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口的石狮子威严肃穆，张薇见刘捕快出来，急忙迎上去。
“刘捕快，沈公子呢？”
“张姑娘，沈公子在看卷宗。”刘捕快看到她手里的半截猪舌，惊得后退两步。“张姑娘你不会找到死者的断舌了吧！”
“不不不，这是我家的猪舌。”张薇慌忙摆手，“刘捕快劳烦你通报一声，我要见沈公子，我有新发现。”
刘捕快没多问，转身进了衙内。
张薇站在原地，没一会儿沈砚便快步走出衙门口，青布长衫沾着墨点。
“沈公子！你看！”张薇指着猪舌断面，“剪刀的切口明显和死者的不一样！林晚霞在说谎！
我用剪刀，切口平滑无毛刺，可死者断舌边缘有撕扯痕迹，倒像是钝刀割的！”
沈砚俯身细看，指尖轻点猪舌断面，眸色一沉。“确实有蹊跷！”
“我想去大牢看看她。”张薇抬头，眼里带着急切。“她肯定隐瞒了什么！”
沈砚点头应道，“好。”
两人并肩往大牢走，刑部大牢的石阶泛着潮冷的青灰。牢门拉开的吱呀声刺破寂静，角落里那个缩着的身影。
“林姑娘，你为什么说谎？死者的舌头根本不是剪刀剪的！”
“是我干的………”林晚霞的声音轻得像蛛丝，抬手拢了拢散乱的鬓发。“我已认罪！”
“走吧，她咬死了自己杀的人。”沈砚摇了摇头，“只有找出新的证据才行。”
“林姑娘我会找到证据，证明你并不是割舌之人。”
“人是我毒死的！”林晚霞有些激动，抓着铁栏。“你们还查什么！”
张薇被林晚霞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这个柔弱的女子，此刻的眼神，凶悍无比，如同笼中之豹。
“我们还会再来的。”张薇转过身，却被林晚霞叫住。
“等等！”
“想明白了？”
“可否……替我去看看我姐，明天是她的忌日……我本准备了东西去祭奠她………哪知道……”
张薇看着林晚霞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替你去。”
“多谢………”林晚霞才背过身去，缓缓的坐下。
第二日，一大早，张薇便前往了林轻云的墓地。
林轻云的坟没立碑，只在土堆前插了根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刻着林氏轻云，字迹已经被风雨磨得模糊。
张薇把馒头甜点放在土堆前，刚要说话，却看见木牌边摆着束新鲜的蜀葵，还有一小碟蜜饯，不是粗糙的麦芽糖，是城里蜜香居才有的桂花糕。
用细瓷碟装着，显然是精心准备的祭品。
“谁会来给林轻云上坟？林晚霞一直被关在牢里………”
张薇捏着那束蜀葵，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像是刚放不久。
意识到不对劲，她便立刻去找沈砚。
沈砚正在刑部翻旧案，听她说完，立刻让人去查城郊的踪迹，又调了这两日蜜香居的买主记录。
两个时辰后，刘捕快回来禀报。
“公子，查到了！那祭品是住在东街的柳公子送的！他今早出城，马车停在乱葬岗外，侍卫说他进去了约一刻钟才出来。”
“速速把人带来问话。”
“已经带来了，就在内堂。”
几人连忙跑去内堂，只见一位白衣公子，翩翩而立。
“是他！”张薇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之前在街角，有个小孩吃糖葫芦被噎得满脸通红，是这位公子一起帮忙，才让小孩吐出了山楂。
“张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怎么回事你？你和林轻云有什么关系？”
沈砚也愣住了，他认出这个男子的身份。是吏部侍郎家的公子，柳明轩。三年前一直在江南游学，去年才回来。
“张姑娘我就知道，你定能发现。”
张薇心头一震，“祭品真是你送的？你认识林轻云？”
柳明轩点了点头，拿出一副画卷，画的是个穿粉裙的姑娘，站在蜀葵花丛里笑，眉眼灵动，正是林轻云。
“我和轻云，是三年前认识的。”柳明轩指着画，声音低了些。“那年我回京探亲，在城郊采景，看见她在给蜀葵花浇水，说这花像她妹妹，柔弱却能开得明艳。
我们聊了几句，才知她就住在附近。后来我们经常见面……渐渐的就喜欢上了彼此…………”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我们约好，等我游学回来，就成亲。”
张薇怔住，原来林轻云不是只有屈辱和流言，她也曾有过心上人，有过期待。
“可我还没回来，就听说她被山贼掳走，又被人说闲话，服毒自尽了。”柳明轩的手按在画上，一脸愤怒。“我赶回来时，只看到她的坟。
那些传闲话的人，还活得好好的，甚至有人还拿她的事当笑话说，我不甘心。
结果，这几日李裁缝竟离奇死亡了！我就故意在死者家属面前暗示猪肉有问题，把矛头引向张屠户家。
我知道张姑娘冰雪聪明，又时常与沈公子查案………或许为了证明自家清白，找出这段往事，公之于众………”柳明轩抬头，眼里没了温和，只剩冷意。“我只想把当年的事翻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轻云是被他们的流言蜚语害死的。”
张薇后背发寒，“你就没想过，这会害了我爹娘？”
“我没想到会闹那么大。”柳明轩别过头去，“我本想等官府查到流言，再站出来作证。
可我万万没料到……”他声音发颤，“晚霞她会下毒…………我知道她恨他们，却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
内堂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张薇看着那幅画，忽然觉得林轻云的笑里，藏着太多没说出口的话。
她或许跟妹妹提过柳明轩，或许说过等他回来就好了，可最后，等来的却是流言和毒药。
“死者的舌头是你割的吗？”张薇死死盯着柳明轩，想看清他是微表情。
“不是………不是我！”柳明轩摇了摇头，“虽然我也很想把他们千刀万剐！”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从袖口取出一封信。“这是……这是轻云写的信……我当时发现就藏了起来，害怕晚霞看到了，想不开去报仇……”
“信？”张薇接过信，只见信上的字迹娟秀，却满是泪痕：
“妹妹，对不起，姐姐撑不下去了。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走了，你要好好活着，别为我报仇，不值得……
还有，其实那天引开山贼，不是我自愿的，是被人推出去的。
是李婶！！她怕山贼抓她女儿，就把我推给了山贼……李裁缝他们说的话，也是她教的，她怕我说出真相……”
张薇猛地抬头，看向柳明轩。“李婶？是哪个李婶？”
“张姑娘这人你应该认识，她是赵员外小妾柳氏的母亲！！！”
“什么……是她！”张薇顿感惊讶不已。
“是她把轻云推出去的，结果自己女儿最后惨死在赵府……真是因果报应啊………”柳明轩笑了笑，“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去嚼过舌根，知道自己造孽，怕了。”
张薇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原来，林轻云的死，背后还有人操纵。李婶为了掩盖自己推人的真相，故意带着李裁缝他们传闲话，逼死了林轻云。
而林晚霞，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报仇的对象，其实漏了最关键的一个。”
“刘捕快，把李婶带来问话。”沈砚一脸严肃，“这件事，还没完。林晚霞虽是下毒之人，而那李婶，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张薇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这人性真是经不起考验………”
“沈公子……我想去大牢看看晚霞……可以吗？”
“我也想再去一次，这个案子没有这么简单，林晚霞必定隐瞒了太多东西！
如果舌头不是她和柳公子割的，那就还有第三人！”
“好，我带你们去大牢。”（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