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续)指断佛珠·血债初鸣

    >花痴开攥着娘亲遗留的血梅花布片踏入“天阙阁”。

    >十年磨砺的“千算熬煞”之力在赌桌上苏醒,他听见骰子如心脏般跳动。

    >对手“血指”作弊的磁铁在骰盅里格格不入,花痴开指尖轻弹,点数瞬间逆转。

    >血指输掉一指,赌场死寂,花痴开只冷冷道:“这指,权当利息。”

    >阁楼暗处,夜郎七注视着一切,袖中滑出一枚沾血的六指骰。

    ---

    风雪被厚重的黄梨木大门隔绝在外,一丝风也透不进。迎面扑来的,是一股黏稠得化不开的热浪,混杂着汗酸、廉价脂粉的甜腻、陈年烟草的焦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顽固地盘踞在鼻腔深处的铁锈味——那是血,干涸的、新鲜的,渗入每一寸地毯和木质纹理的血腥气。

    声音是另一种海啸。骰子在骨盅里疯狂撞击的哗啦声,赌徒声嘶力竭的吼叫与绝望的哀嚎,银钱筹码清脆又冰冷的堆叠与扫落声,女人刻意拔高的娇笑……无数声音混杂、冲撞、发酵,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狂躁音墙,狠狠撞在花痴开脸上。

    他站在门口,像一块刚从冰湖深处捞起的、拒绝融化的顽石。湿透的旧棉袍紧贴着皮肤,冰水依旧沿着僵硬的衣角滴落,在身后昂贵的地毯上留下深色的印记。这湿冷与周遭燥热污浊的空气格格不入,如同油滴入沸水。

    喧闹声浪在他踏入的瞬间,似乎有了一刹微不可察的凝滞。离门近的几张赌桌上,几个赌徒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目光带着探究和本能的警惕扫过来。这少年太冷了,湿漉漉的,脸色苍白,嘴唇泛青,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深不见底,黑沉沉一片,没有初入赌窟的兴奋或茫然,只有一片冻结的、死寂的寒潭。他走过的地方,空气仿佛都降了几度,连那些滚烫的喧嚣都下意识地绕开了他。

    花痴开没有看任何人。他垂在身侧冻得青紫的右手,紧紧攥着一样东西。指甲深陷进掌心裂开的皮肉里,刺痛感传来,却远不及胸口那团冰封的火焰灼烧得猛烈。隔着湿透的、冰冷的棉布,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东西的轮廓——一小块残破的、被鲜血浸透又被冰水泡得发白的布片。布片上,用拙劣的针脚绣着一朵小小的、歪歪扭扭的梅花。娘亲的血梅。那是他唯一拥有的、属于过去的温度,如今却成了最冰冷的烙印。

    他攥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那冰冷的布片嵌入自己的骨血,融入那颗只剩下复仇余烬的心脏。

    “千算熬煞”的力量在冰冷的躯壳下无声奔涌,不再是冰湖刻经时的狂暴宣泄,而是化作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四肢百骸,蓄势待发。十年毒蜂追杀磨砺出的感官被这污浊环境无限放大。他清晰地捕捉到角落里一个胖子粗重的喘息,另一个瘦子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空气中每一丝味道的细微变化……以及,不远处一张骰宝桌上,骰盅落定前那短暂一刻,骨盅内传出的、某种奇异的律动。

    不是撞击声。是一种更微弱、更隐秘的震颤。像……像三颗沉睡的心脏,在密闭的牢笼中,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唤醒,开始搏动。

    噗通……噗通……噗通……

    规律,沉闷,带着一种诡异的生命力,穿透骰盅的骨壁,直接敲打在他的耳膜上,又顺着神经蔓延至意识深处。是那三颗牛骨骰子!它们不再是死物!在他“千算熬煞”的感知下,它们如同被赋予了某种生命,每一次翻滚,每一次碰撞后的最终静止,都伴随着这种奇异的“心跳”!

    花痴开的目光,第一次有了明确的落点,投向那张骰宝桌。

    桌旁围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劣酒气息和亢奋的汗味。人群的中心,是一个穿着猩红锦缎短褂的男人。他身形矮壮,脖子粗短,脸上横肉堆叠,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眉骨斜划至嘴角,让他的笑容都显得扭曲嗜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手——尾指齐根而断,断口处皮肤愈合得异常光滑,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泽。此刻,他那根仅存的、粗壮得如同胡萝卜的食指,正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笃笃”地敲击在骰盅的骨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血指爷爷今天手气旺,想跟的抓紧,想死的也甭客气!”他的声音沙哑洪亮,带着一股浓重的市井痞气,目光扫过桌面堆叠的银元和筹码,贪婪之色毫不掩饰。

    花痴开拨开挡路的人。他的动作并不粗暴,只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穿透力,被他触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侧身让开,仿佛避开一块移动的寒冰。他无声地挤到桌边,正好面对那个自称“血指”的男人。冰冷的视线落在对方那根断指上,那光滑的疤痕,与夜郎七手上的痕迹有着某种令人厌恶的相似,却又粗糙得多。

    “小子,新面孔?”血指斜乜着眼,打量着花痴开湿透的寒酸模样,嘴角咧开,露出焦黄的牙齿,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懂规矩吗?知道这桌上押的是啥吗?是命!是手指头!裤裆里那玩意儿湿透了?吓尿了?”他刻意拔高声音,引来周围一阵哄笑。

    花痴开没有理会。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盖得严严实实的骰盅上。那三颗骰子的“心跳”越来越清晰,在他意识中勾勒出它们此刻在盅内的状态——两颗朝上的是四点,一颗是两点。十点,小。

    他缓缓地,从湿透的棉袍内袋里,掏出了那枚森白的牛骨骰子——在书房里射向夜郎七无功而返的那一枚。冰冷的骰子捏在同样冰冷的指尖,如同一块小小的寒玉。

    “押小。”花痴开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砸在喧嚣里,瞬间压下了周围的哄笑。

    他将那枚孤零零的骰子,轻轻放在“小”的区域。白色的骨头在一片银元铜钱和花花绿绿的筹码中,显得格外突兀和寒酸。

    血指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抖,笑容僵住,随即化为更深的暴戾:“妈的!拿个死人骨头就想上桌?消遣老子?!”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骰盅都跳了一下,“滚!”

    花痴开依旧没看他,目光只锁着骰盅。“它值一根指头。”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血指眼中凶光毕露,正要发作,旁边一个獐头鼠目的瘦子凑到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眼神瞟向花痴开腰间某个不起眼的暗袋。血指脸上的怒色瞬间被一种贪婪和残忍的算计取代。他狞笑起来:“好!有种!一根指头?老子接了!输了,你这根手指头就归我下酒!”他舔了舔嘴唇,仿佛已经尝到了血腥味,“开盅前,还有谁要下?”

    周围赌徒纷纷摇头,没人敢跟这个一看就不对劲的湿漉少年押在一起,更没人想触血指的霉头。

    “买定——离手!”血指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猛地掀开了骰盅盖!

    “四、四、二!十点小!”

    荷官尖利的声音响起。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和低低的议论。竟然真开小了!

    血指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如同被冻住。他难以置信地瞪着骰子,又猛地抬头看向花痴开。那少年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依旧苍白冰冷,没有任何意外或欣喜的表情,仿佛结果理所当然。

    “妈的……邪门!”血指低声咒骂,眼中凶光闪烁,粗短的手指在桌下极其隐蔽地动了动。

    下一局开始。骰盅被荷官疯狂摇动,哗啦作响。血指死死盯着花痴开,脸上重新挤出狞笑:“小子,运气不错嘛?再来?”

    花痴开沉默着,将那枚代表他一根手指的骰子,再次推到了“小”上。

    “好!有种!”血指狞笑更甚,“老子陪你玩到底!这次,押两根!”他拍下几枚银元,目光如同毒蛇。

    骰盅落定。花痴开“听”着那三颗骰子的“心跳”——三颗都朝上一点!三点,小!但就在心跳即将平复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冰冷、带着金属质感的震颤突兀地闯入了他的感知!

    那震颤的来源,在骰盅的底座!像一块小小的、冰冷的磁铁,正散发着无形的吸力,试图干扰其中一颗骰子!

    花痴开眼睑微垂,在血指那根敲击桌面的断指即将再次落下、发出某种暗号的千钧一发之际,他捏着自己那枚骰子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在桌面下方轻轻一弹。

    一股冰冷到极致、凝聚如针的煞气,无声无息地穿透了厚实的桌面,精准地刺入骰盅底座那点微弱的金属震颤中心!

    “咔哒。”

    一声只有花痴开能清晰“听”到的、极其细微的碎裂声在他意识中响起。那股冰冷的金属震颤戛然而止,如同被瞬间冻结、碾碎。

    骰盅盖掀开。

    “一、一、一!三点小!”

    荷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死寂。

    绝对的死寂瞬间笼罩了这张赌桌,并如同瘟疫般向四周扩散。所有的喧嚣都被这诡异的点数硬生生掐断。赌徒们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三颗刺目的红点一点朝上。豹子通杀?可这少年押的是小!他赢了!

    血指脸上的狞笑彻底扭曲,变成了惊骇欲绝的惨白。他猛地看向自己的左手——那根仅存的食指刚刚敲击桌面的位置,仿佛被无形的毒针狠狠蛰了一下,一股钻心的、冰冷的剧痛正顺着指骨蔓延上来!他作弊的磁铁装置……被毁了?而且毁得如此彻底,如此诡异!

    花痴开缓缓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终于落在了血指那张因恐惧和剧痛而扭曲的脸上。那目光里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只有一片冻结万物的、纯粹的漠然。

    “你输了。”花痴开的声音像冰片刮过金属,“两根。”

    血指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猛地跳起来,右手闪电般探向腰后,那里别着一把锋利的短匕。“小杂种!你出千!”他嘶吼着,眼中是疯狂的杀意,“老子剁了你!”

    寒光一闪!匕首带着破风声,直刺花痴开心口!速度极快,狠辣刁钻!

    周围的惊呼声这才炸开!

    花痴开没动。他甚至没有看那把刺来的匕首。他的右手,那只刚刚在桌下弹出煞气的手指,此刻正捏着那枚森白的牛骨骰子。在匕首锋刃距离他胸口不足三寸的瞬间,他捏着骰子的指尖,对着匕首袭来的方向,极其随意地一弹。

    没有风声。只有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森白残影一闪而逝。

    “叮!”

    一声清脆到刺耳的撞击声!

    血指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刺骨的巨力狠狠撞在匕首的侧面!手腕剧震,虎口瞬间崩裂!那柄精钢打造的匕首竟被那枚小小的骰子硬生生撞得脱手飞出,“夺”地一声深深钉入了远处的廊柱上,刀柄兀自嗡嗡颤抖!

    血指握着剧痛的手腕,踉跄后退,撞在赌桌上,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他看清楚了,那枚打飞他匕首的白色东西,正是少年一直捏在手里的那颗牛骨骰子!此刻,它正静静地躺在少年摊开的掌心,骨面光滑,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花痴开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很轻,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但随着他这一步踏出,一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煞气如同实质的寒流般轰然扩散开来!以他为中心,周围喧嚣的空气仿佛被瞬间冻结,离得近的几个赌徒脸色煞白,牙齿格格打颤,下意识地拼命向后挤去,让出一个巨大的、真空般的圈子。

    冰冷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血指的咽喉。他背靠着赌桌,退无可退,浑身筛糠般抖着,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断指处那光滑的疤痕,此刻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仿佛随时会渗出血来。

    花痴开停在他面前一步之遥。他摊开的手掌依旧托着那枚森白的骰子,另一只手,那只紧攥着血梅花布片的手,缓缓抬起,指向血指那根仅存的、完好无损的食指。

    他的声音不高,平稳得像冻结的河面,却清晰地穿透了赌场里重新响起的、压低的、充满恐惧的嗡嗡议论声。

    “这根。”花痴开说,“权当利息。”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托着骰子的手动了!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那枚森白的骰子被他拇指和中指稳稳夹住,如同捏着一片薄如蝉翼的冰刃。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一翻、一弹!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过牛油的声音。

    血指只觉得左手食指根部一凉。那感觉很奇怪,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只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蔓延开来。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他的食指,依旧竖在那里。只是……在根部,一道极其细微、光滑如镜的血线悄然浮现。下一秒,那根粗壮的手指,如同被最精密的激光切割过,沿着那道血线,无声无息地、齐整地滑落下来,“啪嗒”一声轻响,掉在铺着绒布的地毯上,溅开几滴微小的血珠。

    断口光滑平整,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茬和里面暗红的肌肉组织。没有喷涌的血,只有断口处迅速凝结的暗红色冰晶,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天阙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所有的赌桌都停了,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只剩下无数道惊恐、骇然、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地聚焦在赌桌旁那个湿漉漉的少年身上,聚焦在他脚下地毯上那根断指,聚焦在他指间那枚滴血不沾的森白骰子。

    血指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气音,眼珠暴突,死死盯着自己光秃秃的手掌,仿佛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直到那股迟来的、被冻结麻痹后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冲破冰层,狠狠冲击他的神经!

    “呃啊——!!!”

    一声非人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猛地撕裂了死寂!血指抱着自己光秃秃、断口处凝结着诡异冰晶的左手,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身体因剧痛和极致的恐惧疯狂抽搐、翻滚,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哀鸣。

    花痴开看也没看地上翻滚的血指。他弯腰,用两根冰冷的手指,拈起地毯上那根属于血指的、断口光滑的食指。指尖传来的温热和粘腻感让他微微蹙眉,仿佛拈着什么肮脏的秽物。他没有扔掉,只是随意地、像丢一件垃圾般,将其抛在了那张堆满银元筹码的骰宝桌上。

    断指落在筹码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弹动了一下,最终静止。暗红的冰晶在光线下闪烁。

    花痴开收回目光,转身。湿透的旧棉袍下摆拂过地面,留下淡淡的霜痕。他分开依旧僵立、如同被冻结的人群,朝着“天阙阁”更深、更暗、赌注更高的区域走去。背影单薄,却带着一股冻结灵魂的煞气,所过之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劈开,自动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死寂终于被打破。低低的、充满恐惧的议论如同潮水般在赌场各处蔓延开来。

    “那…那是什么人?”

    “他…他就弹了下骰子……”

    “血指…血指的手指……”

    “冰…他的血冻住了……”

    “天阙阁”喧嚣的底色依旧存在,但此刻,一种新的、名为“花痴开”的冰冷恐惧,已然深深烙印在每一个赌徒的心头。

    阁楼高处,一扇单向琉璃窗后。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只掀开一道狭窄的缝隙。

    夜郎七负手而立,如同融入阴影的石雕。他深邃的目光穿透琉璃,精准地落在下方那个湿漉漉、正走向赌场更深处的单薄背影上。花痴开掷骰断指、抛指于桌、转身离去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地映在他古井无波的眼底。

    那眼神里,有审视,有冰冷,更深处,似乎翻涌着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波澜,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暗藏的湍流。他看到了花痴开指尖弹出的那股无形煞气,看到了断指处凝结的冰晶,看到了那少年眼中被冰封的、却更加汹涌的杀意与……饥饿。

    良久,夜郎七微微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从宽大的玄色袍袖中滑出。他摊开掌心。

    掌心躺着的,并非他惯常捻动的紫檀佛珠。

    而是一枚骰子。材质非金非玉,色泽暗沉如凝固的污血,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寒。最诡异的是,这枚骰子的六个面上,并非刻着常见的点数凹坑,而是极其微缩、扭曲地雕刻着……六根形态各异、却都透着痛苦与怨毒的手指!

    其中一根手指,明显比其他的粗壮一些,位置也显得突兀——那赫然是一根多出来的、天生畸形的第六指!这根第六指的指根处,同样被一道刻痕生生“斩断”,刻痕深陷,如同永不愈合的伤口。暗红的色泽似乎就是从这断口处渗透出来,浸染了整个骰子。

    夜郎七的指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摩挲过那枚血骰上第六指的断口处。冰冷的触感传来,仿佛在抚摸一段早已冷却凝固的过往。

    他捻动着这枚六指血骰,目光却依旧追随着楼下那个即将消失在更幽暗赌厅入口的少年背影。薄唇微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冰冷的气流在寂静的阁楼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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