——
我和那女孩一见钟情,觉得相当ok也颇为合适,那么然后呢,年一过各自回校,继续靠网见网聊网恋来维持基本的各种生活吗?
这种打破一切排除万难坚守如一的可能性不是不存在,只是我觉得倘若发生在我的身上——或是她的身上——也是很天方夜谭。
“走吧,老爸老妈,”我说,“若是谈不成可不能怪我们哟!”
“不怪不怪,去就是了。”颜开景说。
“有志者事竟成。去了见了面了加上联系方式了,谈了再说。”我妈道。(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