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那句冰冷的“忘了它”,如同烙印般刻在安比冈斯心头。医疗翼的药香混合着挫败感,让她一连几天都蔫蔫的。课堂上,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试图捕捉斯内普的目光,琥珀色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困惑和黯淡。那只小小的银色田鼠守护神,似乎也随着她的低落而变得更加沉寂,不再轻易显现。图书馆里,她依旧抱着厚重的魔药书,但翻页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目光常常停留在某一行字上,久久没有移动。
阿斯托利亚看在眼里,没有过多言语安慰,只是默默地将自己整理的魔药笔记推到她手边。德拉科马尔福的伤好得很快,生骨灵的效果确实惊人。他重新出现在公共休息室时,又恢复了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走路刻意挺直背脊,仿佛那根断过的肋骨从未存在过。只是,当他偶尔瞥见安比冈斯无精打采地窝在沙发角落里时,灰蓝色的眼睛里会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混杂着残留的轻蔑、一丝被忽视的不爽,以及……一点点难以言喻的别扭。他不再主动找茬,但也绝不会主动靠近。
这天魔药课后,安比冈斯再次因为操作不够精细,被斯内普毫不留情地扣了五分,并得到了一句冰冷的评价:“理查德小姐,你的注意力似乎和你那只可悲的守护神一样渺小且飘忽不定。”她低着头收拾东西,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就在她准备和阿斯托利亚一起离开阴冷的地窖时,一个裹着银色锡纸的小包裹被一只苍白的手略显粗鲁地扔在了她的坩埚旁。
安比冈斯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德拉科马尔福正一脸不耐地站在旁边,目光看着别处,仿佛那包东西不是他扔的。“拿着,”他声音干巴巴的,带着惯有的傲慢腔调,“庞弗雷夫人那里多出来的提神药剂。省得你下次上课再笨手笨脚,拖格林格拉斯后腿。”说完,他不等安比冈斯反应,转身就走,淡金色的头发甩动,像只骄傲的、不肯低头的孔雀。
安比冈斯看着那包提神药剂,又看看德拉科消失在门廊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阿斯托利亚拿起那包药剂,拆开锡纸,里面是两小瓶清澈的蓝色液体,散发着薄荷般的清凉气息。“品质很好,”她轻声说,灰蓝色的眼睛看向安比冈斯,带着一丝了然,“看来我们的找球手先生,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忘恩负义。”
安比冈斯撇撇嘴,心情却莫名地轻松了一点点。她拿起一瓶提神剂,冰凉的瓶身贴在掌心。“谁稀罕他的药……”她嘟囔着,但还是小心地把药剂收进了口袋。
平静的日子没过两天,新的“惩罚”就降临了。安比冈斯因为连续几天的魔药课状态低迷,再次被斯内普点名留堂。这一次,惩罚的内容更加“独特”:在满月之夜,前往禁林边缘,采集一种只在月光下才显现活性、且味道极其刺鼻的药材——月痴兽的新鲜粪便,用于配置一种高级清洁剂。
“禁林边缘,午夜之前,收集满一水晶瓶。”斯内普的声音毫无波澜,将一只散发着寒气的特制水晶瓶放在安比冈斯桌上,“如果被我发现你试图用其他东西充数,或者被禁林里的什么东西吓得哭鼻子跑回来……后果,你很清楚。”他冰冷的琥珀色眼睛扫过她瞬间垮下来的脸,没有一丝同情。
阿斯托利亚得知后,眉头紧锁。“太危险了,安比。满月之夜的禁林……就算是边缘,也充满了未知。我陪你去。”
“不行!”安比冈斯立刻拒绝,“斯内普说了只能我一个人去!而且……而且月痴兽胆子很小,人多会吓跑它们。”她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但紧握的手指泄露了内心的紧张。她想起海格上课时提过,月痴兽虽然无害,但它们的栖息地附近,有时会有其他……不那么友好的生物出没。
午夜临近,空气冰凉如水。一轮巨大的、银盘似的满月高悬天际,将清冷的光辉洒向大地,也照亮了禁林边缘那片诡秘的、影影绰绰的区域。高大的树木在月光下投下浓重的、扭曲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夜枭的叫声偶尔划破寂静,更添几分阴森。
安比冈斯裹紧了校袍,一手紧握着魔杖,一手捏着那只冰冷的水晶瓶,小心翼翼地踏入禁林边缘。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层,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让她心惊肉跳。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叶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带着野性的气味。她按照记忆中海格描述的方位,寻找着月痴兽可能跳舞的、有月光斑驳洒落的林间空地。
很快,她在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闻到了一股极其浓烈、令人作呕的甜腥臊臭味。找到了!借着明亮的月光,她看到空地上散落着几堆冒着微弱热气、闪着诡异银光的……粪便。月痴兽似乎刚离开不久。
安比冈斯捏着鼻子,强忍着胃里的翻腾,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魔杖引导着那些还带着湿气的、散发着银光的粪便,一点点装入水晶瓶。冰凉的瓶壁很快变得温热,那股难以形容的味道直冲脑门。就在她快要收集满一瓶,准备松口气时——
异变陡生!
一股阴冷、粘稠、充满恶意的气息毫无预兆地从她身后不远处的密林阴影中弥漫开来!那感觉,比上次庭院石兽雕像散发的气息更加黑暗、更加纯粹!仿佛有无形的触手缠绕过来,带着强烈的侵蚀意志!安比冈斯瞬间感觉浑身血液都冻僵了!她猛地回头,魔杖指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心脏狂跳如擂鼓!
不是生物!没有实体!那是一种……残留的、极其凝练的黑魔法气息!冰冷、绝望、带着蛊惑人心的低语,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她的意识!她脑海中瞬间闪过关于“传奇学长汤姆·里德尔”的传闻,据说他曾在禁林深处进行过一些……危险的魔法实验。难道这就是他留下的“痕迹”?
“谁……谁在那里?!”安比冈斯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魔杖尖的光芒忽明忽灭。那只小小的银色田鼠守护神应激般地在她身前显现出来,但在这股强大的黑暗气息面前,它显得如此渺小、脆弱,光芒剧烈地摇曳着,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想起了斯内普的警告,想起了庭院里那只强大的牝鹿。她想召唤,想求救,但极致的恐惧让她喉咙发紧,咒语卡在舌尖,无法成形!那黑暗的气息似乎察觉到她的恐惧和无助,变得更加活跃,如同有生命般向她涌来,试图钻入她的脑海!
就在安比冈斯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那冰冷的黑暗彻底吞噬,连田鼠守护神的光芒都快要熄灭的绝望关头——
嗡!
那熟悉的、低沉而威严的嗡鸣声再次响起!并非来自她的身后,而是……仿佛直接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一道比满月更加耀眼、更加纯粹的银色光芒,并非从外部降临,而是——从她身前那只渺小的、几乎熄灭的银色田鼠守护神身上爆发出来!
那只小小的田鼠,在安比冈斯被恐惧和黑暗彻底攫住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它不再瑟缩,不再颤抖!它小小的身体猛地挺直,那双微小的银色眼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光芒!它没有变得巨大,依旧是那只小小的田鼠,但它身上爆发出的银色光辉,却如同最坚韧的盾牌,牢牢地将安比冈斯护在身后!那光芒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暖而坚定的守护意志,并非攻击,而是顽强地抵抗着那股侵袭而来的黑暗气息!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这只小小田鼠爆发出守护银光的刹那,安比冈斯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而熟悉的、带着冰冷疏离却又无比坚实的力量感,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穿透空间,涌入了她颤抖的身体,汇入了她魔杖,最终灌注到了她身前的田鼠守护神之中……是它!是那只牝鹿的力量!虽然牝鹿并未实体显现,但它的存在感,它那冰冷而强大的守护意志,此刻正通过这魔法本源的联系,跨越空间,与她、与她的田鼠守护神共鸣!
小小的银色田鼠,沐浴在这股来自牝鹿的、跨越空间的冰冷力量加持下,发出的银光更加凝实、更加坚定!它像一颗顽强燃烧的银色火种,在无边的黑暗气息中稳稳地亮着,非但没有被吞噬,反而将那阴冷粘稠的黑暗一点点逼退!那黑暗的气息似乎对这混合了田鼠坚韧与牝鹿力量的奇异银光感到忌惮,发出一阵无声的、充满不甘的嘶鸣,如同退潮般,迅速地缩回了密林深处浓重的阴影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禁林边缘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清冷的月光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安比冈斯浑身脱力,背靠着身后冰冷粗糙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内衫。她看着身前那只小小的银色田鼠守护神。它身上的光芒正缓缓收敛,恢复成平常的样子,但那双小小的银色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静和……力量感。它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安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在守护着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冰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安比冈斯猛地抬头,心脏再次收紧。斯内普教授如同夜色中的鬼魅,黑袍翻涌,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蜡黄阴沉。他显然是感知到了那股强烈的黑魔法波动和守护神力量的爆发才赶来的。他锐利的目光第一时间扫过安然无恙,虽然脸色惨白的安比冈斯,随即精准地落在地上那只装满了月痴兽粪便、散发着浓烈气味的水晶瓶上。最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眼睛,才缓缓抬起,落在了安比冈斯身前那只尚未消散的、小小的银色田鼠守护神身上。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冰冷依旧,但其中似乎还翻涌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惊疑?审视?以及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解读的震动?那目光在小小的田鼠身上停留了足有几秒钟,比任何时候都长。田鼠守护神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注视,微微转动小小的脑袋,“看”向斯内普的方向。
没有斥责,没有嘲讽。斯内普只是沉默地看着,看着那只在月光下散发着微光的、渺小却异常坚韧的银色田鼠。然后,他的目光才重新移回安比冈斯脸上,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凝滞的冰冷:“东西拿到了?”
安比冈斯下意识地点头,喉咙发干,说不出话。
“那就回去。”斯内普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立刻。不许停留。”他不再看她,也不再看那只小小的守护神,黑袍一甩,转身率先朝着城堡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没入树影之中。
安比冈斯看着斯内普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看身前那只小小的、依旧在默默守护着她的银色田鼠。月光如水,洒在禁林边缘,也洒在她沾着泥土和冷汗的脸上。这一次,没有震撼的牝鹿,只有她自己的田鼠在绝望中爆发出的、被某种冰冷力量加持过的光芒。而那个男人,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她的守护神,看到了它在黑暗中的抗争,也看到了……那无声的、跨越空间的守护联系。
她缓缓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只小小的银色田鼠。田鼠身上传来一股微弱的、却异常坚定的暖流。安比冈斯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空气,将那只装满“战利品”的水晶瓶紧紧抱在怀里,跟随着斯内普离去的方向,一步一步,踏着月光,走出了禁林的阴影。那只小小的银色田鼠守护神,一直安静地悬浮在她身侧,直到她完全踏入城堡明亮的灯火范围,才化作点点银光,无声地消散在夜色里。
城堡的温暖并未驱散她内心的波澜。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世界,似乎向她打开了一道极其细微、却又无比冰冷的缝隙。缝隙之后,是更深沉的黑暗,以及……一缕无声守护的微光。(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