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将最后一块碎玻璃踢到墙角时,江野的止血钳正夹着枚带血的弹头,“叮”地砸进托盘。
“M9弹,鼎盛安保部特供。”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手术灯的冷光在镜片上裂成碎片,“弹道纹路和王老板胸口那枚比对,重合度99%——同一把枪打的。”
林默没应声。他蹲在地上用粉笔划线,仓库积灰的水泥地上,两条歪扭的线像活过来的蛇:一条箭头死死咬着码头深处的废弃灯塔(克隆体撞破后墙的方向),另一条末端打了个猩红问号,旁边“苏瑶”两个字被指尖戳得发白——芯片蓝光里,这名字的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血晕,像极了处决预告生效的征兆。
“她体温掉得厉害。”江野突然按住夜莺抽搐的肩膀。
林默转头的瞬间,心脏猛地一缩。女人后颈的月牙胎记泛着青紫色,像被泼了墨的淤伤。这颜色他刻骨铭心——第七个死者在中心医院断气前,颈后就是这样一片淤青,护士当时嘀咕的“像被什么东西啃过”,此刻在他耳边炸开。“是追踪器在反噬?”
“是‘烙印共鸣’。”江野撕开新的止血棉,动作顿了顿,指腹点过胎记边缘细密的针孔,“和你假肢里的追踪芯片是同批工艺。鼎盛的规矩:实验体离开控制区五公里,自动触发器官衰竭——这是‘笼养’的保险栓。”他从保温箱里掏出最后一支蓝色抗体,针管标签早被血浸透,“就剩这一支,不够两个人分。”
墙上红漆写的“18:00”被划掉,新的数字渗着粉笔灰:17:53。
林默的指尖在“灯塔”两个字上按出深深的凹痕。三年前孤儿院拆迁那天,他躲在衣柜缝隙里,看见卡车牌照最后两位是“88”,车斗帆布下漏出的冰碴子,和昨晚冷链车底积的那滩腥水,冻在地上的形状都一模一样。“那里不是回收点。”他突然开口,声音发哑,“是‘母巢’。”
“是‘容器孵化舱’。”夜莺突然睁眼,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皮。她死死攥住林默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皮肉,“克隆体……不是成品……是装‘意识’的壳子……赵老三想……”
话没说完就被剧烈的咳嗽打断。江野急忙往她鼻子里塞氧气管,却在她挣扎着掀起的袖口上,看见一串被刀剜掉的编号:001。
林默的呼吸骤然停了。
王老板口袋里那半张“001号预告单”还揣在他怀里,可夜莺后颈的胎记明明是8847——和他的8848只差一个数字,属于同一批实验体。就像克隆体的“884”,是他的影子,却藏着另一重身份。
“芯片……贴我胎记上。”夜莺的牙齿咬得咯咯响,血沫从嘴角冒出来。
当半截芯片贴上青紫色胎记的瞬间,蓝光像炸开的蛛网,瞬间爬满仓库四壁。密密麻麻的名字在光里浮动,最顶端的“赵老三”三个字被血色红圈箍着,下面用烫金小字标注:“灯塔主控室,终极预告发布终端——启动时间:明晨零点。”
“他要在那里……用所有实验体的胎记当天线。”夜莺的眼泪混着血往下淌,“全球处决程序的‘总开关’……就在塔顶……”
墙上的倒计时跳到了17:45。
市中心医院七楼的风,裹着消毒水的味道灌进窗户。林默推开病房门时,苏瑶正坐在窗边削苹果,果皮连成一条不断的线,在阳光里像条发光的蛇。她后颈的碎发修剪得极整齐,露出的皮肤白净得晃眼——没有月牙胎记,没有针孔,干净得像从未被“标记”过,可床头柜那瓶氯化钾,和第五个死者床头的空瓶连生产批号都一样。
“王大爷的餐馆被贴封条了。”苏瑶转过身,苹果刀在指间转了个圈,刃口的光扫过林默的脸,“鼎盛的章,红得像血。”
林默的喉结滚了滚。他想说王老板死在餐馆后厨时,手里还攥着张写着“瑶”字的便签;想说芯片蓝光里她的名字旁,有个正在跳动的红色按钮;却在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决绝时,把话咽成了刺。这眼神,和王老板点燃煤气罐前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克隆体找过你。”不是疑问,是肯定。
苏瑶削苹果的手顿了半秒,果皮“啪”地断了。“他说我是‘备用钥匙’。”她抬眼时,瞳孔里的光冷得像冰,“说只要按那个按钮,你的自毁程序就能提前结束,我能拿到‘自由证明’——但他口袋里露了半张纸,我的编号9527下面,写着‘销毁优先级:最高’。”
林默捏着苹果的手猛地收紧,果肉被掐出深痕的瞬间,病房门“轰”地被撞碎。三个黑西装冲进来,***的蓝光在走廊里连成线——和码头灯塔方向隐隐传来的信号,频率完全同步,像催命的哨声。
“17:30。”苏瑶突然笑了,声音清亮得像敲玻璃,“比预告还急着送命。”
林默把她往身后拽的同时,金属假肢撞上了第一支***。熟悉的机械转动声钻进耳朵,和克隆体手臂的动静分毫不差,却在接触的刹那,假肢内侧的暗格突然发烫——那里藏着的半块“88”玉佩,正隔着布料灼他的皮肤。(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