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顶层的警报声像钝锯子割着神经,震得控制台屏幕都在发颤。林默盯着屏幕上赵老三的专属预告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金属假肢——那里的温度正顺着齿轮纹路往上爬,和颈后胎记的灼烧感形成诡异的共振,像有两团火在血脉里对撞。
“反向信号只能紊乱系统47分钟。”克隆体突然开口,声音里裹着齿轮卡壳的杂音。他扯下被抗体腐蚀的防护服袖子,露出肩膀上冒着白烟的皮肤,溃烂处能看见金属骨架,“赵老三的000号权限能强制重启,到时候所有实验体的自毁程序会同步激活——包括你我颈后的‘48小时倒计时’,会直接跳到零。”
赵老三突然笑了,笑声在警报声里拧成尖锐的哨音。他被芯片灼烧的胎记已经结痂发黑,却毫不在意地用指甲抠着,血珠渗出来又瞬间凝固:“47分钟?足够让你们亲眼看见,‘默乐’这两个字,到底是谁的墓志铭。”他突然按下控制台侧面的红色按钮,屏幕瞬间切换画面——
全球监控画面像碎玻璃般铺满屏幕:东南亚雨林基地里,编号9528的实验体正捂着颈后倒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化;欧洲废弃工厂中,8812号的手指开始消融,滴在地上的血珠瞬间化成青烟;国内鼎盛分部的手术室里,李小乐被绑在手术台上,颈后的9527号胎记(和苏瑶同批)泛着青紫色,旁边的电子钟跳得疯狂:05:40:00→05:39:59……
“全球同步处决,就等000号的最终指令。”赵老三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出轻快的节奏,指节叩击金属的声音像在报时,“你们以为撕碎几张预告单就赢了?太天真了——实验体的命,从刻上编号那天起,就写在我的程序里。”
苏瑶的呼吸突然卡在喉咙里。她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李小乐,后颈新浮现的9527号胎记像被烙铁烫过,烫得她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林默的胳膊,掐出四道血痕:“他是我弟弟……当年被鼎盛抢走时才三岁……我妈追着卡车跑了三条街,最后被他们……”话没说完就被哭腔堵死。
林默的瞳孔骤缩。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碎片:王老板临终前攥着的“瑶”字便签,仓库里8801号老人说的“8848号会送我们上路”,还有苏瑶后颈那枚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胎记——原来这些碎片拼起来的,是个被生生拆散的家。他突然想起克隆体共享的记忆里,有个女人的哭声在培养舱外盘旋,那声音和苏瑶此刻的哽咽,几乎重合。
18:30。
克隆体突然拽起林默的胳膊,将他的手按在自己颈后。两道月牙胎记接触的瞬间,林默的脑海里炸开无数画面:冰冷的培养舱里,两个婴儿隔着玻璃抓对方的手;穿白大褂的人在编号牌上写“8848-1”“8848-2”;赵老三拿着注射器说“切掉右脑,就能消除他的反抗意识”……
“共享记忆突触。”克隆体的声音发紧,额角渗出冷汗,“我们分裂时,大脑神经是镜像连接的——你的记忆碎片,我都能接收到。”他指向屏幕上李小乐的画面,胎记红光越来越亮,“赵老三在他身上装了‘情绪触发器’,苏瑶的恐惧会加速他的自毁程序,就像……就像你紧张时,我的假肢也会发烫。”
苏瑶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踉跄着后退,撞在控制台边缘,屏幕上李小乐的胎记突然爆出刺眼的红光,电子钟的秒数疯狂跳动:05:35:00→05:30:00→05:29:00……
“别慌。”林默按住她的肩膀,金属假肢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带着种奇异的安定感,“王老板说过,95批实验体有‘情绪反向调节’的漏洞——你的冷静,能压制触发器。”他突然想起什么,拽出假肢内侧的半块“88”玉佩,又从赵老三手里抢过那半块“乐”字玉佩。两块玉合在一起的瞬间,金光再次爆发,像炸开的太阳,屏幕上所有实验体的画面突然卡顿,电子钟的秒数死死钉在05:28:17。
“原始基因锁!”克隆体的声音带着恍然大悟的震颤,“真董事长设计的——他早就防着赵老三篡改程序!这玉佩能暂停所有基于‘默乐基因’的实验体程序!”
赵老三的脸色第一次彻底黑了。他猛地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枪口喷着冷光直指林默的胸口:“给我毁掉它!不然我现在就打爆你的脑袋,把你的脑浆灌进培养舱!”
林默侧身避开的同时,克隆体已经像猎豹般扑了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的瞬间,林默看清了克隆体后背的疤痕——那是块巴掌大的不规则皮肤,和自己被实验针孔毁掉的皮肤形状完全一致,只是位置左右对称,像面被劈开的镜子。
“我们是同一个受精卵分裂的左右半体!”克隆体嘶吼着按住赵老三的手腕,枪在地上滑出老远,撞在齿轮组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你以为切除我的右脑就能消除反抗意识?做梦!左脑记不住的,右脑会刻进基因里!”
林默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克隆体的动作总比他慢半拍,为什么他能感知到对方的疼痛,为什么两块玉佩的金光能暂停程序——因为赵老三为了控制“容器”,刻意破坏了克隆体的右脑,却不知道左右半体的神经连接,早在受精卵分裂时就刻进了基因序列,像条剪不断的线。
18:45。
江野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炸出来,带着电流的滋滋声:“林默!仓库冰柜里的夜莺尸体不见了!监控显示她自己走出去的,往灯塔方向来了!还有,码头周围突然冒出来至少三十个黑西装,都是鼎盛的‘终极清理队’,手里拿着的预告单上,你们三个的名字排第一!”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沉得像灌了铅。他看向屏幕右下角的监控画面——灯塔底层的铁门被撞得变形,十几个黑西装举着改装***往里冲,为首的人耳后刺着简化月牙,手里的预告单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处决时间赫然是:19:00。
“赵老三的后手。”林默捡起地上的枪,检查弹匣时,金属假肢突然剧烈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他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故意把清理队引到这里,想让我们和全球实验体一起被销毁,死无对证。”
苏瑶突然指向控制台侧面的通风管道,管道口的栅栏锈得掉渣:“那里能通到塔顶的信号发射器!资料库里写着,发射器的核心是‘000号基因样本’——赵老三的血样!只要毁掉它,全球处决程序就会断联!”她的指尖在管道口的灰尘上划了个“×”,突然顿住,声音发颤,“而且……样本旁边,应该有我妈妈的基因片段……鼎盛当年说她是‘基因携带者’,其实是……”
赵老三的眼睛瞬间红得像要滴血。他猛地挣脱克隆体的钳制,按下控制台上的另一个按钮,整个灯塔突然剧烈震动,顶层的地板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下面翻滚着淡蓝色的液体,刺鼻的气味涌上来——是高浓度消融剂。
“要么被清理队抓去当活体实验品,要么掉进消融池变成一滩血水。”赵老三退到通风管道口,脸上是疯狂的笑,像看着猎物掉进陷阱的野兽,“选吧,我的‘完美容器’们!看看你们的反抗基因,能不能扛过基因溶解!”
克隆体突然拽住林默的胳膊,将他往通风管道推:“你带苏瑶去毁发射器,我拖住他们。”他的眼神异常认真,睫毛上还沾着抗体腐蚀的皮肤碎屑,“记住,毁掉样本后,用我们的血重启系统——左右半体的基因结合,能生成‘终极反向密码’,比玉佩的权限更高。”
林默的喉结滚了滚,滚得生疼。他想起克隆体假肢内侧的“48”刻痕,想起共享记忆里那个冰冷的培养舱,想起对方肩膀上被抗体腐蚀的溃烂——原来他们从被分裂的那天起,就注定要为对方挡一次刀,像左右半脑,少了谁都活不成完整的人。
“小心清理队的***,他们改装过,能直接触发胎记灼烧。”林默的声音有些发哑,将半块“乐”字玉佩塞给克隆体,“这东西……能暂时屏蔽胎记信号,撑到我们回来。”
克隆体笑了笑,转身冲向涌进来的黑西装。***的蓝光在他身上炸开时,像无数条蓝色的蛇缠上来,他却硬生生扛着电流扑进人群,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从黑西装手里抢来的匕首。林默拽着苏瑶钻进通风管道的瞬间,听见他吼了句什么,像在喊林默的名字,又像在喊自己。
通风管道里狭窄得像条蛇的喉咙,黑暗中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远处传来的打斗声,还有颈后胎记同步跳动的频率——咚、咚、咚,像倒计时的秒针,敲在心脏上。
18:55。
通风管道的尽头透出微光,像黑暗里的一点星火。林默推开通风口的栅栏,看见塔顶的信号发射器正在运作,蓝色的光束直冲夜空,像根连接天地的光柱,维系着全球的处决程序。发射器的底座上,放着个半米高的玻璃容器,里面盛着暗红色的液体,标签上用烫金写着“000号基因样本”。
苏瑶突然捂住嘴,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金属地板上溅开。她指着容器旁边的相框——那是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年轻女人抱着两个襁褓婴儿,女人的后颈有块月牙形的浅疤,和苏瑶新浮现的胎记位置、形状,分毫不差。
“是我妈妈……”苏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模糊了视线,“鼎盛当年说她是‘基因携带者’,把她抓走做实验了……这发射器的核心,其实是她的基因片段和赵老三的融合体……他们用我妈的基因,来控制所有实验体……”
林默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攥得他喘不过气。他终于明白“默乐”两个字的意思——不是王老板随口取的餐馆名,不是真董事长的暗号,是所有被拆散的实验体家庭的执念:沉默地活着,终会等到阖家欢乐的那天。(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