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的是,潭秋言这个人长相正派,衣着打扮也是仙风道骨,属于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玄门高人给人一种强烈安全感的人,他从一辆商务车上下来之后,身穿一身白色的丝绸唐装,脚踩黑布鞋,身后带着几个身边白色麻衣统一着装的徒弟,徒弟们一个个身背乾坤袋,论气场几乎是可以碾压看起来像村口偷狗贼的王师傅。
潭秋言走路脚踩四方步,身后徒弟跟随,到了那二号楼门前,伸出手来,就有徒弟递过来质地精良的罗盘,他手持罗盘围着二号楼转了一圈儿,在几个特定的方位,对徒弟摆了摆手,便有徒弟抓出一把东西撒在地上,我凑近一看,看到那徒弟们撒的都是粮食,有未去壳的稻米,小麦,小米,黄豆。
我偷偷拍照给了王师傅,王师傅说这是五谷阵,五谷吸日之华地之精,补阳填缺,在法器当中也有镇煞锁阳的功效。
撒下了五谷阵之后,又用红线围着整个楼层转了一圈儿,做好这一切之后,潭秋言安排他的五个徒弟,一人手持一个杏黄小旗,四个徒弟站四个角,另外一个守着大门。
我再次拍照给王师傅,做探子就得有探子的觉悟,王师傅看完之后说:五个男徒弟,持令旗站五方,辅以五谷压阵脚,泡过朱砂的红线围八卦,这是非常标准的纯阳离火阵,看来潭秋言是想先把这个小鬼给捉了。
说实话,我其实挺希望潭秋言失败的,因为这人太装逼了。
可我又想他成功,他成功了,我们也不用纠结要不要出手了。
这会儿潭秋言在做好了这些准备之后,手持罗盘上了楼,我们也跟在他的后面,等他到了那第一次遇到小孩儿鬼的十八楼之时,停下了脚步凝视了一下四周,眉头稍微有点皱,他停留了一会儿,在整个十八楼转了两三圈儿,随后拿着罗盘直奔楼顶天台,在天台的位置,他更是手持着罗盘走了一个方位又一个方位。
他越走,眉头皱的就越深。
搞的跟在他身边的人都大气不敢出。
只有林总走过去轻声问道:“谭会长,有什么眉目没有?”
潭秋言摇了摇头道:“很奇怪,我并没有找到那个怨灵的藏身之处,莫非是那个怨灵在害过人之后就离开了?这样吧,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依附在那三个人身上,咱们先去医院看看。”
林总点了点头,潭秋言让他的徒弟在这里守着,自己则是上了车去医院,林总知道我在,特意的让我坐在后面的那辆车上,在车上我给王师傅发信息道:“潭秋言拿着罗盘转了一圈儿,说那个怨灵不在楼上,可能走了,现在我们去医院看看。”
王师傅很快就回了消息道:“按理来说不可能,你且跟着看,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说。”
我回了个嗯。
就继续跟着人群去了医院,那三个人是什么状态呢?用俗话来说就是丢了魂的状态,眼神浑浊,似梦似醒,你叫他,他也会转头迷迷糊糊的看着你,但是却不会说话,整个人也都是瘫软的状态,这仨人被安排在一个病房里面,潭秋言一来,在里面照顾的家人一个个都跪了下来,以为是遇到了救星。
潭秋言很有大家风范的摆了摆手,他上去撑开这三个人的眼皮看了看,又捏了捏他们的中指,最后点头道:“魂魄不全,是被脏东西勾走了魂。”
说完,他捏了个手诀,那手诀很复杂也很晦涩,我看的不是很清楚,只看到最后他双手的中指并拢,点在其中一个人的眉心,喝道:“三魂归身,七魄回体,急急如律令!”
他这么一点,那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嘴巴逐渐长大,嘴巴里发出那种嘶哑的嘶吼,随即整个人开始剧烈的颤抖挣扎了起来,我还以为这是回魂的征兆,结果潭秋言瞬间脸色大变,他赶紧咬破中指在这人的眉头一点,此人这才缓缓的软了下来。
这时候的潭秋言,额头上满是汗水。
结果好悬不悬的是,刚被他用手势咒语招魂的那个人猛然的睁开眼,眼神不是刚才的浑浊,反而是带着一丝冷笑道:“就凭你?能管事儿的不出来,派你出来丢人现眼?”
这句话一出,潭秋言的脸上立马就挂不住了,他再次的捏了个手印往那人头上一点,那人再次的冷笑了一下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潭秋言的脸色变的极其难看。
他本身就没有找到头绪已经丢了面子。
而这个人的那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就凭你?
能管事儿的不出来,派你来丢人现眼。
外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在场的林总潭秋言和我都是心知肚明。
他说的可不就是王师傅吗?
潭秋言咬牙道:“正道苍苍,还轮不到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邪魔外道猖狂!”
狠话是往外丢了,可当林总上前询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办的时候,潭秋言又有点犯难,因为这会儿的他显然是没有一点头绪。
我悄悄的给王师傅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这边的情况,王师傅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问道:“那人真的这么说?”
“千真万确,大家都听着呢。”我道。
王师傅冷哼道:“我本身只是不想介入这个恩怨所以才不出手,妈了个巴子的,这俩人也是飘了,当我怕了他们了,你等下把我的电话号码给潭秋言,这事儿咱不出面就是了,一定要灭一下这俩人的威风!鲁班匠人的脸都要给他们丢尽了!”
“您是想借潭秋言的手除掉他们?”我问道。
“有这个打算!”王师傅道。
我心里不禁有点遗憾,那不是给潭秋言送名声吗?
一个好端端扬名立万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可再想想,这无疑也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在我们离开医院的时候,我悄悄的走到了潭秋言的面前,塞给了他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的正是王师傅的电话号码,他在看到我的时候,先是奇怪,在认出我是谁知道,那脸上的表情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我从未见过一张脸上竟然能憋出这么多情绪出来的。
复杂归复杂,最后他还是咬着牙把那张纸条给揣进了兜里。
回去之后,王师傅问我道:“你猜他会不会给我打这个电话?”
我摇头道:“应该不会,潭秋言多好面子的一个人啊!”
王师傅笑道:“我觉得他会,再丢人,能比被那俩人羞辱还丢人啊?哪头轻哪头重,潭秋言能分的清楚的。”
事实证明,王师傅是对的。
没过一会儿,潭秋言就打来了电话,说是约我们去一个茶社谈话,我们俩直接赴约,到了有一阵儿潭秋言才姗姗来迟,他换了一身运动装,头戴鸭舌帽,脸上挂着一个口罩,显然是害怕别人把他给认出来。
这逼的偶像包袱还他娘的挺重。
本身他约我们俩见面迟到半个小时我就有点火,他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更让我火大。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头都磕了,还在乎多作个揖?
你谭大会长未免把自己的面子看的太重了吧?
结果我还没说话呢,潭秋言却直接坐了下来,脸色难看的道:“不可否认,这旁门左道的鲁班法确实有点独到之处,但是旁门左道终究是难登大雅之堂,我只是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给我三两天时间,必然能破了这等邪门法术!”
“那你去啊!找我们干什么!”我道。
“不是你给我的电话吗?我有说找你们吗?”潭秋言道。
要换我的脾气,这会儿我必然是站起来就走,结果王师傅非但不生气,反而给潭秋言倒茶道:“谭会长所言极是,旁门左道的这些东西,一猛的看起来唬人,其实看穿了其中的把戏之后就会发现就那么回事儿。我绝对相信谭会长有能力解决此事。”
王师傅都说的这么客气了,潭秋言反而是皱眉道:“你要是想羞辱我你直说。”
“你这货真是把死要面子活受罪展现的淋漓尽致!”我被这家伙给气笑了。
“你他妈一把岁数真的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听不懂好赖话是不是?!你要真有办法还用得着来约我们见面?给你脸都不要脸,这事儿我们要不管了,你谭会长能下的了台?还嫌下午丢人丢的不够啊!”我道。
说完,我就要拉王师傅离开,王师傅却瞪了我一眼让我别胡说八道。
潭秋言叹了口气摘掉了口罩道:“你们真的要帮我吗?放着这个赚钱扬名的机会不要,便宜了我?”
王师傅点头道:“我们哥俩不混广州,这里的名气对我们也没有用,实不相瞒,那俩人是木匠,我也是木匠,都是师出同门,闹到今天的局面谁也不想,我若是出手对付他们,传出去了说鲁班门同门相残,可我不管,这俩人的手段也太阴狠了,丢尽了鲁班门的脸,所以想借您的手教训教训他们。”
潭秋言看着王师傅。
在一分钟后,他点头道:“行,这次我算是承你一个人情,这次的名我要了,钱我都给你。你要是答应我就让你们帮我,不答应就算了,你们接了钱,才不会在以后把这事儿说出去!”
“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笑骂道。
可不得不服,这个潭秋言不像是个正道风水先生,更像是一个商人。
王师傅并不讨厌他。
他说很多名山大宗真正有本事的人下山之后开个算命铺子都开不下去,为啥?因为他们爱说实话,每个人去算命,都想听一些好话,听算命先生说自己天命之子飞黄腾达,可实际上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真高人昧不了良心说实话,可谁又愿意花钱去听别人说自己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一辈子难有作为的?
像潭秋言这种,本事有点,情商又高的,才能混的风生水起。
用行话来说,就是又有本事又能忽悠,江湖对于风水先生的本事,有真本事的叫“尖”,靠一张嘴照样撞骗的叫“腥”。
如果一个风水先生全是“腥”的办不了事儿,难成大器。
如果全是“尖”的没有情商,也混不下去。
潭秋言这种腥加尖的,在江湖上的说法就是腥加尖,赛神仙!(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