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禹被同时锁在不同的混乱时光区域中。
但是他动了。
就像是丝毫没有收到那混乱时光的影响,因为他的意识就是时空中唯一的锚点!
他握住自己的太初青霄,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一股斩断轮回、超脱彼岸的绝世剑意冲天而起,甚至刺破了月轮天的界壁,引动外界无尽虚空的混沌之气倒灌而入!
屈指弹剑,太初青霄剑身轻颤。
这一剑抚平光阴。
混乱的时间万花筒在青金色的剑光下停止了,加速万倍的区域,腐朽戛然而止,时间的流速被强行拉回常态;逆流回溯的区域,回溯之力被当头斩断;凝滞的时空琥珀,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巨响,被冻结的一切瞬间恢复自由,重新遵循着正常的时间流动。
萧禹将太初青霄剑尖斜指,迎向那从天穹坠落的巨掌,尚未刺出,仅是剑尖吞吐的那一点极致锋芒——
咔嚓!咔嚓!咔嚓!
蟠螭君身周的空间,发出了连绵不绝、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如同承受着亿万钧压力的超巨型冰川!稳固了无数岁月的月轮天虚空,此刻脆弱得如同劣质瓷器,以剑尖所指为中心,寸寸碎裂、剥落!
裂痕之后,并非虚空,而是一片无垠的青色苍穹!苍穹之上,并非日月星辰,而是亿万柄形态各异、却同样散发着开天辟地锋芒的巨剑虚影悬停、沉浮、流转!
“破!”
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道音。
并不算宏大,却瞬间压过了天穹坠落般的轰鸣,清晰地响彻在破碎的月轮天上空!
萧禹既不格挡,也不闪避,而是选择了最直接、最纯粹、也最符合剑修本心的方式——
一剑递出!!
和那覆盖天穹的巨掌相比,他的剑光细小如一道牛毫。这样微渺的一剑,难道足以力挽天倾?
可以!!
就在这缕剑芒与那裹挟着星辰玄黄之气的巨掌接触的刹那——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狂潮的席卷。
只有一声仿佛滚烫的烙铁刺入万年玄冰的、令人牙酸的锐响!
那足以压碎大陆、碾平山海的星辰巨掌,那由数十颗星辰投影加持、凝聚了浩瀚玄黄之气的恐怖存在,在接触到那缕青霄剑芒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剑芒所过之处,构成巨掌的星辰玄黄之气,那流淌着星沙、蕴含着星辰重力的磅礴能量,竟然层层崩解、消融!!
蟠螭君那巨大无朋的法相之躯猛地一震,赤色龙瞳之中,第一次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由200级的九曜玄黄法相推动,凝聚了星辰伟力的手掌,正被一股无法阻挡的锋锐力量,不断贯穿、瓦解!
剑光在她的手臂中穿行,如同庖丁解牛!她的血肉骨骼鳞片一律淬炼得如同仙器,但萧禹的剑居然仍能找到每一个结构的薄弱处!
“你——!!!”
蟠螭君发出怒吼,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将周围本就破碎的空间再次震得粉碎!
但已经晚了!
那道青霄剑芒,在亿万剑影沉浮的剑道苍穹映照下,已然洞穿了星辰巨掌的掌心,并且去势不减,如同逆流而上的流星,沿着那巨大的手臂,朝着蟠螭君法相那撑天立地的头颅,悍然刺去!
蟠螭君于是将自己的整条手臂轰然炸开。
轰隆!!
无法形容的冲击瞬间炸开!那不是简单的爆炸,而是星辰的崩解、玄黄的逆乱、法相本源之力的狂暴宣泄!萧禹的剑光被爆炸终止,巨大的冲击力也让蟠螭君那顶天立地的巨大法相都踉跄后退,踏碎了脚下大片的月华大地!
然后是——
血雨。
一场倾盆而下的、粘稠如岩浆、散发着灼热腥甜与古老洪荒气息的赤红血雨!
“嘶——!”“嘶嘶嘶——!”
亿万声细微却穿透灵魂的嘶鸣,从每一滴赤血中响起。蟠螭君流出的每一滴血液都化作游弋的赤螭,鳞片森然、獠牙毕露!
它们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如同从地狱血海中倾巢而出的蝗群,又似一场席卷天地的赤色沙暴,朝着萧禹卷涌而去!
萧禹忽然转身,朝着月轮天外递出一剑。
……
天穹中的月亮已成血月,将玄胎界照得一片殷红。
两名巅峰大乘在遥远月轮天的战斗,余波已经跨越了界天的壁垒,更跨越了不知几万里的虚空,如同天神的无形之手般扫过玄胎界。
海水在尖叫,在以超越想象的速度疯狂退去!其速度之快,甚至在海面上形成了高达百丈、如同悬崖峭壁般的恐怖“水墙”!
仅仅数十息!不,甚至更短!
浅海地区,海床已经完全裸露出来,如同一道巨大而丑陋的伤疤,瞬间暴露在空气之中!黏稠的淤泥、嶙峋的礁石……浓烈的海腥味弥漫千里,来不及逃离的鱼虾在裸露的礁石上绝望蹦跳,鲸类搁浅在泥泞中发出悲鸣。
大地深处,积蓄了亿万年的恐怖应力,失去了束缚,开始如同被惊醒的太古凶兽般,开始疯狂地上升、涌动、寻找宣泄的出口!
“轰隆隆……”
低沉到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闷响,开始从地心深处传出,声音如巨兽的咆哮般穿透厚重的岩层,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生灵的耳边,地脉龙气也开始变得狂暴紊乱。这样的战斗惊动了一些位于更高天域中的伟岸存在,一道道神识正扫过虚空。
接着——
隔着重重虚空,萧禹的剑光落下,太阴之力在剑气中凝聚为一轮新月。
宛若时光倒流。
沧海之水骤然平息,亿万吨的海水安全而无害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酝酿中的地震被强行中断,剑光如同一道跨越两界的长桥,地壳中那无边无涯升腾起来的巨大应力被萧禹不可思议地接引而来,汇聚在他的剑上。
……
血潮的背后,剑光尚未释放的瞬间,蟠螭君的赤瞳忽然无比清晰地浮现而出。
……
萧禹。
你自以为斩业障证己道,已然超脱自在。
你自以为心系苍生无所惧,可以问心无愧?
可我早就看穿了你。
你执剑,不过是恋那生杀予夺的权柄!是迷那摧枯拉朽的快意!是妄图以己心代天心,做那高高在上的裁决者!
心神之境中,蟠螭君的目光如同从高高的天穹中落下。
萧禹,你的剑虽然很凌厉,但你的心法实在太老旧了。
她缓缓地、带着狞笑地,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你的道心不过是靠着功法硬撑起来的。是啊,凡人的心智又怎么抵得过时光的流逝,和力量的膨胀?
她已经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凡人,为了向上攀登,无所不用其极,将此称之为“道心坚毅”,殊不知这是一种怯懦,是对失败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一切,才会不断向下突破底线。嘴上喊着什么杀伐果断、不择手段的话,其实只不过是成为力量的傀儡,长生的奴隶!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只不过是一个怯懦、卑劣的小丑而已。
然而往往越是卑劣的人,就越喜欢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来粉饰自己。
我看你也是这样吧。
澄心问道?呵呵,打碎你的心法,看你还怎么澄心!怎么问道!
蟠螭君龙爪一握,萧禹长久以来一直维持的心法立刻破碎。他的“本心”从心法的保护之下被释放出来,而后,便是无穷无尽的威压、欲念和苦痛从蟠螭君的龙爪下横溢而出,将他淹没了。
……
心神上的交锋不过一瞬,蟠螭君的意念脱离了心神境界,瞳孔却骤然收缩如针。
萧禹的剑光仍在推动,然后——
释放!!!
月轮天上,萧禹的这一剑伴随着地怒斩出。
粉碎!碾压!湮灭!!!
那是无法形容的一剑,向着四面八方同时爆发,威能斩裂了万里的月华大地。所有的赤螭在一瞬被碾得粉碎,而最不可挡的那一道剑光则朝着蟠螭君的眉心笔直刺出!
“什——”
剑光的背后,萧禹目光平静地落在她的身上。
修真修真,何为“真”?如云在青天水在瓶,自在舒卷,随方就圆,接纳无常而不失本真,在释称之为圆觉,破除无明幻象,照见五蕴皆空,虽住空性,却不住涅槃。
没有《澄心问道》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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