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灼烧着琉璃厂的石板路。我站在
“博古斋
“门前,汗水浸透了衬衫后背。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但隐隐作痛的感觉时刻提醒着我昨晚的遭遇。
“进来吧,别在门口杵着。
“马三刀的声音从店内传来。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雕花木门。店内光线昏暗,空气中飘着檀香和旧书的气味。马三刀坐在一张红木茶桌后,正在擦拭那把差点割开我喉咙的短刀。
“考虑得怎么样?
“他头也不抬地问。我咽了口唾沫:“我有选择吗?
“马三刀终于抬起头,露出一个令人不适的笑容:“聪明人。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
“我僵硬地坐下,注意到茶桌上放着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标注着内蒙古某处的地形。
“这是...
“
“金佛所在。
“马三刀小心地卷起地图,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完整的千机铜雀。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我面前,
“这里面是五万现金和一张今晚的邀请函。
“我打开信封,里面除了一叠钞票外,还有一张烫金黑卡,上面只写着一个地址和时间——今晚八点,朝阳区某仓库。
“这是什么?
“
“黑市拍卖会。
“马三刀给自己倒了杯茶,
“据可靠消息,铜雀的右翼会在今晚出现。
“我手指一颤,茶水洒在桌上:“你要我去竞拍?
“
“你出面,我出钱。
“马三刀啜饮着茶水,
“我在这个圈子里太显眼,搬山会的人可能已经盯上我了。
“
“如果拍不到呢?
“马三刀的眼神变得危险:“那就想别的办法。这件东西我们必须拿到。
“他放下茶杯,
“拍卖会的规矩很简单——现金交易,不问来历,不追去向。你的身份是'金石轩'的老板,专门收藏青铜器。
“
“可我根本不懂拍卖—
“
“你只需要举牌叫价,其他的我会安排。
“马三刀打断我,
“记住,无论谁问起,你只是对那件青铜器感兴趣,别提'铜雀'二字。
“离开博古斋时,我的衬衫已经湿透。五万现金沉甸甸地揣在兜里,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回到家,我翻出所有关于拍卖的书籍恶补,但越看越心慌。傍晚时分,我换上唯一一套西装,将钱和邀请函装进公文包,对着镜子练习镇定自若的表情。镜中的男人面色苍白,眼下是明显的黑眼圈。短短24小时,我的生活天翻地覆。七点半,我打车来到指定地点——一个看似废弃的工厂仓库。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大汉,我递上邀请函,其中一人用金属探测器把我全身扫了一遍,又检查了公文包,这才放行。仓库内部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拍卖场,约莫二十来人分散坐在折叠椅上。我选了后排角落的位置,暗中观察在场的人。他们大多衣着考究,有几位我甚至在电视上见过——知名收藏家和博物馆研究员。灯光暗了下来,一束聚光灯打在前方的小舞台上。一个穿唐装的中年男人走到话筒前。
“感谢各位贵宾莅临本次私密拍卖会。老规矩,所有拍品来历清白,成交后钱货两讫,不问出处。
“他敲了敲木槌,
“现在开始第一件——明代青花缠枝莲纹梅瓶,起拍价八万...
“我松了口气,看来铜雀不是第一个拍品。借着这个机会,我观察其他竞拍者的举牌习惯和叫价节奏,默默学习。前五件拍品顺利成交,有瓷器、字画和玉器。第六件是一尊青铜兽面纹方鼎,当它被推上台时,我注意到会场右侧一个穿深蓝色西装的男人突然坐直了身体。
“商晚期青铜方鼎,高32厘米,重8.5公斤,纹饰精美,保存完好,起拍价二十万。
“我正疑惑这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唐装主持人又补充道:“附带一提,鼎内藏有一件小玩意儿,据传是某种古代机关器械的部件,感兴趣的买家可以亲自查看。
“我的心跳加速——就是它!竞拍开始得很激烈,价格很快飙升至三十五万。我按照马三刀事先的指示,等到叫价间隔拉长时才第一次举牌:“四十万。
“几个竞拍者转头看我,包括那个蓝西装男人。他约莫四十岁左右,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眼神锐利得像能看穿人心。
“四十二万。
“蓝西装举牌。
“四十五万。
“我毫不犹豫地跟进。会场一阵骚动。这个价格已经超出市场价不少。蓝西装眯起眼睛打量我,然后对身边的助手耳语了几句。
“四十五万第一次...
“主持人开始倒计时。
“五十万。
“蓝西装突然叫价。我的手心全是汗。马三刀只给了我五万定金,说必要时可以叫到六十万,但没告诉我钱从哪来。
“五十五万。
“我的声音有些发抖。蓝西装冷笑一声,直接举牌:“六十万。
“会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我,等待我的反应。我咬了咬牙:“六十五万。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如果对方再加价,我只能放弃。蓝西装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站起身朝我走来。
“这位先生面生啊,
“他的声音带着南方口音,
“不知是哪家机构的?
“我强作镇定:“私人收藏,金石轩许一山。
“
“许先生对这件青铜器很感兴趣?
“他的眼睛像蛇一样冰冷。
“个人爱好而已。
“他忽然压低声音:“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
“我心跳漏了一拍:“不就是青铜方鼎吗?
“蓝西装笑了,那笑容让我后背发凉:“有意思。六十万,我让给你。
“不等我反应,他已经转身回到座位,对主持人摆了摆手表示退出竞拍。
“六十五万第三次...成交!恭喜许先生!
“木槌落下的声音让我如梦初醒。我刚刚花六十五万买下了一个青铜鼎——用我根本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钱。交易在仓库后方的独立房间进行。我颤抖着手签下一份文件,然后被告知款项已经从我
“老板
“的海外账户划转。工作人员递给我一个保险箱,里面装着青铜鼎和一个小布包。
“请在这里验货。
“唐装主持人微笑着说。我打开布包,一块与我手中极为相似的青铜片静静躺在绒布上——同样是鸟形纹路,但纹路方向相反,显然是
“右翼
“。当我的手指触碰到它时,那种熟悉的寒意再次袭来,比左翼更强烈。
“满意吗?
“主持人问。我点点头,将两件青铜片一起收进内袋。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推开,蓝西装带着两个手下走了进来。
“许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他彬彬有礼地问,眼神却充满威胁。主持人识趣地退出房间。我抓紧公文包,随时准备自卫。
“不必紧张,
“蓝西装递给我一张名片,
“林氏集团,林如海。我对许先生手中的东西很感兴趣。
“名片上除了公司名称和电话号码外,还有一个奇怪的徽记——一座山的轮廓。
“我不明白林先生的意思。
“林如海笑了笑:“明人不说暗话。你手中的是千机铜雀的右翼,而左翼应该已经在你们手中了。
“他向前一步,
“马三刀还好吗?
“我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他认识马三刀!
“我不认识什么马三刀。
“我后退着说。
“告诉那个叛徒,
“林如海的声音突然变冷,
“搬山会的东西,迟早要还回来。
“他做了个手势,两个手下让开了门口的路,
“你可以走了,但记住——铜雀不是你们这种人该碰的。
“我几乎是逃出仓库的。刚跑到路边,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我面前。后车窗降下,露出马三刀阴沉的脸。
“上车。
“车内,我气喘吁吁地掏出两块青铜片:“拿到了,但有个叫林如海的人—
“
“林家的人?
“马三刀脸色大变,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北方?
“
“他说...说你是叛徒,铜雀要还回去...
“马三刀咒骂一声,对司机吼道:“绕路,多转几圈,确保没人跟踪!
“他转向我,
“把拍卖会的情况详细告诉我,一个字都别漏。
“我复述了整个过程,当提到林如海的名片徽记时,马三刀一拳砸在座椅上。
“观山太保!南派的人怎么会知道铜雀的事?
“
“什么是观山太保?
“我小心翼翼地问。马三刀摇下车窗,点燃一支烟:“盗墓分南北两派。北派以我们搬山会为首,专攻机关破解;南派则以观山太保为代表,讲究风水望气。
“他吐出一口烟圈,
“两家斗了几百年,没想到他们这次也盯上了金佛。
“
“那个林如海...
“
“林家是观山太保的核心家族,专门负责追踪被盗文物的下落。
“马三刀冷笑,
“看来我们得加快进度了。
“他将两块青铜片拼在一起,虽然还缺少中间部分,但已经能看出一个展翅铜雀的雏形。在车内灯光下,青铜纹路泛着诡异的青光。
“还差雀身,
“马三刀喃喃自语,
“最关键的部位...
“
“在哪里?
“马三刀沉默了很久,最后说出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答案:“搬山会总坛,河北承德。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我望着窗外飞逝的灯光,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明天我们去承德,
“马三刀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是时候回'家'看看(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