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躺在自家那张熟悉的小木床上,深深吸了口气,还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舒服。
帘子那边,隐隐约约传来阿爷阿奶压低了嗓门的絮叨声。
她侧耳听了一小会儿,心念一动,翻身下床,从贴身包袱里又摸出四锭银子和两张银票,掀帘进了隔壁屋。
“阿爷,阿奶。”她走到炕沿边,将银子放在床褥上。
“哎哟我的老天爷!”老两口正低声说着话,冷不防眼前又冒出几锭白花花的银子,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陈老头声音发紧:“这……这咋还有?!阿瑶,你爹他……”
他不敢往下想。
陈勇不过是个七品县令,俸禄才几两银子?陈猛回来可是说了,老二那后宅里,穿金戴银的丫头婆子一大堆,排场比乡下的土财主还阔气!
那流水似的银子打哪儿来?如今又让阿瑶捎回这么多……老二他……莫不是走了歪路?!
陈老太也吓得脸发白,一把抓住陈瑶的手:“好孩子,快跟阿奶说实话!你爹他……他没事吧?”
陈瑶忙安抚道:“阿爷阿奶别慌!这是我爹特意嘱咐,让捎回来给你们二老的养老钱还有养我的银钱,跟盖房子的那份是分开的。”
“养老钱?”陈老头眉头拧成了疙瘩,“你爹那点俸禄,够养他自己那大家子就不错了,哪还有富余给我们养老?
阿瑶,你老实说,这银子……到底干不干净?”
陈瑶早有准备,放低声音解释:“阿爷放心,来路正着呢。我大舅,不是在我爹当官的那地儿开了几间海珍铺子么?”
陈老头点头:“这我知道,你大伯就是搭他家的马车回来的。”
“嗯,”陈瑶接着道,“那铺子,我娘也占了股。”
陈老太一听,立刻把手缩了回来,像那银子烫手似的:“啥?老二媳妇的钱?那咱不能要!”
“阿奶,您想岔了。”
陈瑶摇头,细细分说,“说是让我娘占股,其实就是变着法儿给我爹的。您想啊,那海货干品、还有那些稀罕的舶来品,利润大得吓人!
没我爹这个县太爷在后头镇着,大舅的铺子能在当地站稳脚跟?怕早被人连皮带骨头吞了!这钱,说白了,是人家孝敬给我爹的!”
陈老太听得心惊肉跳:“可……可你爹当官的,能沾手那些生意么?这不是犯忌讳?”
“阿奶放宽心,”
陈瑶解释得更透,“铺子又不在我爹名下。他一个七品小官,一年俸禄还不到一百两。
光靠这点死钱,别说养一大家子,就是跟上峰、同僚之间的礼尚往来,也够他喝一壶的!
外头当官的,哪个背后没点产业铺子?只要不仗势欺人、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老头听罢,紧绷的脸色才稍稍松了些。他到底比陈老太见识多些。
他叹了口气,看着陈瑶,眼中多了几分赞许:“唉……看来当初把你送去清河县,倒是对的。瞧瞧你,才去了多长时间,就涨了那么多见识。”
话题兜兜转转,终究还是绕了回来。
陈老太心一横,索性挑明了问:“阿瑶,你今儿个……到底啥意思?真铁了心不走了?”
陈瑶本想随便找个由头搪塞过去,可转念一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咬了咬唇,干脆把心一横,把自己和陈伟一起落水,胡玉娥诬陷她的事说了一遍,又说了胡锦雪过继的事。
“……她们都说是我推的阿伟……可阿奶,我真的没有!我伸手是想拉住他的!”陈瑶越说越委屈,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陈老太把她搂进怀里,“咱家阿瑶不是那样的人!阿奶知道,阿奶都知道!”
她听明白了。那胡玉娥哪里是心疼儿子落水?分明是借着这次的事儿撵走陈瑶!
果然不是亲生的骨肉,心肠就是硬!
除了这落水的事儿,她家阿瑶背地里还不知受了多少白眼闲气呢!怪不得这孩子会强留下骡车。
只怕……这孩子连她爹也恨上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