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刀客

    钱继渊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

    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

    过去觉得自己在蔡红芳面前弱得像只绵羊,但杀死悦悦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憋屈,是没有找到一种有效的对抗方式。

    这种方式看上去惊天动地,做起来却是举手之劳。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对,干掉她。

    不,干掉他们,将他们的财产占为己有。

    他的脑海在迅速地盘算着。

    这个女人如此贪婪刻薄,如此势力可恶,不杀不足于解心头之恨。

    当初绑架钱林同,嫁祸父亲,竟然如此天衣无缝,以至于蔡红芳将钱慕尧送进精神病院。

    照着葫芦画瓢,这次还要借父亲一用。

    只是上次嫁祸父亲迷惑的是蔡红芳,这次要嫁祸父亲来迷惑警察。

    满天下人都知道钱慕尧得精神病了,就伪造一个钱慕尧杀人然后自杀的现场,以此迷糊警方,转移他们的视线。

    这样整个案子就可以天衣无缝,天衣无缝地将他们一锅端了。

    不过上次是绑架,冲着钱去,这次是杀人,冲着命去。

    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不,有问题,计划没有问题,可能实施起来有问题。

    本案中又要伸手去卡人脖子,像卡死悦悦那样,而这其中有一人是自己亲生父亲,在你杀他的时候,可能手会颤抖得厉害,颤抖到无法将两手合成一个圏,套到父亲的脖子上,无法给出足以将他置于死地的力量,特别是杀死悦悦后,那两只手常常在梦中发抖,所以肯定无法进行第二次弑杀。

    要是晚一点将他从精神病院接出来多好,等我灭了蔡红芳,再将他从医院里接出来,那个时候,无论他愿不愿意,我们都要成为一家人,真正的一家人。当然这样也好,因为只有这个父亲,这个父亲并不存在的精神病,才能为这个惊天大案提供一道厚实的幕布。

    他是父亲。

    他是父亲!

    他是什么父亲?他与蔡红芳夫妻连体,一丘之貉,对他二人杀一个留一个,等于平添祸端,再说,杀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将那八套房产据为己有,后面与钱林同还有一番较量,所以老爹,对不起了,你必须死,左想右想,你都得死。

    统统干掉,一个不留!

    当然这个案子自己不能直接干了,要让石小勇出马。

    钱继渊迅速进行着庞大的构思。

    就像一个剧本,这是终结篇。

    这个案子之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给自己一个休止符。

    石小勇会不会同意参与这个案件?毕竟这是杀人的事情,并且要弄死两条人命。

    在看守所里,那些被拉出去的人,那最后的无望与恐惧,一定深深印在石小勇脑海中。

    自石小勇强奸周紫洁后,他在心中就成了一根刺。

    原来在钱继渊心中,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生死相依,可他在自己心里种下一根刺,长长的,让心里一直向外滴血的刺,石小勇肯定不知道他内心的这种感受。这他妈的是什么感受?你钱继渊狗走千里改不了吃屎,你要求悦悦的圣洁,周紫洁的圣洁,悦悦接客你不乐意,周紫洁遭人强奸你心流血,你谁呀?你一丧家狗流浪狗,你一杀人犯,你为一女人的圣洁心里在滴血?

    自杀死悦悦后,他不敢再见石小勇,担心他会问起她,这世界只有石小勇知道他与悦悦在一起,并时时关注着她,凭他的精明,很快就可能看出悦悦的失踪。

    现在有了庞大的计划,让他也成为杀人犯,那样彼此就扯平了,就不怕他追问悦悦的事了。

    当然整个计划还不能直接向他和盘托出。

    这中间要有过渡,要让事情水到渠成。

    他找了石小勇。

    这是作下绑架大案分赃后第一次风他。

    “上次绑钱林同的时候,我们不是配了他家的钥匙,现在我们一起上那家人屋里去坐坐。”

    “你要干什么?那案子至今没有发案,真是老天赏饭,你活腻了。”

    “你不要怕,那其实也是我的家。”

    钱继渊见石小勇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他诡秘一笑。“那屋子里有人的时候不是我的家,那屋子若没人的时候,我是可以把它当成自己家的,现在我作为那家的主人,请你去做客。”

    “我只会做贼不会做客。”

    “贼就是客,客就是贼,去那户人家做个客,让你先参观一下。”

    二人相视,会心一笑。

    “你是让我去做一次贼?”

    “那家里有八本房产证,你一进去就能拿出来。”

    “那证拿出来屁用,一文不值。”

    “要是那家人死绝了呢,你拿了八本房产证,不就是拿人八套房子?”

    “你什么意思?”

    显然石小勇还没明白钱继渊的意思。

    钱继渊惨然一笑。

    上次绑架是他撺掇自己干的,那时自己也很慌张,本能地拒绝,但他给你送来一个巨大的诱惑,你挡不住,那诱惑像子弹一样迅速将你击倒。

    今天反向而行,但同样是颗子弹,子弹出膛,他挡不住的。

    他们各人怀里别一把刀子,瞅准时机,幽灵一样身子闪进蔡红芳的家中。

    这里的一切并不陌生,但以这样的方式进来,却是第一次,过去进来时目光一直受到蔡红芳的压制,不敢东张西望,不敢以研究的目光探视这里的一切。

    当然自第一次进来,就有了对这里的一切进行探视、研究的欲望。

    我们面对繁华,哪怕是一段街景,一个琳琅满目的店铺,那些别人家的高门院落,那些生活的高标丰碑,那些金钱的堆积物,哪怕是路过那里,也要研究它们,记住它们。眼睛鼻子都要貼上去,零距离地感受它们,要拿在手里,凑到面前把玩、审视,体验它们的温度和质感。它们何以高级,何能高级,何以如此堂而皇之。

    钱慕尧家的家具造型高级古怪,一看就与家具城里的大路货明显不同。光是油漆就十分高档,泛着细腻的油样光泽。一种古典的深红色,并且漾着一圈圈细致好看的木纹理。大理石地面墙壁浑然一体,头顶的水晶吊灯由无数晶莹璀璨、琢磨精细的水晶块垂挂而成,呈花船的造型。水晶灯光打出光晕层次,熠熠生辉,灯光不仅闪耀在屋顶,地上的各个角落,家俱的缝隙,都有闪亮的灯光映射,令人炫目。书柜、电视柜、酒柜、沙发、博古架、茶几,还有叫不出名堂的箱柜,在宽大的客厅里高低错落地摆放着,衬托在白底浅蓝色花草的墙纸之下,又鲜亮又沉着,看着十分养眼。一些绿植由半空垂落地面,形成绿色瀑布,显然它们连那摆放的位置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他听过家政服务的员工说过,去到高级人家给家俱做保洁,都是趴着跪着擦拭这些家具摆设,蘸水抹布擦过一遍,待干了之后,还要对着反光面再看看,如有水渍,再哈着气用细绒布擦一遍,地面一直擦到舍不得落脚。

    来到里屋更衣室,看着环绕三面墙的十八门衣柜,这十八门的衣柜肯定都是蔡红芳的。裙装、套装、皮草、风衣、羽绒服、内衣、纱巾披肩,都分门别类地妥帖收藏着,光滑平整地垂挂在一间间隔档里。是这些衣妆支撑起蔡红芳光鲜靓丽、雍容华贵,让她那样自信地出现在种种高不可攀的场合。

    这些东西伸手可及,这里一切无不让人垂涎。

    显然屋里有烟有酒,可钱继渊请来的客人,却不能让他享用这些东西。

    不过此时,可以讲一个笑话给他听。

    钱继渊说:“一个人生病了去看医生,医生一边给他号脉一边问话。‘你抽烟吗?’‘不抽。’ ‘喝酒吗?’‘不喝。’‘在外搞女人吗?’‘不搞。’这时医生将号脉的手抽了回来。‘那你还是回家待着去吧,你这样的人我治好你的病有什么用?’”

    二人哈哈大笑,突然赶快压低嗓门。

    不能大笑,你们现在是贼,贼客,客贼,至少也要像贼一样防备着一切。

    石小勇贼溜溜地扫视着这一切。

    他戴上手套,来到卧室,打开衣橱,他探身一阵翻腾,从衣橱的一个暗门真的翻出八本房产证来。显然这道暗门是精心布置的,它貼着橱壁,毫无痕迹,但石小勇很快找到它并打开了它。

    他们一本本翻看着这些房产证,兴奋不已。

    钱继渊想起此前来这家门前的那种忐忑犹豫,他要举手敲门,又静静听了许久,仿佛听到蔡红芳手持刀刃切黄瓜的声音“笃笃笃”,女人手持着武器,这女人的杀伐威猛,让鱼虾们瑟瑟发抖。

    他们一起走出门来。

    钱继渊打量着石小勇的表情,显然石小勇十分兴奋。

    “杀了他们。”

    “谁?”

    “我爸和这个后妈。”

    “你疯了。”石小勇瞪大眼睛看着他。

    “我要灭了这家人!”

    “杀人?我从不杀人。”

    “这件事做了,从此立地成佛,你我洗手上岸,各奔东西,再不过这提心吊胆的日子。”

    “看不出,你这人有这样的心计手段。”

    一听让自己连杀两人,石小勇吓坏了。

    钱继渊抛出诱饵:“我已经想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上次绑架钱林同,借了老父那五百万一用,蔡红芳至今没能破案,这次杀人,也是借父亲的疯病一用,想必公安局也不可能破案。事成之后,我们二一填作五。富贵险中求,这次成功了,我们都洗手上岸,以后再不用做这些提心吊胆的事情了。放心,我们做的隐蔽些,没人能识破。绑架钱林同也是个大案啊,到现在不是风平浪静,一点事没出吗!”(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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