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蒋津年,你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蒋津年看着她的侧脸,那紧抿的唇线和低垂的眼睫下掩盖不住的倔强,让他心里同样很不好受。

    他明白她的愤怒和不甘,理解她作为医生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但他无法后退。

    他无法承受再次看到她苍白脆弱地躺在病床上的可能,更无法想象那“万一”真的发生。

    他只能狠下心,用职责和命令来让她离开。

    “好好休息,我会让李演按时送药过来。”他最终只是干涩地说完这句话,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帐篷。

    冷战,在消毒水味弥漫的临时医疗点里,无声地拉开了序幕。

    接下来的几天,黄初礼的身体在精心的照料下恢复得很快。

    她积极配合治疗,按时吃药输液,但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医疗帐篷和附近的小片区域。

    她不再主动与蒋津年碰面,即使偶尔在指挥部的帐篷外,在伤员转运的通道上擦肩而过,她也就像没看见他一样,目光径直掠过,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黄初礼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力所能及的工作中,虽然不能上一线,但她会帮忙整理医疗记录,指导新来的志愿者进行简单的护理操作,或者在相对安全的区域为轻伤员复查换药。

    每当需要了解伤员情况或物资需求时,她总是直接找李演。

    “李演,昨天送来的那个小腿骨折的孩子,今天体温怎么样?”

    黄初礼每次找到李演时,神情都很平静,条理清晰,只是在处理最寻常的工作交接。

    但李演却感觉压力山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蒋津年那道直勾勾的目光。

    这天,黄初礼刚问完一个伤员的情况离开,李演一回头,就看到蒋津年站在不远处的物资箱旁。

    他正目光沉沉地望着黄初礼消失的方向,下颌线绷得死紧,眼底的乌青似乎比前几天更重了,明显这几天他都没有睡好。

    “蒋队。”李演走过去,忍不住叹了口气:“您这又是何必呢?黄医生这气性,我看一时半会儿消不了。”

    蒋津年收回目光,没说话,只是烦躁的拧起了眉。

    “要我说。”李演壮着胆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你就低个头,去哄哄呗?女人嘛,哄哄就好了,你看你这几天,魂儿都快跟着黄医生飘走了,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连指挥部开会都走神,老首长都问了我两回了。”

    “哄?”蒋津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声音沙哑:“怎么哄?让她留下来?看着她再去冒险?”

    他摇摇头,眼神很无奈:“李演,这次我必须要坚持。”

    “可这样不是伤了感情,其实黄医生留下来,不也是为了您,为了那些伤员?”李演有摆出一副军师的样子,给他分析:“蒋队,你看啊,黄医生现在虽然不理你,但该做的工作一样没落下,她心里那团火,根本没灭,你要是强行把她送走,就算她人回了京北,心也留在这儿了,你们又见不见面,这疙瘩可就真系死了。”

    蒋津年沉默着,李演说的这些他同样清楚,但他仍旧做不到让黄初礼留下这件事。

    他宁愿她就此讨厌他,也要她平安。

    但每次看着黄初礼刻意保持疏离的样子,他的心又是那样的不好受。

    他害怕失去她,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

    夜色深沉,灾区的灯火稀疏。

    大部分救援人员都已疲惫地休息,只有巡逻的士兵和少量值守的医护人员还在活动。

    蒋津年处理完最后一份报告,揉了揉胀痛的眉心,终于下定了决心,去找黄初礼谈谈。

    李演说得对,他们这样冷战这样下去不行。

    他需要和她谈谈,哪怕只是……说说话。

    他站起身,走向黄初礼暂时休息的帐篷,那是个相对独立的小帐篷,条件稍好一些。

    快到门口时,他放轻了脚步,不想惊扰到她。

    帐篷里透出昏黄的光线,里面似乎有人在说话。

    蒋津年脚步一顿,听到傅远泽的声音清晰传来。

    “初礼,跟我回京北吧,你看看这里的环境,再看看蒋津年,他除了会把你置身险境,除了会用那些冷冰冰的命令压你,他还能给你什么?”傅远泽的声音带着急切和一种自以为是的深情。

    帐篷内,黄初礼靠坐在简易的行军床上,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疲惫。

    她看着情绪激动的傅远泽,眉头微蹙:“傅远泽,我再说一次,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选择,和任何人都没关系,我要休息了。”

    “工作?选择?”傅远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向前一步,试图靠近:“你的选择就是差点把自己交代在这儿?黄初礼,你能不能别没苦硬吃……”

    “你烦不烦!”黄初礼打断他,语气带着明显的厌烦:“你要是真的很闲,就捐点物资过来,起码还能做点积德的事情。”

    “我烦?”傅远泽像是被这个词刺激到了,他紧紧盯着黄初礼的眼睛,质问她:“我问你,黄初礼,你摸着良心回答我,在我们认识那么多年,在我对你百依百顺,把你捧在手心里的那些年,你对我,难道就真的一点都没有动过心吗?哪怕只有一瞬间?”

    帐篷内外,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帐篷外,蒋津年的身体骤然僵硬,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薄薄的帐篷布帘之后。

    帐篷内,黄初礼沉默了。

    微弱灯光映照在她脸上,她微微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眼睫遮挡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短短的几秒,却仿佛被无限拉长的几秒钟沉默,蒋津年目光渐渐暗沉下去,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傅远泽看着她的沉默,脸上缓缓浮现出几分得意和笃定。

    他像是抓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证据,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你不敢回答?你犹豫了?初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傅远泽。”黄初礼终于抬起头,她的声音很平静,目光直视着他,语气很疏离:“就算是条狗,相处久了,也总会有那么点感情。”

    帐篷,再次陷入一片沉寂中。

    傅远泽脸上的表情僵硬起来,他猛地向前一步,脸色阴霾:“黄初礼,在你的心里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黄初礼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厌倦:“感情有很多种,依赖、习惯、感激这些都可以算是感情的一部分,但这不代表什么,更不代表是爱,也不代表我会跟你走。”

    她说到这里,顿了几秒,再次平静迎上他隐忍的目光:“傅远泽,我们早就结束了,结束得很彻底,我对你,也从来没有过你想象的那种男女感情了,请你认清现实,也尊重我的选择,离开这里。”

    “认清现实?尊重你的选择?”傅远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黄初礼,口不择言:“我看你是被蒋津年他下了迷魂汤,让你连自己真正想要什么都看不清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为了他坚持留在这种鬼地方,差点连命都没了,他呢?他在乎你吗!”

    “他爱不爱我,是我和他之间的事。”黄初礼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火气,她掀开身上的薄毯,站了起来,动作因为虚弱而有些微晃,但声音却异常坚定:“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置喙评判!立刻出去,否则我叫人了。”

    傅远泽被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刺得浑身一僵,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脸色铁青,最终只是丢下一句鬼迷心窍,就怒气冲冲地冲了出去。

    离开的时候,他和蒋津年正面对上,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和更深的恨意,冷哼一声,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帐篷里,黄初礼像是耗尽了力气,扶着旁边的支架,微微缓着不舒服的感觉。

    这几天的连续忙碌,让她有点吃不消,所以刚才的争执才会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门帘被轻轻掀开,蒋津年高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没有立刻进去,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黄初礼看到他,心猛地一跳,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和傅远泽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但冷战的气氛明显还围绕在他们之间,她现在不想解释那么多,只想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空间。

    黄初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心头的烦乱,低着头,从他身边擦过,准备离开帐篷。

    她此刻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就在她即将与他错身而过的瞬间,蒋津年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压抑的疲惫:“你准备一直这样下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黄初礼脚步猛地顿住,背对着他,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

    “准备一直这样……”蒋津年看着她僵硬的背影,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和我冷战到底?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

    黄初礼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帐篷里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远处隐隐传来的发电机轰鸣。

    蒋津年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身上那股混合着尘土的冷冽熟悉气息瞬间包裹了她,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知道你怪我。”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将她从后抱住,嗓音很温柔:“怪我自作主张,怪我不跟你商量,怪我……用命令压你。”

    黄初礼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依旧没说话。

    “初礼。”他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这个称呼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你别和我生气了,行吗?”

    黄初礼身体微颤,依旧固执地不肯回头。

    蒋津年没有再说话,他伸出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却又异常轻柔地,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腕。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带着薄茧,微微用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牵引,将她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转了过来,面对着自己。

    昏黄的灯光下,四目相对。

    黄初礼在看清他眼中布满的红血丝那一刻,心底所有的气就都消了,眼眶不自禁的热了起来,凝视着他,不吭声。

    “对不起。”蒋津年凝视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声音沙哑得厉害:“是我不好,我不该用那种语气命令你,不该不跟你商量就决定你的事情,我只是……”

    他哽了一下,艰难地说了出来,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坦诚:“我只是太害怕了,初礼。”

    他低沉的话语,一字一句,落在黄初礼心上,那份被他强行决定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被汹涌而来的心疼和理解所取代。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我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她哽咽着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只是……只是不想像个逃兵一样离开,我的病人还在受苦,我看到了,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模样,听着她委屈的控诉,蒋津年只觉得心口被狠狠揪紧,所有的原则,所有的顾虑,在她滚烫的眼泪面前,似乎都变得不堪一击。

    “初礼,对不起。”他再也忍不住,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坚实而温暖,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黄初礼的脸颊贴在他带着尘土气息的军装前襟上,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

    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后怕,以及对那些无法继续救治的伤员的牵挂,全部汹涌而出。

    她再也控制不住,埋首在他怀里,肩膀微微耸动,低低啜泣,

    蒋津年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帐篷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啜泣声和他低沉轻柔的安抚。

    “我也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过了许久,黄初礼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不该那样跟你冷战,让你的心里也不好受。”

    “傻不傻,嗯?”蒋津年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乖,不哭了。”

    黄初礼轻轻点了点头,迎上他担忧的眼眸,沉默半晌,还是缓缓出声:“蒋津年,其实这几天我也想清楚了……”

    在他的注视下,黄初礼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带着一丝释然和妥协:“我接受调令,回京北。”

    蒋津年深深地看着她,眼中的情绪翻涌,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再次将她用力按进怀里。

    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温柔:“不哭了,等你身体彻底养好,京北那边还有很多病人等着黄医生。”

    黄初礼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察觉到他内心的汹涌暗流,只觉得疲惫像潮水般涌来,只想在这个让她安心的怀抱里沉沉睡去,仰头望着他,可怜巴巴地问:“蒋津年,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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