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涟漪渐平

    清晨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弥漫着湖水特有的清冷气息。阳光透过高悬的拱窗,在墨绿色的地毯上投下摇曳的、如同水波般的光影。安比冈斯坐在靠窗的沙发里,脚踝上厚厚的魔法绷带提醒着昨夜天文塔顶的惊险。她捧着一杯热茶,目光落在窗外幽暗湖水中游弋的巨大乌贼身上,琥珀色的眼眸里沉淀着复杂的情绪。

    愧疚如同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斯内普手腕印记灼烧时那痛苦扭曲的脸、他嘴角刺目的血迹、身体摇晃时冰冷的触感、以及最后那句如同冰锥刺入心脏的“我不需要你的怜悯”……这些画面在她脑中反复闪现。更深的,是她对自己更早之前鲁莽闯入地窖办公室、错误指控斯内普的懊悔。邓布利多的话清晰在耳——斯内普教授是诅咒的承受者,而非施加者。她欠他一个郑重其事的道歉。

    “脚还疼吗?”阿斯托利亚的声音温柔地响起。她端着另一杯茶走过来,在安比身边坐下,灰蓝色的眼眸关切地落在她的脚踝上。

    安比冈斯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好多了。”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利亚,我……必须向斯内普教授道歉。为我之前闯入地窖质问他的事,也为昨晚……可能打扰到他。”

    阿斯托利亚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当时是担心德拉科,而且……情况确实很混乱。”她理解地看着安比,“但道歉是应该的。只是,安比,一定要小心。斯内普教授他……很复杂,也很危险。他的痛苦和防备,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我明白。”安比冈斯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起来,“但我必须去做。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我自己。至于那个印记……”她想起斯内普手腕上灼烧的光芒,眉头微蹙,“我不再怀疑他什么,邓布利多校长的话我信。我只是……想知道那是什么诅咒?为什么会那么痛苦?有没有办法……能稍微缓解一点?”她的声音带着真诚的担忧和求知欲,而非猜忌。

    阿斯托利亚看着好友眼中的坚持和担忧,轻轻点了点头。“好吧。但答应我,无论做什么,都要谨慎。或许……你可以先从图书馆找找资料?关于古老诅咒印记的记载,或者能缓解魔力反噬的草药?我记得草药课上斯普劳特教授提到过几种……”她努力回忆着,“比如月露草?据说对稳定魔力有奇效,但非常稀有。”

    “月露草……”安比冈斯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谢谢你,利亚。我会去查查。”

    医疗翼的空气依旧弥漫着淡淡的消毒药水味,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增添了几分暖意。德拉科·马尔福靠在床头,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他正挑剔地看着庞弗雷夫人送来的营养药剂,一脸嫌弃。

    门被轻轻推开,阿斯托利亚和安比冈斯走了进来。利亚手里拿着一束洁白的鸢尾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德拉科,”阿斯托利亚的声音轻柔悦耳,“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她走到床边,将花束插进花瓶,动作优雅自然。

    德拉科灰蓝色的眼眸在看到利亚的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带着点矜持的傲慢。“好多了,格林格拉斯。谢谢你的花。”他示意利亚坐下,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安比冈斯和她包扎的脚踝,“理查德,你的脚……没残废吧?”语气生硬,但比起往日的刻薄,少了几分攻击性,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的关心?

    安比冈斯挑了挑眉,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托庞弗雷夫人的福,还能走路。倒是你,马尔福,看起来总算不像刚从吸血鬼棺材里爬出来了。”

    德拉科被噎了一下,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微红,他哼了一声,别开脸,但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阿斯托利亚看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明显缓和,唇角勾起一丝浅笑。“德拉科恢复得很快,庞弗雷夫人说再观察一天就能出院了。”她自然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德拉科,“喝点水吧。”

    德拉科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利亚的手背。他微微一僵,灰蓝色的眼眸飞快地瞥了利亚一眼,随即低头喝水,掩饰那一瞬间的异样。利亚似乎并未察觉,只是温柔地看着他。

    “那个诅咒……很邪门。”德拉科放下水杯,声音低沉了些,“我父亲……他警告过我,有些东西……碰不得。”他提到卢修斯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敬畏。

    阿斯托利亚心中一动,但并未追问,只是顺着他的话,带着真诚的担忧:“是啊,那种能引发如此强烈反噬的黑魔法物品,来历肯定不简单。如果能找到源头,或许能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她巧妙地引导着话题,同时观察着德拉科的反应。

    德拉科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最终,他只是含糊地说:“父亲他……知道一些。”他没有再深入,但眼神中的信息已经足够阿斯托利亚捕捉——卢修斯·马尔福,绝对与那个诅咒物品有关联。

    安比冈斯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对斯内普承受的痛苦有了更深的理解——那诅咒的源头,显然与黑暗势力紧密相连。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阿斯托利亚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即将到来的魁地奇比赛和斯莱特林队的训练计划。德拉科的眼睛亮了起来,开始滔滔不绝地分析起战术和球员表现,语气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一点点炫耀。利亚专注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眼神温柔而带着欣赏。安比冈斯看着他们,嘴角也微微上扬。阳光洒在病床上,气氛难得的平和温暖。

    下午,阳光明媚,微风和煦。魁地奇球场人声鼎沸,格兰芬多队正在进行训练。看台上,德拉科(在庞弗雷夫人特许下出来透气)、阿斯托利亚和安比冈斯(脚伤未愈)坐在一起。

    德拉科裹着厚厚的斗篷,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不错。他手里拿着一块从厨房“借”来的南瓜馅饼,一边吃一边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刻薄的精准点评着场上的球员表现。

    “……韦斯莱那个扑救,简直像个被门夹了脑袋的狐媚子!方向都判断错了!”德拉科嗤之以鼻。

    “至少他扑出去了,马尔福。”安比冈斯慢悠悠地回敬,咬了一口滋滋蜜蜂糖,“总比某些人现在只能坐在看台上点评强。”

    德拉科瞪了她一眼,正要反驳,阿斯托利亚微笑着将一块薄荷糖递到他面前。“尝尝这个?厨房小精灵新做的,很清爽。”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德拉科愣了一下,看着利亚温柔的笑脸,到嘴边的刻薄话咽了回去。他接过薄荷糖,低声说了句“谢谢”,耳根似乎又有点泛红。他剥开糖纸,将糖放入口中,清凉的薄荷味在舌尖化开,他紧皱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些。目光重新投向球场,但点评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甚至偶尔会赞同利亚一两句温和的看法。

    安比冈斯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微风拂过发梢,场上的喧闹声似乎也成了背景音。这一刻的宁静和轻松,让她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她靠在椅背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没有诅咒和痛苦的午后时光。

    魔药课结束的钟声敲响。学生们收拾东西鱼贯而出。安比冈斯深吸一口气,看着讲台上正在整理教案的斯内普。他黑袍的身影依旧挺拔而冰冷,脸色蜡黄,嘴唇紧抿,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息。

    她鼓起勇气,快步走到讲台前,在斯内普即将离开时,声音清晰地说道:“斯内普教授,请等一下。”

    斯内普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耐。“什么事,理查德小姐?”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仿佛砂纸摩擦。

    安比冈斯挺直脊背,强迫自己直视他那双冰冷的眼睛,尽管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教授,”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真诚,“我是来道歉的。为我之前鲁莽闯入您的办公室质问您的事。我的行为非常愚蠢、自以为是,对您造成了冒犯和困扰。我非常抱歉。”她微微低下头,语气沉重而诚恳。

    空气仿佛凝固了。斯内普沉默着,冰冷的眼神落在安比冈斯低垂的头顶。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安比冈斯能感觉到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几乎要将她冻结。

    终于,斯内普开口了。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嘶哑,带着一种压抑的、令人心悸的冰冷:“道歉改变不了任何事,理查德小姐。”他停顿了一下,那双黑眸中似乎有什么极其复杂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被更深的冰层覆盖。“记住教训。”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管好你的……好奇心。”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黑袍翻滚,如同吞噬光线的阴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教室,留下安比冈斯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虽然被冰冷拒绝,但完成道歉后,安比冈斯心中那块沉重的负罪感巨石,似乎被移开了一丝缝隙。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中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斯内普最后那句嘶哑的“管好你的好奇心”和他离去的决绝背影,让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他承受的痛苦之深。她帮助他的决心没有动摇,但方式必须改变——不再是鲁莽的试探,而是谨慎的、寻求理解的帮助。

    深夜的图书馆禁书区边缘,灯光昏暗。安比冈斯独自一人,在平斯夫人警惕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翻阅着厚重的典籍。阿斯托利亚下午已经帮她找到了几本可能相关的书籍名称和位置,现在是她自己探索的时候了。

    她翻看着一本《古老诅咒与共生印记考》,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利亚提到的“月露草”让她印象深刻。她找到一本《稀有魔法植物图鉴》,仔细查找着。

    “月露草……生于满月之夜的悬崖峭壁,汁液银白,性极寒,有镇魂安魄、抚平魔力躁动之效……”安比冈斯轻声念着,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书页上精美的插图描绘着一株叶片细长、边缘带着银色绒毛、散发着柔和月华般光芒的植物。她仔细记下它的特征和生长环境——极其稀有,只在满月之夜出现于特定的魔法节点悬崖。

    她又翻开另一本《魔力反噬与灵魂灼痛缓解研究》,寻找着关于印记灼烧的记载。一行晦涩的文字吸引了她的注意:“……某些强大的诅咒会与承受者形成共生印记,承受者将持续承受痛苦,尤其在接触特定相克能量(如光明、净化之力)时,印记会剧烈反应,引发魔力反噬与灵魂灼痛……”

    安比冈斯的心猛地一沉。这解释了为什么在天文塔顶,凤凰泪晶的纯净力量会引发斯内普手腕印记的剧烈灼烧!他承受的痛苦……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月露草……它或许真的能帮到他?哪怕只是缓解一点点痛苦?

    就在这时,她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安比冈斯回头,只见德拉科·马尔福正站在一排书架旁,手里拿着一本《高级魔药制作》。他似乎刚从书架深处走出来,目光先是落在安比冈斯身上,带着一丝惯常的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探究?但当安比冈斯看过来时,他立刻移开视线,眼神飘忽,最终落在她摊开的《稀有魔法植物图鉴》上,尤其是那页描绘着月露草的插图。

    “马尔福?”安比冈斯有些意外,“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注意到德拉科的目光停留在月露草的图鉴上。

    德拉科像是被惊醒了,立刻扬起下巴,恢复了马尔福式的傲慢姿态,扬了扬手中的书:“检查一下图书馆的空气有没有被某些……好奇心过盛的人污染。”他刻意避开安比冈斯的视线,目光落在书架上,“……月露草?你在找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安比冈斯不动声色地合上书。“随便看看。你呢?身体刚好又出来蹦跶了?”她不想过多解释自己的目的。

    德拉科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犹豫什么。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用一种极其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的语气说道:“……这种草,我父亲以前提过。他说……马尔福庄园的温室里,好像……曾经有过一株标本。”他飞快地瞥了安比冈斯一眼,随即又移开目光,补充道:“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他说这种草除了好看,没什么大用。”

    安比冈斯的心猛地一跳。卢修斯·马尔福!他提到过月露草?甚至马尔福庄园曾经有过标本?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是吗?马尔福先生真是见多识广。”她心中迅速盘算着,或许……这是一个线索?虽然德拉科的语气轻描淡写,但这可能是她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的关于月露草的具体信息。

    德拉科似乎完成了任务,或者说,传达了他想传达的信息。他不再停留,转身准备离开,脚步顿了一下,背对着她,声音有些含糊地丢下一句:“别熬太晚……我是怕你回去太晚吵到其他人。”其他人……也只会是阿斯托利亚了,安比冈斯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看着德拉科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她重新低下头,目光落在月露草的图鉴上,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更加坚定的光芒。卢修斯·马尔福……马尔福庄园……这或许是一条线索。她要去寻找它。为了那个承受着巨大痛苦、冰冷拒绝她却又让她无法放下的黑袍身影。这条路或许艰难,但她必须走下去。德拉科以他父亲名义透露的信息,像黑暗中亮起的一丝微光。(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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