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在当晚引起了热议,先前那条关于俞和游恩怨科普的长文,在被Echo犀利回怼后秒删。评论区画风急转直下,彻底跑偏——全在疯狂讨论俞的长相、俞的身材。虽然他倒立还拉衣角,但背肌精瘦的腰线还是被手快的网友给截屏了,话题热度直线飙升,纷纷表示好久没见这么极品的帅哥了。
不过这还真不是出自李映桥的手笔。她知道是谁发的,当时就站在边上看他发帖。原标题看着太过炮灰,她只是帮忙改了个标题。
“Echo是吗?”俞津杨脚趾头都猜到,这帖子通篇都是龙东强的Echo味,他无论打字还是说话都莫名吵闹,太好认了。
评论区也有人点出来:真奇怪,这篇帖子看着好吵。
俞津杨把手机扣回床头柜上,伸手将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指尖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捏,又迅速收回,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却不料,李映桥反手一把攥住他的手,不由分说地拽回来,贴在自己脸上托了片刻,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嗯?”
“你是不是想说,今天揍游晓矾的时候,有没有吓到我?然后又觉得有点多余,怕被我说‘俞津杨你也好不了解我’。”
他靠在床头,目光沉静而专注地看着她,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眼睑下细腻的皮肤,喉结微微动了下,想说什么,又咽回去。半晌,才低声问:“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如果真要问的话,”李映桥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看他说,“有一句吧。”
“什么?”
“在芝加哥很想我们吗?”
他没回答,只静静看着她。
李映桥又拿脸蹭蹭他的手掌,笃定说:“感觉到了,你很想我。”
他还是没言语,手指在她脸上来回、一下下地摩挲着。
其实头一年还好,那时兜里还有钱,不必为学费发愁,能吃饱穿暖就没什么可抱怨的,那时脑子里只有对知识的渴望,一心求学,后来家里经济突然断了。他去地下舞团和人battle,一个晚上膝盖磨烂,腰跳断。能分到手里大概就50美金,而那时候舞团的领队想要介绍他去给富婆跳脱衣舞,一晚上大概能给五千美金。
他没答应,对于这种不肯为五斗米折腰的队员,领队小动作就很多了:让人把他们的队服剪烂,要求他们正价购买代工厂的奢侈品队服,不买就雪藏,训练场地挪给其他队用,四五天出不了一场battle,如果battle输了可能会被抽血卖给黑诊所。
想解约也可以,至少脱一层皮,而且就算退出了。其他团的话事人也都干净不了哪去。俞津杨和队内几个亚裔队员遭到排挤,他们只能在附近的铁皮工厂,和流浪汉、流浪狗们争地盘,争分夺秒地利用公共免费时间训练当天要演出的团舞。
走时,他们会给留汉堡和热狗,日子一久,被廉价伏特加麻痹神经的流浪汉也会跟着他们的脚步打节拍,流浪狗甚至会给他们看门。一有VAC巡逻,就立马冲他们吠两声。
因为如果被VAC逮住会被反复用手电筒照瞳孔,看有没有吸毒,还要核查所有人的身份,甚至可能还要通知学校,签证都会有影响,所以很麻烦。
只要一听见流浪狗的哨声,他们一群人就摧枯拉朽地吸着凌晨四点的狂风跑到漏风的地铁站。
所以这一年他也没怎么想,睡不好吃不饱,身体和精神几乎到疲惫到了极点,两眼一睁就是怎么活下去,直到后来终于毕业,不用再为学费发愁。他退出舞团,终于开始正儿八经的找工作,有了些经验,在芝加哥也快混成老留子,开始想李映桥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总不能比他还苦吧。
这些他都没法说出口,只能低声问:“你呢?这几年有想我吗?”
李映桥轻声叹息:“说想,不如说更怀念吧,怀念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说错一句话,打碎一个碗,没人会责怪。天大的事儿,也就是把自己新买的小白鞋弄脏了,担心被妈妈念叨。”
“那就好。”他这么说。
“嗯?”李映桥立即挑眉,“什么意思,什么叫那就好。”
俞津杨一把扯掉身上的T恤,滑下去,背对着她躺好:“字面意思,反正你也没想过我。”
李映桥扣着他的肩膀,企图把人掰回来:“俞津杨,不许睡。”
他纹丝不动,索性把被子拉过头顶,一点儿不让她碰,冷淡的声音闷闷从被子里传来:“不要,今天真累了。”
……
下一秒,被子猛地被人掀开,俞津杨整个人直接弹下床了:“李映桥,你往哪摸!”
他上身赤裸,下身却穿得很齐整,睡裤妥帖地修饰着他修长的腿部线条,此刻正一脸森然地戒备着立在床边。
她无辜眨眼,“穿裤子睡觉?你干脆睡沙发好了。都睡好几天了,还这么见外,你看我多坦诚。”
俞津杨觉得自己这会儿完全和她说不通,抄起枕头准备去客厅。李映桥眼疾手快一把给他按住。
“干嘛?”
“人可以走,但不许带走我的床上用品。”
好好好,小时候那劲儿上来了,其实这才像他俩,前几天腻乎的样子,他都快忘了李映桥骨子里小坦克横冲直撞的本性。其实他俩从前在一起,吵架斗嘴比和平相处的时候多太多,重逢至今彼此似乎都默默地达成一种共识,就是不能踩对方雷区,要小心翼翼地维护这段关系。哪怕连确定关系那晚,表达仍是很含蓄。
直到这会儿,俞津杨才找回小时候的实感,这才是李映桥。他觉得自己有点欠,忽然觉得这才对味,于是也梗着脖子往外走,睡沙发就睡沙发。
翌日,两人一起在沙发上醒来。李映桥被人抱在怀里,人还没彻底醒透,下意识往某人的胸口处又蹭了蹭,然后把脸埋进去,伸手捏他耳朵玩了会儿。
俞津杨被弄醒,脸埋在枕头里笑出声,把人搂得更紧,故作凶神恶煞地淡声警告她:“干什么干什么。李映桥,痒死了。”
李映桥彻底醒了,仰头在他面颊上亲了下:“早上好。”
他低头亲她眼睛,亲了又亲才低声说:“早上好。今天回家吗?”
李映桥闷闷点头:“要回了,接下去一堆工作。”
俞津杨下巴蹭在她发顶,忽然憋出一句:“颤抖吧!李映桥。”
邦邦两拳。
被人重重地在胸口捶了下,他又欠了,但这味道太对了,但是真疼。俞津杨猝不及防地闷哼出声,力道比从前小点,不知道是不是受力面积变大的原因,反倒是很爽地抽疼,下一秒,蓦然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谋杀亲夫啊李映桥,看来你是非暴力不合作了。嗯?”
李映桥笑着左躲右闪,发丝不自觉间被人亲得凌乱。
俞津杨在她脑门上亲了下,又在她发顶上亲了下,又转到鼻尖、耳廓、脖子……反正露出的部分都被他细细密密地亲了遍,李映桥痒得不行,一个劲儿地躲,他一个劲儿不得章法、故意似得亲着说:“躲什么呢,不许躲。”
等两人起床,驱车回丰潭的途中,李映桥坐在副驾上忽然接到游晓矾的电话,整个人瞬间就醒了。因为对方问她小画城在哪,有没有项目书,让她发个过去。
李映桥看了眼正在开车的俞津杨,才顿时明白对方的意思。浅聊了两句,李映桥把电话挂了,转头看向某人,声音压不住的兴奋:“游晓矾说下周过来看景。”
“颤抖吧!小画城。”俞津杨目不斜视开着车,还是这句。
“你没完了是吧。”李映桥冷眼瞥他,“这才几天,热恋期过了是吗?俞津杨,你要开始犯欠了是吗?”
赵屏南说熟人谈恋爱就这样,热恋期撑死三天,不能奢求太多了。
李映桥不觉得,她正上头呢。车子一路驶过去,窗外的景致渐渐变得熟悉。道路两旁的高楼大厦逐渐被金黄的麦田和低矮的平楼取代,视野越开阔,心却越紧,直到终于驶进丰潭收费站,俞津杨开了一路车,却也不见疲惫,问她要不要吃点夜宵。
李映桥说不要,下车拿行李之前凑过去索吻,被某人偏开头躲过,径直下车去后备箱给她拿行李,推到她面前,一副服务周到的司机做派:“不要。早上亲你你还躲,这会儿又跟我装什么难舍难分?”
她拿过行李箱,脸上倒是没多余的表情,一双眼睛真诚却又亮透透站在月色下地看着他说:“你不就气我怎么不问游晓矾妹妹的事吗?”
“所以你为什么不问。”他“砰”关上后备箱,碰撞声格外清脆。
“我相信你啊。而且也不太感兴趣,就像吴娟喜欢你,我也不会问啊。有什么意义吗?你都说了,这十年你只喜欢我。”
“我说了吗?”他不认账。
李映桥又是梆梆两拳。
俞津杨吃痛地闷哼一声,却忍不住笑出声来,紧跟着像烧烤摊上被炭火烤得滋滋作响的话,串着话,蹦出来两串飞快的话:
“嗯嗯嗯嗯嗯嗯,说了说了说了。你你你只有你。”
李映桥看着他不讲话,脑子里却响起昨天Echo在发帖时和她讲的话——
“什么啊,才不是凑巧呢,他这几天天天来这,不过前几天没下场罢了,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反正他之前打电话问我游晓矾的行踪,别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这个battle场子游晓矾经常来。”
Echo或许不知道他做这些为了什么,她还能不知道吗?为了小画城他把自己都搭进去,这些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李映桥其实今天一直想说和他说点什么,但总觉得不知道从哪说起,讲谢谢又很奇怪。于是,她踮起脚尖,就在小画城,这个青石板路上还留着白天余温的小画城,在这个河水如绸缎一般平整的小画城,在这个他们最熟悉,最有可能碰见熟悉的人的地方,她仰头毫不犹豫地吻住他。
她想如果被看见,那就公开,那就干脆把天捅穿个窟窿好了。
俞津杨下意识扣住她的后脑勺,下一秒,又反应过来这太大庭广众,要推开她,却不敢用力,某人趁机还要把舌头伸进去,被人搅了个透,他只能含混警告她说,李映桥这不是省城,这小画城,你昏头了?
李映桥索性不管不顾地搂住他的腰。
直到,有人顶了两下短促地喇叭。
李映桥在刺目的汽车灯里回头,试图看清这没礼貌的家伙是谁,待看清来人,没等李映桥反应过来,后脑勺被人二话不说给扣了回去,加深了这个令人心颤的吻,这次说什么都是俞津杨不肯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