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
李景天捂着伤口,半倚靠在床头,惊讶的看着她。
本以为是自己受伤的样子太过吓人,都给人家小姑娘吓哭了,他咧开嘴,安慰道:“沈小姐,我没事,你别担心。”
沈淮书如同劫后余生一般摇了摇头,泪似一颗颗断线的珍珠坠落在地。
林砚脸上带着擦伤,还没来得及处理浑身污泥,本想先来看看李景天的情况,却没想到沈淮书会出现在这里。
他静静站在身后,直到她失魂落魄转身撞进自己怀里。
林砚垂眸看着她流泪的眼睛,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又要控制不住名为欲望的猛兽。
左臂无力垂在身侧,他动了动唇,安抚道:“受伤的不是我,我没事。”
沈淮书知道他没事,可泪水抑制不住的往外涌。
她害怕失去林砚,害怕到光是想象都觉得难以呼吸,这样在医院的场景自己经历过无数次,可不管哪一次都无法做到冷静坦然。
耳畔是她难以自抑的哭声,林砚抿了抿干涩的唇,抬头对上李景天的视线,说道:“我先送她回去。”
“你……”
李景天盯着他异样垂落的左手,刚想让他先去看医生,但对方朝自己摇了摇头。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李景天突然觉得那些所谓沈小姐倒追的传闻都是假的,动心的明明是那个眼尾泛红的男人。
电梯里,林砚的手被沈淮书握得生疼,可他一声不吭,任由柔软的手指攥着。
“司机在哪?”
她乖乖应道:“在大门口。”
出了电梯,林砚带着她直径往医院大门走,走到一半,后面的人停了下来。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因为刚刚哭过的原因,沈淮书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听上去可怜又委屈。
她站在小道上,用丝带绑好的麻花辫变得有些散乱,小脸微微仰起,泪珠在太阳下泛着水光。
“我还在执行任务。”林砚抬起右手,用干净的袖口给她擦掉眼角湿润,声音低哑:“以后不准跟着我来医院。”
他对自己的伤仿佛毫无知觉,但他害怕看见她流泪的眼睛。
沈淮书不肯答应,“可是我会很担心你!”
“不用你担心。”
林砚迈开腿继续往前走,秋风抚动他的衣摆,在空中划出一小段弧度,一片枯叶落在肩头,高大的背影难免显得落寞。
在好多年前,狂傲的少年不管是受伤还是流血都习惯了一个人在黑暗里舔舐伤口,他排斥也厌恶别人的怜悯。
旁人总会因为他冷漠狠厉的眼神而退避三舍,唯独沈淮书总爱跟在他身后,会关心他有没有受伤,会问他疼不疼。
那是林砚在短暂的少年时期第一次从别人身上汲取到了被爱的滋味。
他惶恐失去,所以变本加厉的想要将她驱逐,可沈淮书只会在委屈之后,离得远一些跟着他。
空无所依的少年像一座枯寂的岛屿迎来了一个将他复苏的人。
但当他准备敞开心扉时,噩梦也随之而来。
在一个普通的冬日,林砚像往常一样结束训练,孤身只影站在巷口等着盼着那道熟悉的身影,骄傲的他强压下嘴角的笑意,强装镇定。
云州的雪来得温柔,一片片犹如振动着翅膀的蝶,漫天飞舞。
他身着单薄的训练服,双手冻的通红,只有怀里捂着的奶牛是热的。
雪花堆积在城市里每一个角落,行人步履匆匆,在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他也不知在巷口站了多久,久到双腿发麻,连笑也僵在了嘴角。
日落西山,暖黄的路灯亮起,林砚等来的是一群拿着木棍的小混混。
他不陌生,因为这是催债的人雇来的,父亲欠下的赌债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永永远远都填不平。
木棒一棍棍落在背脊,他匍匐跪在地上死死捂着怀里的牛奶,可最后瓶子碎了,滚烫的牛奶撒了一地,连带着他的心一起沉寂在了这个夜里。
他喜欢沈淮书,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上了,他贪恋着来之不易的温柔,极度渴望着被爱。
但他的灵魂不断被践踏,被碾碎在肮脏的鞋底,所以……
所以那一抹温暖的阳光便成了非分之想。
沈淮书扑进他怀里,撞的本就受伤的胳膊更加的疼,痛到眼眶忍不住起了雾气。
“你又这样!”她靠在坚硬的胸膛,委屈哭诉道:“为什么每次受了伤都要躲起来,为什么每次都要丢下我,留你自己一个人?”
“沈小姐,我还在执行任务。”
林砚狠下心拉开她的手,头也不回折返医院。
“我真讨厌你了!”
沈淮书气急败坏朝他吼道,却没能让他停下来。
太想要得到,才更畏惧失去。
林砚回医院重新挂了号,在问诊室里,医生同他说复位会有些痛,男人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更恐怖的伤已经受过了,这点疼微不足道。
李景天躺在病床上悠闲看着电视,见他去而复返,挑眉问道:“怎么回来了?”
“你的人带着手机回去复命了,我不留下,你等着饿死吗?”
林砚坐在椅子上,顺手从篮子里拿了一个苹果,慢条斯理开始削皮。
李景天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大概也猜到了两人不欢而散了,于是灰溜溜摸了摸鼻头,安静的看电视剧。
“今天的狙击手也是雇佣兵。”
林砚将苹果切成两半,递了一半给他。
李景天狠狠咬了一口,问道:“又是海洲岛的?”
“听口音差不了太多。”
李景天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看着电视,忍不住咂舌:“罗海是真有钱啊,海洲岛的雇佣兵出价高的离谱,他居然花钱请了这么多。”
林砚的视线轻飘飘落在他脸上,语气里藏不住的嫌弃,“罗海都死了,他用什么钱请雇佣兵,花冥币托梦吗?”
“咳咳咳……”
床上的人被水口呛到咳嗽不止,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到伤口,又疼得他龇牙咧嘴。
李景天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怒气冲冲瞪着他,埋怨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嘴这么毒?舔一下嘴皮子都能给自己毒死!”
林砚掀起眼,淡笑道:“过奖。”(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