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着落

    周紫洁第一眼看到钱林同差点将他当成钱继渊,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只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钱林同与钱继渊比,那作派气质,眼神风雅全然不同,让周紫洁心里咯噔一声。

    这是个公子哥儿,一头长发几乎盖住眼眉,但目光炯炯,目光中有一股帅气,这两哥儿不能放一起比,钱继渊像个没喂饱的猫儿,而这伙计,朝你面前一站,就要打饱嗝一样,富足洒脱写在脸上,脸面上有一种光彩,容光焕发。

    钱林同已经谈过七次恋爱,那些女孩一看就将他当冤大头,一出去玩就往国贸金鹰这样高档商场带,也有几个与他谈感情的,但很快就认为他是花心大萝卜,一阵热乎劲过后就迅速冷却下来。最近一个女孩,也是与他最认真谈的那个,父亲是政府官员,母亲是医生,父亲观察一段时间对他说:小伙子,你配我女儿还差了点。那女孩是乖乖女,一听这话就与他拜拜了。

    她相信,钱继渊一定与他比过千百回,这从看守所里放出来的钱继渊还能与他比吗?可一定要与他比的,他们是兄弟,本来拥有同样的命运,可如此天地之差,仅仅在面孔上写下的就有那么多不公不平。

    蔡红芳一边偷窥着她,其实无需偷窥,她不需要回避任何东西,她现在在庆幸,在听到钱继渊出事后果断地踏足钱江公司,迎接这样一段生命的机缘。

    他们是兄弟,这没关系,她与钱继渊之间并没什么,而且他是主动逃跑的,她并不欠他什么,即使欠他的,那又怎样,如今的女孩为了自己的幸福比这出格的事情多着呢。

    当然还得看看钱林同,值不值得投入,钱林同扫了一眼她,就与她一起去逛街。

    她上了他的宝马车,这是第一次登上宝马车,宝马车与别的舞有什么不同,宝马车有种气质,脱了俗的高贵,关起门的足够,小众化的匹配,大形象的优雅,一个女人私房所需,仿佛都在宝马车内了。

    她扫视着整个空间,又将目光投向窗外,街景在迅速地向后移动,那一刻恍若梦中。

    “林同,”她这样称呼他,仿佛他们早已是熟人。怎么不是熟人,毕竟与他哥哥如此熟悉,只是要有个平滑过渡,从烂泥地里过度到宝马车上。

    钱林同有些紧张,这是他妈妈给他弄的女友,过去妈妈也没少张罗过,仅仅是玩玩而已,干嘛那么早就弄个女朋友跟在屁股后头,趁着年轻四处投饵料,等着鱼儿上钩,如今这鱼儿也是很好上钩的,一见你是开宝马来的,眼睛就会发亮,三言两语就跟着上宝马,她人一上你车,随你兜两圏,那后面的事情就由你说了算了。

    这次妈妈十分严肃地找他谈,告诉他爸爸公司遭遇危机,钱继渊进了局子,你要学会懂事,要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这个顶梁柱你顶不上去钱继渊就要钻空子了。

    好家伙,来的不是一个,是一双,若不是自己使了妙计,将其中一个拉过来,后果不堪设想。这个十分重要,是个胜负手,这一招走通了,下面就要看林同的了。

    “你不要这么不争气,这个周紫洁我看行,你要好好与她处,这回要动真格的了。”

    这话过去没少听过,但一看母亲的表情就知道,这次母亲是认真的。

    她这是上哪儿给他找这样一女人?

    这女子在爸爸公司见过,是个大学生。

    她有什么来头?

    这个女孩待人接物落落大方,身上透着一种大气,仅从外在的气质,与他就不是一路人。

    不过如今财产堆积的婚姻,因为更多因素的参与,那纯个人因素就可忽略不计。

    这也是个强势的女人,钱林同自然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父母的婚姻让他感到婚姻中男女性格不同形成的复杂组合,以及婚姻中的那些五色五味,他不止一次听着父亲对母亲的怒吼,对母亲强力控制这个家庭的愤怒。

    他明确告诉母亲我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

    蔡红芳瞪他一眼,你不喜欢妈妈这号类型的女人,那你要有本事,我告诉你,就这点家产,只要撒手让你败,你败起来要比你爸快得多,你爸爸一笔头将我们半个身家打水漂。但你爸爸是个有本事的人,知道社会有多复杂,做事情有多难,就是这样的,也是要经常翻船的。何况你这样,我是担心你永远长不大。现在半路上又杀出个程咬金,你又多出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是你的直接竞争者,一个不小心,家里的这些东西都是他的,所以我怎能不急,你的身边如果有个有主意的女人,你们只要能够情投意合,她就能给你当好参谋,帮你成就事业。

    对他的一切,母亲都是放眼一生来考虑。

    “至于吗?这样不累吗?你这样拉郎配,能配出什么好东西,你让她当参谋就当参谋,那我告诉你,如今那有心计的女人,三下两下,就把你算计个透,能够卷走你的全部家当。”

    “那你背后不是还有老娘站着吗?要不是老娘站在背后,这个家早已经是被你们父子败成空壳儿了。”

    “听妈的,妈只你一个儿子,你是妈妈的全部希望,不要再让妈妈伤心了。”

    钱林同约周紫洁去吃晚饭,周紫洁欣然答应。

    他们下了车,周紫洁上来就挽起他的手臂,亲热地叫着林同,就像老熟人那样,这让打流混世的钱林同都感到自己某处的短缺。

    他们进了豪门酒店的包厢,打扮精致的服务员走了过来。

    “去看过你哥哥吗?”

    “他,唉,事已至此,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看守所的生活待遇肯定不会好,你应该给他送点吃的,比如烧鸡什么的。”

    “这事我爸会去办的。”

    “你是他的弟弟,你去是你的一份心意啊。”

    “你认识我哥哥?”

    “我们是大学同学。”

    “那你来爸爸公司一定是经过哥哥的引荐。”

    “是我自己找的你爸。”

    “开玩笑,那我爸怎么可能接受你?”

    “因为,因为我是你哥哥的女朋友啊。”

    钱林同一听,嘴巴张成鹅蛋型,半天合不拢。

    什么?妈妈这是唱的哪一出,我怎么能和哥哥的女朋友约会,哥哥出来我怎么向他交代?

    钱林同站起身来,如同钱继渊囊中羞涩的露怯,他也吓得落荒而逃。

    出了门就打电话给母亲。

    “妈妈,你想干什么?怎么把我哥的女朋友介绍给我?”

    “林同,正因为是你哥哥的女朋友,才介绍给你,你瞧人家那条件,那长相气质,那风姿谈吐,你哥还在吃牢饭呢,他凭什么就能享受这样的女人,不就是算计着咱家的财产吗?你想想,如果钱继渊不是钱慕尧的儿子,这女子能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咱娘俩的东西一分钱不能给人家,这是老娘给你的做人底线,哪天你违背这一条,老娘是要和你拼命的。那钱继渊是个什么东西?你是不是将人家女孩丢下自己跑了,回去,现在就回去,好好陪人家,把她陪成你的女人,这个,不需要老妈教你吧。”

    钱继渊会有这样一个女友,从来没听他说过,不过,撬过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个倒霉蛋,什么都没做成,进了局子,从看守所出来还能是个人吗?他还能享受如此美艳的女人?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这里面有个大面子,他与这个冤家哥哥其实还是有个大面子的。

    “这事我爸爸知道吗?”

    “你爸现在没心思管这个,但你不要让你爸知道,等他们知道的时候,一定要生米煮成熟饭,到那时,知道又能怎样?”

    钱林同站在街头,感到头“嗡嗡”作响。

    那个哥哥,他们并无感情,平时也无多少交流,相见时礼节性地叫一声,仿佛这一生都不会有深刻地交集,但眼下这件事情,暗藏许多的东西,对于这一点,妈妈早已看在眼中。

    他又折返身去,远远地一看,那女孩还端坐在那里,那身姿并未因为重大变故有丝毫变形,显然与妈妈一样,她也是个处变不惊的女人。

    那么这个女人甘于这样迅速地变身?

    “瞧你,吓的,一听你哥的,吓成这样,其实我和你哥,没那回事,怪你哥没你这范儿,第一次与他上馆子,就点了道海鲜,你猜他怎么着,和你今天一样,拔腿而逃,并且再没回来。”

    钱林同“扑哧”一笑。“几年前我在外洗桑拿,下池子时水烫,我随口说了声‘我操’,一个中年人对我说:‘你操啊,你哥的’。”

    “去你的。”他们的目光再次相遇,顿时有种探烫知热、心领神会的快意。

    “我操,咱俩干。”血红的葡萄酒散发着浓郁的芬芳。

    “爸爸正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这事本来是想让哥哥化解的,可他什么都没做成,还把自己送进局子里去。”

    周紫洁没有吱声。

    “要是哥哥能切下那截手指就好了,那样我们的家庭可能就能化解一场大的危机,现在所有的压力都在爸爸一人肩上。”

    “那你也应该替爸爸分担一些呀。”那种骷髅头一样的大楼,突然就中途停下,鬼一样地立在众债务人面前。

    此时它面目狰狞,仿佛还在张着血盆大口等待人们的喂食。

    钱慕尧每天都要去腾龙大厦转一圈,混凝土的生意已经停了下来,和那个蒋老板、刘华也已撕破了脸皮。

    飞蛾扑火,我这是飞蛾扑火。

    两千多万啊,当柴禾烧也得烧一阵子吧。

    钱慕尧想起自己经历创业的艰辛,眼前一幕幕电影不断地回放着。

    他现在痴痴呆呆地、疯疯癫癫地坐在这里,嘴巴张着,张得很大,仿佛等待别人的喂食,又像是大声呼救,又像是濒死时的呼叫。

    你是个中途败局者,只能说明你不够那个量,就同去赌场你带的老本不够,不够就不要玩,因为你输不起,一两个回合你就要败下阵来,就要掀桌子。

    有个大老板将五个亿放到儿子手里,对儿子说:“试试水啦。”

    五个亿,试试水?那情形,这五个亿就是让你打水漂的,五个亿打一个水漂,那得是多大的水漂啊。

    这世界是由水漂组成的,大水漂与小水漂,水漂们像水中起舞的少女,是不断放大的圆,

    它们组成这世界最魔幻的游戏,浅浅淡淡又意味深远。

    他钱慕尧一直在与这个圆圈,这个水漂肉搏。

    这水漂轻飘飘地灭了他,让他像肥皂泡一样地生灭。

    世界,在空中,你是个形同死状的骷髅,在水中,你是个不断破灭的圏圏。

    钱慕尧很受伤,他害怕回家,他能够感觉到背后蔡红芳投射过来的那种生吞活剥的眼神。

    夫妻二人一起去玩资本游戏,一方会将另一方玩死,将一个家玩死,显然他钱慕尧这一昏招拖累到这个家庭,拖累到这个家庭的事业。

    这些年来,从一个小老板起步,一路沟沟坎坎,波波折折,但却并未遇上让他翻船的滔天巨浪,这次却要面临翻船的危机,两千多万耗尽了他十几年的心血。

    蔡红芳当初的确阻止过这笔投资,她认为这个家已经进入守摊子阶段了,扩张扩张,你得有那个命,有那个眼力决心,有那个计划算计。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只能这样了,这样挺好,经过打拼,已经进入富人俱乐部了,从此与孩子一起享受一生的富贵。

    可整个城市在膨胀,城市圈摊大饼一样地向外生长,楼宇在长高,道路在延伸,你在这样的氛围里守摊子,那才是个呆子懦夫,他们为此天天冲突,他掀过桌子砸过锅碗,最后还是向腾龙大厦作了投资。

    此时他需要安慰,特别想得到来自家庭的安慰,可蔡红芳的脸堆满怒气,蔡红芳这样做一方面的确是承受着不能承受的痛,更重要的她要为钱林同布局。

    做梦没想到蔡红芳在背后又下出一局大棋,三下两下就将周紫洁与钱林同撮合在一起,二人出双入对,迅速成了一对甜蜜恩爱的小情侣。

    当然这件事要见光,蔡红芳做这件事时并不怕钱继渊那个挨宰的货,但她当心难过钱慕尧这一关,这件事情上他会不会发牛劲,会不会将投资失败的怨气全部撒到她身上,所以要先发制人,先要在气势上打倒他,让他成为家庭的罪人,让他在妻儿面前自惭形秽。

    收拾男人的办法是要让他自惭形秽。

    这么大的投资失败蔡红芳何尝不感到心痛,但又何尝不感到得意。

    长期以来他们一家二主,二人都有自己的事业,彼此形成了默契照应,也能相安无事,如果不是钱继渊的出现,这种家庭结构会在碰撞中磨合稳定。

    现在是要出手了,而在此时,天助我也,钱慕尧竟然投资失败,这个时候不仅不能救他,还要痛打落水狗。

    要让他自惭形秽,让他生活在悔恨痛苦的挣扎中。

    要不时地刺激他,逼着他去讨债,逼着他去那幢骷髅头面前唉声叹气,逼着他在这个世界面前头破血流,让他顾影自怜,让他罪人般地退向这个家庭的角落。

    蔡红芳生冷着脸,对着钱慕尧使来喝去,并叮嘱钱林同不要搭理他,要将他凉在一边,让他痛不欲生。

    钱慕尧像一头受伤的怪兽,一肚子气要找个出气口,所以在蔡红芳阴着脸没完没了地向她唠叨时,他一伸手狠狠抽了她一个大耳光。

    他打过她,不止一次地打过她,这女人时不时爬到你头上屙屎撒尿,但她又不是一般的女人,不能像一般家庭主妇那样对她,但必要时要修理她,不然她会顺竿爬。

    一巴掌下去,二人就厮打在一起。蔡红芳跳起来,你败光这个家,你还要打我,你这是活腻了,钱慕尧,我和你拼了,这个家我拼死拼活,挣家业,守摊子,你给我赔光败光,你还要打我。

    她与他对打,几个指甲划拉到脸上,钱慕尧顿觉脸上出现了好几道血口子。你这该死的女人。

    钱慕尧揪住她的头发就要向墙上撞,蔡红芳感觉到了危险,抄起桌上一个酒瓶朝他头上砸去,“砰”的一声,顿时玻璃碴子七零八落起来。

    老夫老妻打架也有个潜规则和底线,不能破坏对方的脸面,我是每天要见客户的人,你这样抓伤我的脸,是直接不让我出门了。这不仅仅是对一个男人尊严的侵犯,而且是对一个男人生存权利的侵害,这女人要一手遮天了,趁你病要你命,外人还没有人来这一手,她到先来了。

    但他只能从家中退出来,这还是第一次将从这道家门向外退,一出门就像丧家狗一样,丧家狗一样腿脚没了方寸。为猫为狗,它们脚下有方寸,任何时候方寸不乱。

    人被打回原型,脚步立刻失去方寸,你走路的样子还不如一条狗。

    钱慕尧一人来到街头,现在脸上手臂上都有血红的抓痕,哪儿也不能去了,百无聊赖,来到临街的一小酒馆里。

    他要了壶酒,叫了猪耳朵和炒猪肝,已经很长时间没一人喝酒了,也很长时间没点这两样菜,这两样菜是在自己事业爬坡最辛苦最艰难的时候,常常一人来到酒馆,点上这两样菜,要壶辛辣的酒,边吃边想事情,那个时候事情一堆堆地纠缠在脑子里,时不时的需要这样一人独坐借着酒劲理一理。

    事情的堆积纠缠,像乱麻一样,在很长时间里,他钱慕尧都能将这些事情理清楚,一度认为这是他的本事,一个男人能在这个社会里不沉下去,就是能将事情理出头绪,他喜欢在临街的酒馆里就坐,就是想看看路过的那些人,看着他们凄惶的神态,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他就十分地自得。

    如今自己竟然成了无头的苍蝇丧家的狗。

    正坐着,突然一个楞神,眼前出现一个熟悉身影,什么?这不是钱林同和周紫洁吗?他们肩挨着肩、头倚着头亲亲热热地朝前走。

    什么?他们俩搞到了一起?这不是朝着钱继渊脸上扇耳光吗?

    他想冲上前去当街对他们发作,但他忍住了,一定又是蔡红芳搞的鬼,闭起眼也能想明白,没有她,这二人怎能搞到一起?

    他拿起手机,将电话拨给蔡红芳。

    “你这个女人,还觉得咱家不够乱吗?”

    “你吼什么?又怎么啦?”

    “钱林同和周紫洁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刚刚两人头倚头肩并肩从我面前过去。”

    “那不好吗,林同这么大了,也该找女朋友了。”

    “找女朋友?天下女人那么多,为什么要找钱继渊的女朋友?继渊为我,为这个家作出那么大的牺牲,至今还关在看守所里,你们在外就要这样搞,他出来知道这件事情后,我怎么面对他?你们又将怎么面对他?”

    “感情这东西你情我愿,那个周紫洁又不是傻子,再说周紫洁是你弄到公司来的,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她移情别恋,这事你应该知道,钱继渊回来,首先是要找你问话,你不乐意应该阻止呀,这事哪是我管得了的。”

    一席话将钱慕尧噎在那里,他几乎要背过气去。

    继渊会恨我,继渊肯定要恨我。

    第一次一口回绝他来公司入职的请求,那次实际上就撕破脸了,又有了讨债这件事,这一次分明就是插他两刀,一刀是让他吃牢饭,另一刀钱林同横刀夺爱,抢了他女朋友。不是一刀,是两刀啊,并且刀刀见红!

    他该怎样地恨我?他怎样恨我都不为过。

    可这事情,一步步,一环环地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一口将壶里的酒全部喝下,泪眼朦胧地走到大街上去。

    “现在已经晚了,爸爸的性格也是很倔的,当初进军地产,妈妈是坚决反对的,妈妈也一直在商海里,她对前方的危险是有直觉的,她的话是对的,可爸爸没有听妈妈的话,我们家里,听妈妈的通常不会错。”

    “你大概就是什么都听妈妈的妈宝男吧。”

    “没什么不好,你要和我处对象,一定要与我妈妈搞好关系,她的就是我的,你与她搞好了,她的也就是你的。紫洁,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凭你的聪明,你可能看出我们家庭的许多问题,你不要卷进去,我妈妈是主心骨,一切听妈妈的。”

    “这是你妈妈的交代吗?”

    “是。”

    “你们家正在准备最坏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是投入地产的两千多万全部打水漂,爸爸经营的生意遭遇挫折,那样就只能依靠妈妈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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