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时的场景,秦冠礼依旧心有余悸,“那几位老大人的……头颅……头颅就滚落在金砖地上!”
他摇头,继续道,“谁能想到,他竟敢如此!如此肆无忌惮,视人命如草芥!”
秦凌云,“他都敢反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秦冠礼:“.......”
这句话在理,可是不一样呀,那其中有些人是三朝元老,就这样没了。
崇明帝生气地抓起几本折子扔向淮阳王,“逆子!你……你怎敢如此?!朕……朕待你如父子……”
“父子?”淮阳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一步步踏上丹陛,剑尖寒芒闪烁,直指那象征着天下至尊的宝座。
“皇叔,您在这龙椅上坐得太久,心肠怕是也被这锦绣富贵泡软了?谋反的大罪我都担了,杀几个聒噪的老匹夫,又算得了什么?”
崇明帝强撑着帝王威仪,目光如电,试图看穿眼前之人:“朕自问……未曾亏待于你!缘何……缘何竟走到这弑君篡位、天地不容的一步?!”
“呵呵呵……”
淮阳王的笑声在空旷血腥的大殿里回荡,带着刻骨的怨毒与嘲讽,“未曾亏待?
皇叔莫非是贵人多忘事?还是……刻意要抹去那段不光彩的过往?
您屁股底下这龙椅,原是从谁手里抢过来的?!皇叔,你忘了么?”
此言一出,角落里缩着的秦冠礼只觉得头皮炸开,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上来!
这等惊天秘闻,是他一个微末小官能听的吗?
他恨不得当场失聪,下意识地就想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然而,淮阳王那饱含恨意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钢针,依旧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耳膜:
“当年……巫蛊案发,先太子倒台,朝野震动。那时,我父王身为先帝次子,母妃贵为皇贵妃,外祖家更是手握重兵、威震边陲!
论嫡论长论势,东宫之位,舍他其谁?!”
淮阳王的语气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数十年的不甘与愤懑,
“可结果呢?不过数月之后,你就设了一条毒计,让皇祖父把我父王流放去了淮阳那穷乡僻壤之地。”
这事儿当年虽没明旨公告,可宫墙内外,谁心里没揣着几分明白?
先太子轰然倒台,眼瞅着风头最劲的二皇子就要一步登天。
谁曾想,一夜间风云突变!
二皇子竟被堵在了先帝一位年轻嫔妃的寝宫里!
那场面……据说那位娘娘连辩解都来不及,就被当场乱棍打死。
震怒的先帝一道诏书砸下:二皇子即刻离京,滚回他的淮阳府封地去!无诏,永生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这便是当年震动朝野、让人讳莫如深的“秽乱宫闱”案。
尘埃落定,暗流却未止。
有人说,这分明是三皇子,如今坐龙椅的崇明帝设下的计谋;也有人说,二皇子色迷心窍,自食恶果。
众口铄金,真相却随着时间沉入深潭。
那位被放逐的“老淮阳王”,在封地里郁郁寡欢,没熬几年便撒手人寰。
后来,他儿子袭了爵位,成了新的淮阳王。
可这位年轻王爷的眼底,隐藏着一份不甘。
他本该逐鹿天下,却只能像只困兽,被死死按在那贫瘠之地,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
这恨,如何能消?
淮阳王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从十几岁起,我便知道,这血海深仇,这被夺走的一切,终有一日要亲手讨回来!”
可恨!那靖南王不知抽了什么疯,竟不惜自断臂膀,废了世子,还扣下了他以靖南王世子名义新建成的几艘能通远洋的宝船!
更可恨的是,他们还以此为突破口,顺藤摸瓜,斩断了他与其他海商合作开辟的财路,断了他最大的财源。
没了银子,拿什么养兵?
拿什么收买人心?
拿什么去争?!
他感觉自己行事越发艰难!
再等下去,淮阳王府迟早化为齑粉!
今日发难,也是他们在有限的范围内选择的最佳时机。
崇明帝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靠着冰冷的龙椅扶手,声音嘶哑:“……你就不怕得位不正,悖逆人伦,遭万民所唾弃么?”
“唾弃?”淮阳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真的笑了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踱着步,最终停在龙椅前,微微俯下身,凑到崇明帝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道:
“皇叔啊皇叔……您这话说得,真是……天真。
您莫非忘了,这煌煌史册,从来都是由活到最后、站在最高处的……胜利者来书写的吗?就像……当年的您一样?”
“好了!叙旧的话,留着到九泉之下跟我父王说吧!”
直起身,脸上所有的戏谑瞬间收敛,只剩下冰冷的杀伐决断。
他环视着死寂的大殿,目光投向殿门方向,厉声喝问:“忠武将军何在?!”
“末将在!” 一员身披玄甲、满脸虬髯的悍将应声从殿外走进来。
他手中,赫然捧着一卷明黄色的……绢帛!
“你......”崇明帝的目光扫过忠武将军那张刚毅却透着几分阴鸷的脸。
那是先皇贵妃娘家的子侄,现任淮阳王的表哥……他自认从未薄待过这一家,没想到他们还是反了。
罢了,事已至此,质问又有何用?
淮阳王将那卷明黄色的诏书展开,摊在崇明帝面前的桌案上:
“皇叔,瞧瞧侄儿多贴心?连这禅位诏书,都替您老人家拟好了。您呐,只需要落个印就行了。”
崇明帝抬起浑浊的眼,望向眼前这被野心和仇恨彻底吞噬的侄儿,声音低沉:“朕若……执意不肯呢?”
“不肯?”淮阳王嗤笑一声,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侧首,朝侍立在崇明帝身后阴影里的一个小太监递了个眼色。
那小太监身体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旋即转过身,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捧出九龙玉玺。
“皇叔,您瞧见了么?”
淮阳王抬了抬下巴,“侄儿让您亲自用印,是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给您留一分最后的体面。”(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