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霍小静已站在了霍家那扇熟悉又令人作呕的木门前。
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她是孤身一人回来的。带着一身崭新靓丽的列宁装,以及眼底深藏的寒冰。
军区急报,台风过境,沿海城市洪涝灾害严重,周云海同他所在连队的其余六人在抗洪救灾中失踪。
所以此刻在外人眼里,周云海大概已经是烈士英魂了。
“哟,这不是我们周家的‘烈士遗孀’吗?空着手就回门了?也不怕人笑话。”后妈王金凤
尖酸的声音率先响起,她堵在门口,三角眼上下打量着霍小静,脸上堆砌着虚伪的假笑。
弟弟霍铅和二妹霍小丽也凑在一旁,眼神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和鄙夷。
霍小静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穿透力:“让开,我来拿我亲妈的东西。”
“你亲妈的东西?”王金凤夸张地拔高音调,“什么你亲妈的东西?这家里哪样不是我和你爹挣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是周家的人,霍家的一根草都跟你没关系。”她双手叉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霍小静脸上。
霍小静的目光越过她,直接落在堂屋里那张老旧的供桌上。那里原本该放着一个小巧的红漆木盒,是她生母唯一的遗物。现在,供桌上空空如也。
“我妈的陪嫁木盒,红漆的。”霍小静盯着王金凤,一字一顿,“出嫁那天晚上,你们从我这里偷走藏起来了。”
王金凤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强硬起来:“什么破盒子?早不知道扔哪个犄角旮旯了。值当个什么?你现在该操心的是周家给你的抚恤金什么时候发下来,我可告诉你,那里面……”
“有你一份,是吧?”霍小静打断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无尽的嘲讽,“后妈,你藏起我亲妈的遗物,不就是想拿它当筹码,逼我答应把抚恤金分给你们吗?”
被戳中心思,王金凤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变得理直气壮:
“什么叫分?那是我们该得的。没有我们把你嫁过去,你能有这身份?那盒子,哼,想要回去?行啊,抚恤金下来,三七分,我们七,你三。否则,你就等着那破盒子烧成灰吧。”
“烧成灰?”霍小静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刺得王金凤下意识后退半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恨意,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妥协’的疲惫,“……好,我答应你,抚恤金下来,三七分。现在,把盒子给我。”
“口说无凭。”王金凤眼珠一转,“谁知道你会不会反悔,你得立字据。”
“行。”霍小静答应得异常爽快,仿佛真的被拿捏住了,“纸笔拿来,我立。”
王金凤大喜过望,只觉得这死丫头还是像以前一样好拿捏。她连忙推了霍铅一把:“铅子,快去拿纸笔,还有,把你爸也叫出来当个见证。”
霍铅也乐了,抚恤金啊,那可是一大笔钱,他屁颠屁颠地跑进屋去拿纸笔,顺便喊他爹霍建国。霍建国很快叼着烟卷踱了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同样透着算计。
趁着王金凤得意洋洋盯着霍铅进屋,霍小静的手悄无声息地探进自己带来的小布包里,指尖捻起一小撮碾得极细的粉末。
这是她昨晚用几种常见的的草药临时赶制的‘痒痒粉’。
霍铅很快拿着纸笔跑了出来,脸上带着兴奋。霍建国也站到了王金凤身边,清了清嗓子,准备摆出大家长的威严。
“写吧,写清楚,抚恤金三七分,我们七,你三。”王金凤催促道,仿佛那钱已经到手。
霍小静接过纸笔,作势要写。就在她弯腰靠近桌子,霍铅也凑过来想看她写什么的时候,她捏着粉末的手指,借着衣袖的掩护,对着霍铅敞开的后脖颈,极其隐蔽地轻轻一弹。
细微的粉末瞬间沾上了霍铅的皮肤。
“啊~”霍铅猛地怪叫一声,像被火燎了屁股的猴子,整个人弹跳起来,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后背、胳膊,“痒,痒死我了,什么东西?啊啊啊!”
他抓得又急又狠,指甲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道红痕,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整个人在院子里疯狂地又扭又挠,涕泪横流,狼狈不堪。
“铅子,你怎么了?”王金凤吓了一跳,急忙扑上去想按住他。
“妈,痒,好痒啊,有虫子,有虫子咬我。”霍铅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痒意仿佛钻进了骨头缝里,他胡乱地挥舞着手臂,差点把扑过来的王金凤掀翻在地。
“建国,快帮忙啊,铅子这是中邪了?”王金凤又急又怕,哭嚎起来。
霍建国也懵了,想去拉儿子,却被霍铅撞了个趔趄。
院子里顿时鸡飞狗跳,嚎叫声响成一片,吸引了左邻右舍探头探脑地张望。
混乱,正是霍小静等待的时机。
她的目光精准锁定了厨房旁边堆放柴火的杂物棚,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发疯的霍铅身上,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杂物棚。
棚子里光线昏暗,堆满了干柴、农具和一些破烂家什。
在七几年厂区周围都是农田,也没有后世的燃气灶,就算是拥有独立小院的厂长家,也是有这样的棚子。
霍小静迅速扫视,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和对王金凤藏东西习惯的了解,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破麻袋下微微凸起的形状上。
她快步上前,一把掀开麻袋。果然找到了亲妈留下的红漆木盒。
霍小静的心脏猛地一跳,迅速抓起木盒,紧紧抱在怀里。这是亲妈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她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就走。
当霍小静抱着木盒重新出现在混乱的院门口时,王金凤眼角的余光刚好瞥见,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敢偷盒子,小贱人你偷我东西,放下。”
她丢下还在抓挠嚎叫的儿子,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霍小静抱着木盒,冷冷地站在门口,阳光照在她身上,竟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她看着状若疯癫的王金凤,嘴角的嘲讽更浓:“偷?这是我妈的遗物。字据?呵,抚恤金还没影呢,你们就想着分钱,还是先想想怎么治治你儿子的‘怪病’吧。报应不爽,这盒子,我带走了。”
说完,她不再看王金凤扭曲的脸和霍建国铁青的面色,抱着失而复得的木盒,挺直脊背,在邻居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直到走出石井村很远,确定没人追来,霍小静才在一处无人的田埂边停下脚步。
她小心翼翼地拂去木盒上的灰尘,指尖抚摸着盒盖上模糊的花纹,眼眶微微发酸。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用藏在身上的小铜锁打开盒子,只看见一本没有字的白皮书和一小袋花种,她沉默了片刻,手指摸索着盒盖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小凸起。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盒底的夹层弹开了。
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泛着陈年纸张特有微黄的薄纸露了出来。她屏住呼吸,轻轻展开。
纸张边缘有些残缺,但上面用娟秀小楷书写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辨,最顶头赫然是几个字:‘安宫牛黄丸’,下面罗列着密密麻麻的药材名称、剂量和炮制要点。
霍小静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可是后世被誉为‘救命神药’,价值千金的古方。她前世在药厂,也只是听说过其名,从未见过完整配方。
狂喜瞬间冲散了刚才的阴霾。
她知道,这半张古方,将是她在即将到来的时代浪潮中,撬动财富的第一块基石。(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