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头、呼延镖师回来了?”
“杨老哥好。”
杨铁心听见院内动静,掀起门帘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张望岳、呼延雷,自是欣喜,等见到杀鸡的周岩,忙道:“周镖师怎做这事?念慈这丫头。”
穆念慈颇为手足无措,周岩过来拿刀、落刀是那样的果决,她手上还沾染着鸡毛,也不知道如何向父亲解释。
周岩笑道:“杨前辈莫要在意,我手熟。”
呼延雷解释:“杨老哥别当周兄弟是外人,他确实手熟,时常到郊外狩猎,一手的好绝活,我等到周兄弟家,宰杀下厨,都是他一手包揽。”
“那也不行。”杨铁心执着。
穆念慈这才回神过来,对周岩说道:“周镖师速到屋内,剩下的我来做便可。”
他笑了下:“也行!”
“给你打水净手。”
“多谢!”
张望岳等人先行入屋,穆念慈打了清水过来,周岩接木盆时看了一下对方掌腕内关处,随口说道:“你在练枪?”
“你看出来了?’
“内关部位磨皮,是枪把子蹭的。”
“嗯!”穆念慈点头,“可是父亲不让我练。”
“为何?”
“杨家枪法传男不传女。”
周岩没见过穆念慈的拳脚功夫,但知道对方学有洪七公“逍遥游”拳法,在风陵渡的时候看到使刀,出刀虽凌厉,但刀法稀疏平常。倘若修炼枪法,往后在镖局张望岳、呼延雷都可指点,杨家枪、呼延枪法、岳家枪,大好的资源。
“回头我等对杨前辈说一下?”
“可以吗?“穆念慈惊喜。
“不破不立,总不能让正宗的杨家枪法失传。”
“多谢周镖师。”
“无需客气。”他净手,不等穆念慈拿毛巾,两手在空中甩了一下,“我们带了酒水过来,你便不要再去打酒。”
“晓得了。”
风打着旋儿在屋檐下咽呜,周岩带了酒水从檐下走了过去,穆念慈开始忙碌起来,她觉得生活就该这样,有落脚之处,烟火气息,朋客来往。
她这样想来,觉得身子都轻盈了不少。正所谓心安就是归处。
周岩进入屋内,见张望岳、呼延雷都已经上炕。他自来熟坐在炕头,笑着说道:“在镖局的时候听东家说前辈拒绝了被直聘成镖师想法,要按规矩考核。”
杨铁心实诚,道:“已经麻烦镖头等人,要是破例,落下口舌,岂不是为难镖头。”
“我看穆姑娘掌腕有磨皮,这是在为了考核练枪?”
“丫头喜枪。”
呼延雷立刻道:“简单呀,要是剑法拳法,周兄弟可以指点一二。修行枪术,我和镖头都可以言传身教。”
张望岳点头:“确实如此。”
杨铁心脸上有为难之处。
周岩道:“前辈怎了,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祖训杨家枪法传男不传女。”
呼延雷以为多大事情,听闻杨铁心这样说来,劝阻道:“我说两句,老哥别嫌唠叨。”
“怎会。”杨铁心忙道。
呼延雷道:“呼延枪法何尝不是如此,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可久而久之便成了抱残守缺,得不到进步。我在镖局落脚,和镖人切磋,结果一来二去,枪术反倒是精进,归其原因,无外乎取长补短。所以念头也通达起来,在镖局心血来潮,会传授趟子手几招。老哥是杨将军之后,我们是自家人,不藏着掖着,我如今修炼正宗的岳家枪法,这是镖头所赐。周兄弟修行全真武功,可他也非全真教弟子。练武教学,有教无类。”
杨铁心有点吃惊,他走南闯北,自知道全真教,没料到周岩还修行全真教武功。
张望岳道:“杨家有如此家训,或许更多考虑的是枪法凌厉,一旦落入心怀不轨之徒,伤天害命,为非作歹,可如今老哥只有穆姑娘孝顺,再考虑这些祖训,不合时宜,总不能因此而丢了传承,如此以来,岂不是罪人。远的不说,就拿岳家枪为例,祖上的岳家枪法源自岳将军,将军虚怀若谷,岳家枪法保家卫国,但凡有志者不分男女,皆可学习,将军女儿就是枪术大家。我将岳家枪法传授给呼延镖师,便是在传承将军意愿。习武如量体裁衣,既然穆姑娘喜枪,便当循循善导,我看不如这样,老哥也别瞻前顾后,你教杨家枪,我再讲岳家枪法传授给穆姑娘。枪法有朝一日倘若能在穆姑娘手中发放光大,将军有知,也会欣慰。”
呼延雷道:“呼延家枪法也没问题。”
杨铁心忙到:“镖头如此说来,我怎还敢不识好歹。”
呼延雷道:“杨将军也是岳爷爷麾下,老哥如此抉择,杨将军当含笑九泉。”
“是我眼界短浅,惭愧。”
周岩自始至终少有发言,可一切又都因他而起,不着痕迹解决了这件事情。
然后他便听呼延雷道:“我看周兄弟不妨和穆姑娘一道学习岳家枪法,你天赋惊人,远超出我,你要枪法大成,或许使将出来,便如岳爷爷亲临那般。”
呼延雷这话说的让张望岳都心动不已,“周兄弟,如何?”
周岩道:“镖头传授,哪有不学之理,技不压身为次,如若能顿悟得岳家枪使其发扬光大,实乃义不容辞之责。”
“痛快,呼延家枪法传承也靠周兄弟了。”呼延雷大喜,“来来,喝酒为庆。”
杨铁心吐口气,没来觉得内心轻松下来。
穆念慈做事利索,不大一会,先送了野菜炒鸡蛋、蒸酿豆腐等几个下酒菜过来。周岩打的酒是“菊花白”,四人推杯把盏,气氛好不炽烈。
周岩但觉这“菊花白”其味清醇、酒性柔和,着实不逊色襄阳的“菊花酒”,他如若知道元好问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里面提及的酒便是这“菊花白”,约莫会唏嘘万分。
穆念慈摆上炖酥软的老母鸡汤,杨铁心道:“镖头、呼延镖师往后传授你岳家枪、呼延家枪法,我亦教你杨家枪法。你还不答谢一下。”
惊喜刷的填满了穆念慈心田,实在是不曾料到周岩不久前才说帮自己说服爹爹,那知非但爹爹传授枪法,竟还可以修行岳家枪、呼延枪法。
她内心好生感激周岩。
“多谢两位前辈。”
……
寒风呼啸,满天大雪缓缓飘落。
穆念慈挑起帘子,张望岳、呼延雷、周岩、杨铁心依次走了出来。
交错的脚印延展向院外,出了门扉,镖头道:“老哥请回,明日镖局见。”
“好!”杨铁心拱手。
三人转身,在风雪中上马,穆念慈诧异的想着周岩的“夜照玉狮子”去哪了?
马蹄哒哒的敲开风雪。
周岩自挂钩拿了弓囊,拍掉雪花,背在身上。
张望岳看了一眼周岩,忽说道:“周兄弟猜到了我要做什么?”
“东家要找雷骆算账,总不能镖师、趟子手一股脑过去打群架。四海对福安下手,罪魁祸首就是卢镖师、苏镖师、鲁镖师。晚间饮酒,镖头还没有风陵渡客舍那次痛快。所以我猜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大雪挽刀弓,夜黑好杀人。”
张望岳笑而不语。
呼延雷这才如醍醐灌顶:
“君子不报隔夜仇,痛快!”(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