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许多百姓,都是吃他家水长大的。
甚至有‘流水的辘轳头,铁打的姜玉堂’之称。
送走了不知多少任辘轳头了。
据赵光熙所说,自入冬以来。
似乎很多人都莫名其妙的失踪,或者遭到莫名袭击。
甚至包括县里不少讲武堂、武馆的馆主,真意高手们,都人间蒸发,一夜之间便消失不见。
连尸首都没找到。
此外,陈顺安心中一动。
赵光熙似乎并不意外自己自己这么快便获得了紫铁菖蒲乳,还要闭关破境之事。
甚至连装模作样的惊讶都无。
等等,莫非就是赵光熙在背后运作,时刻照顾我吧?
那赵光熙跟路靖之间,恐怕绝不像两人表面那般剑拔弩张。
不会是在演戏吧?
至于原因。
也很简单。
无非就是降低武清县其余势力的戒备,还有……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分别谋划年关大岁的名额!
赵光熙争的是鳌山道院,而路靖恐怕争的是另外三大道院。
好家伙,这两兄弟假痴不癫,居把所有人都绕了进去?
“那官府怎么说?”陈顺安问道。
“还能怎么说?知县大人、王县丞、主簿大人,这些朝廷命官,没事的时候吃仓讹库,有事的时候见不到人影……都是下面的衙役皂隶在忙,一问就说是在有序推进中。”
赵光熙揉了揉额头,愁眉苦脸道,
“说是咱们水窝子这边,事情太小了,忙着处理其他命案。”
陈顺安眨了眨眼,继而满脸流露出痛恨的的神色道,
“大胆贼子,居然害得姜东家重伤,差点殒命!连家中正欲上缴的税银、库银共计万两白银,千两黄金都不翼而飞,简直欺人太甚!”
“……”
赵光熙沉默了下,也点头道:“本就如此,我这就让姜东家重伤,无法见客。”
陈顺安、赵光熙两人对视一笑。
陈顺安匆匆告辞离去。
两人颇有默契,都未深谈陈顺安为何要将家眷暂居赵府,似乎在躲避什么。
而以陈顺安如今地位、赵光熙的影响力,还需退避的,也只有……
“老爷,你这位属下陈掌柜,可不简单呐。”
房门悄然推开一丝缝隙,一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影走了进来。
赵夫人将一杯姜茶放在赵光熙面前,然后走到他身后,为其揉肩。
“恐怕……”
“无妨!”
赵光熙打断了她的话语,眼底掠过一丝思索之色。
他先是细细盘算自己的地位、实力、背景,又设想了番最坏的情况。
然后稍稍有些语气艰难道,
“哪怕真有事,我赵光熙,咬牙也顶得住!”
……
走出赵府,一阵凛冽的风卷着雪花扑在陈顺安脸上。
他回头一看,只见漫天琼瑶,匝地银屑。
整个赵府都笼罩于一股混沌的白里。
“吊睛白虎,谢家……”
陈顺安眼底掠过一丝凝重之色。
刚刚在暖阁里。
陈顺安看到了,赵夫人有条老虎尾巴。
斑斓交错,慵懒起伏。
后又被赵夫人压在臀儿下。
陈顺安仰头望天,略作思索,记起此间节气,幽幽想着,
“十一月大雪,初候鹖旦不鸣,二候虎始交。虎本阴类,感一阳而交也,算算时间也到了二候之时。”
所以,一些藏得好好的妖怪们,也藏不住了么?
只是不知道,这位赵夫人,是修炼了什么临摹山君姿态而成的武学功法。
还是她本就就是一只母老虎。
目前看来,更似后者。
……
“这便是紫铁菖蒲乳?而且……顽公铁精?”
两江武备讲武堂,一间静室之中。
陈顺安端坐蒲团之上。
他的面前,一字并排两物,不远处还有书桌书柜,汗牛充栋,摆放着许多武道讲解、前人注疏,乃至一些游记鉴赏。
紫铁菖蒲乳本就是扎根铁矿,又经钟乳石浇灌生长而成,此刻给陈顺安的感觉,颇有种化石之感,整株菖蒲都冻结于石乳之中,薄如蝉翼。
叶似剑形,伸开展开,看似平平无奇,却奇香袭人,给人一种吸之而登仙的错觉。
此物不多,恰好二两。
而顽公铁精则通体坑坑洼洼的,唯有当中透出一点冷光,视之便双目刺痛,即便是陈顺安,都难以久视。
若是意念扫过,便似是在本宽旷无垠的荒野上,突起一座巍峨怪峰,撕破云霄,高及重云,极尽锋芒毕露,戾煞之气横生。
也就是此处静室乃铜墙铁壁,更是深处地底,否则真让这顽公铁精暴露在外界,真就是二流及以下武者,谁看谁死,会生生骇惧而亡!
“顽公铁精,受铁钰宗师残留意念所萃,也就是说残留着他的武道、他的意志么?”
难以想象,哪怕已历经两百余年之久,光是受铁钰宗师残留意念所萃,这块铁精便具备如此威压。
怕已经天材地宝之流。
也就比陈顺安前几日获得的大妖赤鳞,稍逊一筹。
此物乃意外所得,来时并无人交代过。
而经过看守宝库的老者交代,陈顺安也意识到此物的重要性。
“不仅可借此一观宗师风采,还能提前熟悉那条铁脉矿的气息,为他日入矿寻宝做准备?”
陈顺安面露感慨之色。
赵东家对陈某真是掏心掏肺啊。
想来是觉得让陈顺安别跟他争今年的大岁名额,有所亏欠,才想尽可能的弥补。
而且,连陈顺安自称想借助紫铁菖蒲乳破境真意时,赵光熙也面色不变,不仅不阻止,还顺水推舟,推了陈顺安一把。
这是信任陈顺安。
哪怕老陈在年底前,破境真意,也会信守承诺,不会食言而肥,跟他争此名额。
好在,陈顺安本就是言出必诺的仁义之辈。
本就没打算跟赵光熙争。
“距年关,也就两月有余。想来足以让陈某,三炼合一,位登宗师境界吧?”
陈顺安对自己的天赋和勤勉,有着绝对的自信。
要知道,三个月前,他还是破落挑水夫呢!
将顽公铁精装入特制的玉盒中封存。
陈顺安转而将目光看向那紫铁菖蒲乳。
他并未莽撞,如吃人参果般暴殄天物,将二两紫铁菖蒲乳直接吞服。
而斩意贼也不是简单吞服外物,就能成功的。
此贼乃六贼中,最为根深蒂固的欲望。
而且跟斩灭身、耳、眼、舌、鼻五贼时,脑海之中翻起幻想,还有些固定,有所指向不同。
斩灭意贼时,更会根据不同人的欲望、癖好,乃至心底最阴暗,连自己都忽略的心思,演化出不同近乎真实的幻想。
你若好色,便有百万天女,姿态各异,妩媚、端庄、青春、欲拒还迎、半老徐娘……防不胜防。
然而世人都爱神仙洞,不知那是棺材缝,只需要一哆嗦,不管是怎么哆嗦出来的,便算坏了修持,破关失败。
你若贪财,便有接二连三,此起彼伏的各种机缘、飞来横福落至头上,一旦控制不住,哪怕只取一针一线,也算失败。
就算你是一出世的得道之人,无牵无挂、无欲无求,也自有生死的大恐怖等着你。
什么,你甚至都看破生死了?
那你练什么武,修什么仙!
丹田有宝休寻道,对境无心莫问禅。
连生死都看淡了,也就跟顽石草木无异,那刀落到头顶,被别人当做资粮夺了去,也该引颈受戮才是。
据说当年路靖得到菖蒲乳后,也是浪费了一两,吞服后虽心潮起伏,念头高涨,却并无斩灭意贼的迹象。
而是在某日大雪时分,独自一人吃着银鱼紫蟹,忽有所悟,似乎看到了‘潮涌银山鱼入穴,波翻雪浪蜃离渊’的壮阔之景。
于是立即服用菖蒲乳,便水到渠成,斩灭意贼。
所以……
咔嚓!
陈顺安掐掉菖蒲乳一角,只是泥沙钟乳,不算菖蒲乳的本体。
送入嘴中,缓缓咀嚼,提前适应、熟悉菖蒲乳牵引意贼之效。
味涩且酸。
跟吃土无异。
但区区吃土罢了。
在变强之事前,不值一哂。
心底杂念翻涌而来。
陈顺安却捧着一本《剪灯新话》,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陈顺安爱好不多,酒色财气,也就沾了区区前三种罢了。
而看话本,听评书,便是其一。
路靖都能吃火锅而顿悟,他陈顺安乃高尚士也,熟读先贤圣言,自然也行呐!
所以陈顺安打定主意,成功破关,斩灭六贼之前,就老老实实修身养性,待在讲武堂中。
绝不出门!
……
“居然把家眷送到赵光熙府上……承平观井剑?”
赵府外,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展开凤眸,清晰可见一剑气冲天而起,神龙夭矫,毫不掩饰着自身气机。
天璇圣姑目露忌惮之色,转而退去。
不过,天璇圣姑心底却松了口气,嘴角泛起一分冷笑。
这般看来,她苦苦寻找的那人,大概率就是陈顺安了。
否则不会如此做贼心虚。
夺走青罡洋火、销毁无数芙蓉膏火、跟啯噜会里应外合多次坏了天璇圣姑的好事。
更不用说,红老五为了此人,生生蹲守自己数月之久,搞得自己在燕坞山餐饮食露多日!
一想到那始作俑者若真是陈顺安,天璇圣姑便忍不住气得三尸神暴跳、五雷豪气腾空,牙都快咬碎了。
恨不得把陈顺安千刀万剐,削成人彘,当做药渣,狠狠折磨百年才肯罢休!(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