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公寓角落,窗帘紧闭,笔记本电脑的光是唯一光源。那张SD卡插在读卡器里,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指尖悬在触摸板上方,我竟然有些犹豫。三年来,我无数次幻想复仇的时刻,但当证据真的摆在面前,我却感到一阵眩晕——不是恐惧,而是那种即将揭开真相的战栗。
双击点开文件夹,里面是十几个视频文件,日期横跨我被送进精神病院前的三个月。我随机点开一个。
画面晃动,明显是偷拍。镜头透过半开的门缝,拍摄一间豪华办公室内的情景。林晚晚背对镜头坐着,对面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昂贵的西装袖口闪着冷光。
星辉娱乐总裁杜天豪。
"陈默那边处理好了吗?"杜天豪的声音低沉平稳,像是在讨论天气。
林晚晚轻笑一声:"当然。一个抑郁症导演自杀,没人会怀疑。"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陈默导演——我的伯乐,三年前被发现溺亡在自家泳池,警方认定是自杀。当时我正在剧组拍戏,接到消息后哭到昏厥。
"苏念呢?"杜天豪点燃一支雪茄,"她太碍事了。《光影迷城》的版权必须拿到手。"
"快了。"林晚晚的声音甜得发腻,"药量已经加倍,再有两周,她就会'自愿'签下授权书。就算不签..."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精神病发作意外死亡的案例也不少。"
我猛地合上电脑,胸口剧烈起伏。三年前的一幕幕闪回眼前:林晚晚贴心地为我端来每晚的"安神茶";我开始出现幻觉、记忆断片;医生诊断我患有严重精神分裂;最后是法庭上那张冷冰冰的强制入院令...
手机突然震动,吓得我差点跳起来。是张默。
"苏女士,有个消息你应该知道。"他的声音异常严肃,"你的前助理小林,两年前死于一场车祸。"
我握紧手机:"意外?"
"肇事卡车司机血液酒精含量超标,判了三年,现在已经出狱。"张默停顿了一下,"但交通科的同事发现,事发路段的监控恰好'故障',而卡车属于一家与星辉有业务往来的运输公司。"
我的视线落回电脑上。这些视频是小林拍的,而她死了。
"小林死前联系过你吗?"我问。
"没有。但她死前一天,往局里寄过一个匿名包裹,收件人写的是我。"张默的声音压得更低,"里面是几张模糊的照片,看起来像某个女孩被下药的场景。当时我没太在意,以为是哪个小明星的绯闻照..."
"照片还在吗?"
"失踪了。从证物室。"张默的话证实了我最坏的猜测,"苏女士,这潭水比我们想的深得多。警局内部可能也有他们的人。"
挂断电话后,我重新打开电脑,逐一查看SD卡里的文件。大多数是林晚晚和杜天豪的密谈,内容触目惊心:买通评委操纵奖项、胁迫艺人接受"特殊安排"、系统性地销毁不合作者的职业生涯...
最后一个视频与众不同。画面剧烈晃动,像是偷拍者被发现后的逃跑记录。镜头扫过一个豪华包间,几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围坐在桌边,每人身边都依偎着一位眼神迷离的年轻女孩。最靠近镜头的女孩我认识——最近刚出道就爆红的新人歌手,上周刚宣布"因健康原因暂停活动"。
视频突然中断,跳出一段文字:"苏导,如果您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出事了。证据不止这些,但我必须分散藏匿。去找阿杰,他知道怎么联系我。密码是您第一部电影的拍摄日期。——永远敬佩您的小林"
我盯着屏幕,泪水模糊了视线。小林——那个总是安静地跟在我身后,认真记下每个工作细节的女孩,竟然冒死收集了这些。
我擦干眼泪,在通讯录里找到阿杰的电话。三年前,这个黑客天才曾帮我解决过一次网络勒索危机。电话接通后,我直截了当:"小林让我找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个沙哑的男声:"蓝色港湾咖啡厅,一小时后。别带手机。"
蓝色港湾是大学附近一家老店,我以前常在那里改剧本。推开熟悉的店门,陈设几乎没变,只是角落里多了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人,面前摆着两台笔记本电脑。
我走过去坐下。阿杰抬头,黑眼圈深得吓人,但眼神锐利如鹰。"苏导,"他推过来一杯咖啡,"你看起来比新闻里好多了。"
"新闻里怎么说我的?"
"精神病发作、妄想症、报复社会..."阿杰嗤笑一声,"标准的毁人套路。"他打开电脑,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小林出事前一周找过我,让我帮她恢复一些被删除的数据。"
屏幕上跳出一系列文件,其中一个标注着"青山计划"。阿杰点开它,密密麻麻的名单和流程图铺满屏幕。
"这是一个系统化的控制网络,"阿杰指着屏幕,"目标主要是拒绝杜天豪'特殊要求'的女艺人。步骤很明确:先下药拍下不雅视频,然后以曝光相威胁。如果还不就范,就制造精神病史或吸毒丑闻,最极端的情况..."
他点开一个子文件夹,里面是几份伪装成医疗记录的文档:"'永久性解决方案'——也就是让目标'自杀'或'意外身亡'。"
我的名字赫然在列,状态栏标注着"已处理"。
"这些还不够定罪。"我强忍恶心,"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比如..."
"比如他们实际操作的视频?"阿杰调出另一个文件夹,"小林恢复了一部分,但大部分被物理销毁了。"他播放了一段模糊的视频,画面中一个昏迷的女孩被抬进酒店房间,几个男人随后进入...
我别过脸:"够了。还有其他发现吗?"
阿杰合上电脑:"最奇怪的是这个'青山计划'的命名。我查了星辉所有项目,没有叫这个的。但小林死前最后一条消息说,答案在'蓝鸟'。"
"蓝鸟?"
"我查过了,没有叫蓝鸟的公司或组织。"阿杰皱眉,"但城北有家废弃的咖啡馆叫'蓝鸟',三年前关门了。"
我正想追问,手机突然震动。是张默发来的新闻链接:林晚晚获准保释。配图中,杜天豪亲自为她打开豪车门,两人对着镜头微笑,仿佛胜券在握。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我对阿杰说。
回到家已是深夜。刚推开门,我就察觉到异样——空气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男士香水味,茶几上的水杯位置微微偏移。
有人进来过。
我屏住呼吸检查每个房间,却发现什么都没少。直到回到卧室,才在枕头上发现一张打印纸条:"停止调查,否则陈默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字迹工整冰冷,像是某种正式通告。
我攥着纸条,突然笑了。他们怕了。三年来第一次,我感觉到力量重新流回身体。
打开电脑,我开始整理今天获得的所有信息。阿杰发来的数据、SD卡里的视频、小林的暗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废弃的"蓝鸟咖啡馆"。
窗外,一轮惨白的月亮挂在城市上空。我想起精神病院的那扇小窗,也是这样孤零零的月亮夜复一夜地陪伴我。但今夜不同,我不再是被囚禁的疯子,而是手握利刃的猎人。
明天,我要去会一会这只"蓝鸟"。(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