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澜顿时怔愣住,垂眸跟她对视,只见那娇小漂亮的少女像是被暴雨凌虐过的花骨朵儿似得,浑身肌肤苍白,满身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可怜兮兮地睁着含泪的美眸望着他。
他的心霎时如同被揪住捏碎了般难受。
“公主,你哪里不舒服?”谢观澜急忙出来,声音紧张又嘶哑,思前想后都找不出问题所在,他今日明明比之前要温柔得多,怎会疼成这样?
元姜难受地咬着唇瓣,孱弱的身子微微弓着,小手捂在下坠般疼痛的腹部,娇柔的嗓音哭哭啼啼地:“肚子疼,好疼......”
肚子疼?
谢观澜一怔,视线蓦然挪到她身下,顿时,漆黑眼瞳骤缩,只见元姜白皙修长的腿间一片血红。
血?
怎么会有血?
“叫太医!”谢观澜大脑一片空白,浑身血液宛如倒流般冰冷麻木,他急忙给元姜盖上被褥,疾步出去差遣太监去太医院传唤太医。
乌泱泱的太医聚集在凤仪宫。
“怎么回事?皇后怎会忽地肚子疼?”
眼见太医们来回把脉,迟迟不吭声,谢观澜焦急不已,一颗心脏简直就像是被人掏出去,再抛至半空,最后狠狠摔在地上般紧张不安,他揪住最后一个把脉的太医的衣襟,厉声问道。
太医打了个哆嗦,目睹谢观澜这副要杀人的模样,急忙说道:“陛、陛下,皇后娘娘这是动了胎气!”
动了......胎气?
谢观澜懵了。
“皇后娘娘本就体弱,此时又刚怀上皇嗣一月有余,不宜行房事,如今胎像不稳,需喝些保胎药,卧床静养几日。”太医心惊胆战地安抚道。
谢观澜松开太医,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神色似有些恍惚跟茫然:“你、再说一次?皇后是怎么了?”
太医咽了咽口水:“陛下,皇后娘娘怀孕了。”
怀孕啊......
谢观澜怔愣着眨了下眼睛,一股狂喜跟莫名的情绪顿时在心间炸开。
平常总是冰冷阴鸷的一张脸,此时充盈着笑意欣喜,菲薄的唇瓣高高翘起,他忽而想到什么,笑意消失,又是一脸悔意:“那皇后肚子疼怎么办?”
“还不快去煎药?”
太医们战战兢兢地低着头,诚惶诚恐地应声接过话,急忙退下回到药房煎药。
公主竟怀孕了?
这是谢观澜万万没想到的,但转念一想,这段时间他们做的频繁,怀孕也是正常的,都怪他太粗心大意,没注意到这点,才贸然伤了公主的身子。
谢观澜派人打来热水,小心翼翼地给元姜擦拭干净身子,又给她穿上藕粉色的亵衣亵裤,眼神满是怜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公主,孤又犯错了。”
“怎么总是弄伤你?”
元姜静静地缩在床上,漂亮的小脸苍白,连往常嫣红的唇色此时都毫无一丝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都蔫巴了,像是一只受伤的幼兽。
她摇摇头,小声说:“这不怪陛下,我自己也没留意月事,只以为是推迟了。”
谢观澜深深叹了口气,握着她冰凉的小手亲了亲:“孤向你赔罪。”
这时,太医端着保胎药进来,屋内瞬间充斥着苦涩难闻的药味,谢观澜扫了眼那黑漆麻黑的药,伸手接了过来。
“孤来喂,下去。”
太医低着头、嗖地一下就蹿出去了。
这药苦涩难咽,元姜喝了几口,小脸就皱紧:“好难喝。”
谢观澜低头尝了口,苦涩刺激着味蕾,令他喉间一紧,又不由地望向元姜苍白虚弱的小脸,一时之间,说不清的自责跟懊悔在他四肢百骸蔓延。
元姜迟迟未听到回答,扭头就看到了谢观澜沉默自责的模样,蓦然也顿了顿,随即瘪着小嘴委屈巴巴地说:“其实也不是很难喝。”
“公主,对不起。”谢观澜自知这次他是大错特错,虽是无心,却差点让公主......
谢观澜深深叹了口气:“孤太不尽责了,日后定会多加留意公主的事。”
元姜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隐隐还有些不适,想想小狐狸崽子,她心一横,咬着牙一脸赴死的模样:“不就是区区汤药吗?本公主喝就是了!”
于是,元姜苦着一张小脸将药喝完。
谢观澜从一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蜜饯,塞进她嘴里。
甜腻的蜜饯解了不少苦味,元姜舔了舔唇瓣,眨巴着眼睛望着谢观澜。
“伤害公主的事,日后不会再有第二次。”谢观澜闷声道,给她盖好被子,脊背挺直地坐在床边:“公主,睡吧。”
元姜点点头,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了谢观澜的手指,才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谢观澜怔怔地盯着元姜,视线慢慢地挪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心底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这跟第一次见元姜时的感觉不一样。
又喜、又怕。
喜的是这个皇嗣是元姜怀的,她跟他骨血相融的孩子。
怕的是,要是有了孩子,公主最爱的人还是他吗?
一想到以后要有个小东西天天粘着元姜,谢观澜心口就闷闷的,心脏就像是被塞进一块烙铁,烫得发疼发颤,浑身都开始难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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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澜啊观澜,你真是糊涂啊!”太后得知元姜怀孕,顿时喜上眉梢,但看到差点伤了她皇孙的罪魁祸首谢观澜,顿时心中生出一股恼怒,一巴掌就拍在他背上:“你怎可如此胡来?”
“你日日与皇后待在一起,她何时来月事,你不知晓?”
“你竟如此粗心大意,此次皇后跟皇孙幸好相安无事,不然哀家饶不了你!”
原本在得知元姜怀孕前,太后对谢观澜要立元姜为后的事还心生不满,元姜到底是为亡了国的余孽,给个嫔位已是不可奢求之事,可谢观澜却直接立了后?!
可现在知道元姜怀孕了,太后又顿时觉得元姜哪哪都好,就该是皇后!
谢观澜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垂着眉眼缓缓道:“此事是孤大意了。”
见他一脸悔意,太后也没再敲打,只是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泪水:“原以为,因为那件事,你此生都不会有心仪的女子。”
“没想到,如今你不仅有了皇后,还有了孩子。”
“哀家心中的那根刺,总算是拔出来了。”
提起那件事,谢观澜脸色蓦然阴鸷万分,幽暗的眼瞳倏然被一抹充满暴戾气息的血色覆盖。(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