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艰难地穿透黑湖幽深的湖水,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石壁上投下晃动不定的、如同水草般摇曳的绿光。壁炉里,昨夜的余烬尚存一丝暖意,驱散着地窖深处固有的阴冷。安比冈斯已经醒了很久。她坐在床边,琥珀色的眼眸映着那晃动的绿光,里面盛满了新学期的第一缕紧张和一种更为强烈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期待。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摊在膝头的崭新魔药课本封面,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微沉淀。礼堂中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停留的那一秒——短暂、锐利、无法解读——在她脑中反复回放,每一次都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从心脏窜向指尖。她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湖水气息和旧书味道的空气似乎也带上了某种魔力。今天,第一堂课就是魔药课。她要让他看到,看到她的价值,看到她的专注,看到……她。
“准备好了吗?第一堂就是魔药课。”阿斯托利亚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带着晨起的微哑。她已经穿戴整齐,浅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蓝绿色的眼眸带着温和的笑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落在安比冈斯身上。她注意到了好友不同寻常的早起和那份紧绷的专注。
安比冈斯猛地回神,琥珀色的眼眸闪了闪,迅速合上书本。“嗯,好了。”她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整理好墨绿色的长袍,对着墙边一面模糊的铜镜仔细抚平领口。镜中的少女脸颊微红,眼神却异常坚定。“走吧,利亚。”
通往地窖深处的走廊光线昏暗,仿佛永远笼罩在薄暮之中。熟悉的魔药材料气味——干燥草药的苦涩、矿物粉末的尘土气、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年坩埚的金属气息——越来越浓烈地弥漫在空气中。安比冈斯和阿斯托利亚并肩而行,脚步声在空旷的石廊里回荡。安比冈斯的心跳随着每一步靠近魔药学教室而加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本坚硬的边缘。她既渴望立刻见到那个黑袍身影,又为即将到来的高压课堂感到一丝本能的紧张。他会……再次看向她吗?
“呵,第一天就这么紧张?理查德,”一个带着刻薄调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德拉科带着克拉布和高尔赶了上来,灰蓝色的眼眸扫过她们,尤其在安比冈斯脸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惯有的弧度,“别又像去年一样把坩埚炸了,给斯莱特林丢脸。”
安比冈斯瞬间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拽出,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她毫不示弱地转过身,扬起下巴:“管好你自己吧,马尔福。至少我不会把肿胀药水泼到克拉布身上,让他肿得像只充气蟾蜍!”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反击的快意,精准地戳中了德拉科的痛处。
德拉科脸上的嘲讽瞬间凝固,灰蓝色的眼眸中燃起一丝愠怒:“你……!”
“德拉科,快走吧,要迟到了。”阿斯托利亚适时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感。她轻轻拉了拉安比冈斯的手臂,蓝绿色的眼眸平静地看了德拉科一眼。德拉科冷哼一声,脸色阴沉地带着跟班快步越过她们,黑袍下摆带起一阵冷风。
安比冈斯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无声的鬼脸,随即深吸一口气,压下被挑起的火气,重新将注意力投向那扇越来越近的、沉重的橡木门。魔药学教室特有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教室里的光线比走廊更加昏暗,只有讲台和每个实验台上方的魔法灯球散发着惨白冰冷的光芒。空气中浓郁的魔药气味几乎凝成实质,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坩埚整齐地排列在石台上,有些冒着丝丝寒气,有些则蒸腾着若有若无的白雾。学生们鱼贯而入,低声交谈迅速被一种敬畏的寂静取代。
如同幽灵般,斯内普无声地出现在讲台上。黑袍包裹着他瘦削的身躯,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最冷的探针,缓缓扫视全场。那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安静。”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蛇鳞摩擦过冰冷的岩石,清晰地穿透寂静,带来无形的重压。“翻开课本第73页。”他没有任何开场白,冰冷的命令直接下达。“今天,我们学习‘清醒药剂’的改良版——‘专注灵药’。它能短暂提升思维清晰度和抗干扰能力,”他顿了顿,深不见底的黑眸掠过一丝冰冷的警告,“但剂量和火候的偏差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比如,永久的思维混乱,或者……不可逆的魔力枯竭。”
安比冈斯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她强迫自己冷静,动作迅速而精准地翻开课本,琥珀色的眼眸紧盯着讲台上那个冰冷的身影,带着全然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她捕捉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冰冷的音节。
斯内普开始讲解药材处理顺序和魔力注入的时机。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当他讲到一种关键药材——一种名为“银星草”的稀有替代品,其魔力波动极其敏感,需要极其精细的精神力引导时——安比冈斯的心猛地一跳,她在挪威的星光草记录里提到过类似的特质!就在这一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斯内普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极其短暂地、不易察觉地扫过她的方向。那目光停留的时间甚至比礼堂那一秒更短,快如闪电,仿佛只是扫视全场的自然移动。
是错觉吗?还是……他真的在看她?是因为她提到过类似的特性?还是……别的什么?安比冈斯屏住呼吸,指尖微微发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攫住了她。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将注意力重新拉回操作上。她拿起银星草,动作比平时更加轻柔、稳定,精神力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魔力注入坩埚中翻滚的药液。
操作进行到最关键的融合阶段。斯内普走下讲台,如同巡视领地的黑豹,无声地在实验台间穿行。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一个个学生的坩埚,不时发出刻薄的点评或冰冷的警告。安比冈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视线正在靠近。她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坩埚,药液在她的控制下呈现出教科书般完美的、清澈的淡蓝色。
斯内普的脚步停在了她的实验台旁。安比冈斯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她能感觉到那深不见底的黑眸落在了她的坩埚上。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她甚至不敢抬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那黑袍下摆的静止。极其轻微地,他的脚步似乎放缓了半步。那审视的目光在她精确的操作和坩埚中完美状态的药液上停留了极其快速的一瞥——快得几乎无法确认——随即,那黑袍便如同从未停留过一般,无声地滑向下一个实验台,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评价飘向另一个方向:“克拉布先生,如果你再继续用搅拌棒像巨怪挥舞木棒一样搅拌,我建议你现在就去医疗翼预定床位。”
巨大的失落感尚未涌上,就被那短暂停留带来的、混杂着紧张、悸动和一丝微小满足的情绪取代了。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她的操作,她的药液,那停顿……那目光……不是错觉。安比冈斯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她强迫自己镇定,继续完成最后的步骤。当最后一滴稳定剂融入坩埚,药液瞬间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银白色光芒,蒸汽凝结成细小的、如同星辰般的光点——这正是“专注灵药”成功的标志!
“时间到。”斯内普冰冷的声音响起,“将你们的成品装入水晶瓶,贴上标签。失败的……自行清理坩埚,并准备好接受额外的……辅导。”
安比冈斯小心翼翼地将那散发着微光的药液倒入水晶瓶,贴上写有自己名字的标签。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满足和骄傲。她成功了,而且做得近乎完美!
“你的‘专注灵药’做得真棒,安比!”阿斯托利亚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蓝绿色的眼眸带着真诚的笑意,看着安比冈斯手中那瓶完美的药剂,“颜色和书上的一模一样,光点也很稳定。”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刚才……斯内普教授好像……在你旁边停留了一下?”
安比冈斯脸颊微热,握着水晶瓶的手指紧了紧,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和不确定:“有……有吗?可能……是我做得比较标准吧?”她不想过多解释,但内心那份因被注视而产生的悸动和满足感却无法平息。
“哼,运气不错嘛,理查德。”德拉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甘的嘲讽响起。他拿着自己那瓶颜色略深、光点有些闪烁的药水经过她们身边,灰蓝色的眼眸扫过安比冈斯手中的水晶瓶,“下次可别炸了。”说完便带着跟班快步离开教室。
安比冈斯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回敬:“管好你自己的坩埚吧,马尔福!”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德拉科耳中,引得他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
收拾好东西,走出阴冷压抑的魔药学教室,安比冈斯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有些汗湿。她低头看着手中那瓶完美的“专注灵药”,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满足和骄傲。但她的心思很快又飘回了课堂上那些细微的瞬间——那扫视时可能的注视、那清晰到近乎额外的解答、那在她实验台旁放缓的脚步和快速的审视……这些碎片在她脑海中盘旋,带来一丝甜蜜的困惑和更深的谜题。他真的在关注她吗?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她的操作标准?还是……别的什么?
阿斯托利亚安静地走在她身边,蓝绿色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她能感觉到好友内心的波澜,那份专注和满足背后,似乎还藏着更复杂的心绪。
接下来的变形术课和黑魔法防御术课,安比冈斯努力集中精神。麦格教授严肃地讲解着高级变形术的难点,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则用轻松的方式演示着对付博格特的技巧。安比冈斯认真做着笔记,但思绪偶尔会不受控制地飘回地窖深处,飘回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和坩埚中升腾的完美药雾。那份被注视的可能,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也让她在其他课堂上更加努力,仿佛要将那份证明欲延伸到每一个角落。
傍晚时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壁炉重新燃起了熊熊火焰,温暖的光线驱散了地窖的寒意,在墨绿色的帷幔和银色的装饰上跳跃。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新学期的见闻。安比冈斯坐在壁炉边一张舒适的扶手椅里,摊开的魔药课本和笔记放在膝头,羽毛笔搁在一旁。琥珀色的眼眸却有些失焦,映着跃动的火光,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课本上“银星草”的图样——那叶片边缘的星点让她想起了挪威的星光草,也想起了课堂上那短暂而锐利的注视。
阿斯托利亚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安静地翻看着一本厚重的魔法史典籍。蓝绿色的眼眸偶尔抬起,温柔地落在安比冈斯沉思的脸上。她没有打扰,只是安静地陪伴着,壁炉的火光在她浅金色的长发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夜深人静。女生宿舍里,只有月光透过黑湖幽深的湖水,在房间内投下晃动不定的、如同梦境般的光影。阿斯托利亚的呼吸均匀而绵长,似乎已经熟睡。安比冈斯却再次无法入睡。她悄悄坐起身,借着那幽暗摇曳的月光,拿出藏在枕头下的日记本,飞快地书写起来。
9月2日
新学期第一天。魔药课。
“专注灵药”。我成功了。近乎完美。药液清澈,光点稳定。
他……看到了吗?
讲解“银星草”魔力波动时,他的目光……扫过来了?是错觉吗?还是……真的?
提问时,他的回答依旧冰冷刻薄(“愚蠢的问题”),但……解答异常清晰。甚至提到了魔力波动的细微引导,和我在挪威记录星光草时感受到的……很像。
他走到我的实验台旁。脚步……好像慢了半步?目光……在我的坩埚上停留了……多久?半秒?一瞬?快得抓不住。
克拉布被骂了。
利亚说我的药水很棒。德拉科……哼。
他看到了我的努力吗?那解答……是给我的吗?那脚步……为什么慢下来?
还是……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我的……一厢情愿?
她停下笔,翻到日记本前面记录挪威之行的那几页。指尖轻轻拂过那些描述风雪、星光草的文字,还有那张翻拍的、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的叶片照片。琥珀色的眼眸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礼堂中的那一秒,魔药课上的那些细微瞬间,如同黑暗中闪烁的、难以捉摸的微光,指引着她,也迷惑着她。那微光,是来自他吗?还是仅仅是她心底燃烧的渴望投射出的幻影?
她轻轻合上日记本,紧紧抱在胸前。琥珀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更加坚定的光芒。“不管是不是错觉,我会继续努力。我会做得更好,强到让他无法忽视!强到……让那微光,变成真正的光芒!”谜题未解,但前行的决心如同炉火般灼热。那来自黑袍教授的、难以捉摸的微光,成为了她新学期最隐秘也最强大的动力。
安比冈斯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窗外,黑湖的水波轻轻摇曳,月光幽暗。脑海中,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和坩埚中缓缓升腾的、完美的银白色光雾,交织缠绕,久久不散。新的一天,新的挑战,新的谜题,都在前方等待着,而她,已准备好再次投入那片由坩埚、魔药和冰冷目光构成的战场,去追逐那一道或许存在的微光。(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