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七零帧起手,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大喊。
“父亲母亲兄长,你们为什么不信我,妹妹坠湖自尽,真的不是我害的。”
“昨日父亲当众鞭笞我污我是恶女,回到家母亲您又挑我手筋脚筋,还将棉针扎入指缝要为陆朝朝报仇折磨死我;今日,你们更过分,我解释了很多遍是道士算命我乃福泽深厚之人,若我身上有冤屈便会出现伤不落身天不罚我的情况,可你们偏要找来道士说我身上有鬼煞,方才竟然想假借道士之名,将我割肉放血,割舌吞针,砍断四肢虐死。”
“父亲母亲大哥二哥,我难道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妹妹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想让我,让我去给陆朝朝陪葬?”她哽咽。
“陆朝朝死了,你们痛心疾首;我死了呢,你们是不是只觉得我该死?”
“可是为何呢?明明,我才是你们的亲人啊;明明,我只是回我自己的家,没有逼陆朝朝将霸占的东西还给我,我甚至都没见到她,她就那般激烈地赴死;明明,我什么都没做,父母兄长你们的疼爱我一日都没受,我为何就成了侯府的罪人?”
陆念七声泪俱下,越说越难过,大滴的泪珠不要钱从眼角滚落,浓密的眼睫浸湿打了绺微微翘着挂着细小泪珠,眼尾透着薄红。
模样说不出的可怜委屈。
这一幕正好被刚下轿子的陆老夫人看见,又听到陆念七声声控诉,陆老夫人原本苍白的老脸顿时激得潮红,怒火腾腾冲过去!
染了急症病了好几日,没什么力气的陆老夫人,这会儿却走路都带风。
冲过去护崽子一样将陆念七护着扶起。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都怪祖母回来迟了。”说话间,当她看到满眼泪花,眼底都是无助害怕慌乱的陆念七,陆老夫人鼻头猛地又一酸,眼泪也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她的孙女,可怜的孙女。
她应该再早一日从灵禅寺回来的,都怪她的身子不争气,耽搁了一日,害得她差点就见不到好不容易找回的孙女了!
若孙女死了,她去灵禅寺给她求的平安符还有何用!
陆念七见是祖母,头一靠,就倒在祖母怀中委屈地大哭起来。
而一旁,站成一排的几人,有点懵逼有点震惊还有一点说不出的憋屈。
鞭笞是父亲挨的;挑手筋针扎指缝是母亲受的;就是刚刚割肉放血,割舌吞针断手都是大师受的,她陆念七可是毫发无伤。
她可怜?她受苦?这——对吗?
陆老夫人轻拍着孙女的背,安抚了好一阵,才将乖乖孙女安抚好。
但她仍委屈得跟小猫儿似的蜷缩在陆老夫人怀中埋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似还在无声哭泣。
陆老夫人怒火滔天,她的乖乖孙女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之后,瞪着一双喷火的眸子看向自己混账儿子儿媳。
“陆朝朝她自己想不开跳湖死是她自己的事,关我乖孙女什么事!你们不光把所有错怪罪到我孙女头上,还想趁我回来前要害死她!你们——好狠的心啊!”
“你们去问问,这天底下有你们这么当父母的吗!亲疏不分,愚蠢至极!”陆老夫人指着镇阳侯和周氏怒骂。
“现在我老婆子回来了,你们休想再害念丫头一根头发!”
镇阳侯被指责得默不作声,但他冷着脸,对老夫人满眼冷漠,那样子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什么。
周氏更是,眼底迸射出阴狠,暗骂老虔婆。
陆老夫人早知道周氏和她不对付,自从陆朝朝被接回侯府认作女儿,她们就时常争吵。
但她不在乎周氏。
只是有些无力和心寒地望着自己的儿子。这十年儿子竟然也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女儿跟她作对,原本母慈子孝的关系,在十年的磋磨下,最终还是离了心。
现在,陆念七回来,陆朝朝死了,怕是这个儿子她也是白养了。
那两个孙子更不用提,和他们母亲一样,都是鬼迷日眼没心没肝!
陆老夫人呼出一口浊气,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们不疼念丫头,我老婆子疼,但你们休想再因为陆朝朝那个祸害伤害念丫头,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她是老了,可不是一点儿用都没!
陆念七这时候像是哭够,情绪降下来,抬起小猫脸,“祖母不气,父亲母亲他们,他们也许是一时糊涂,现在祖母您回来了,他们不会再犯傻伤害孙女的。”
“而且,京中百姓们也都看着呢,孙女相信父亲母亲很快就能想通,妹妹的死不是孙女的错,也不会再怪罪孙女。”说着她抹了一把眼泪,指向此时挤满了人的侯府门口。
就在大师断臂身上血淋淋从侯府出去时,那骇人场面就顿时吸引了大片百姓凑过来围观。
围观的众人,与陆老夫人一样,将陆念七的话更是听了个正着。
这会儿听去,围观的百姓都是在骂镇阳侯一家心狠毒辣,愚蠢恶毒,竟然想害死亲生女儿。
那些百姓听到陆念七说百姓们都看着呢的话,也都起哄,他们都盯着侯府,陆念七但凡受伤一点,就是他们害的,全京城的唾沫星子都会淹死他们。
不会让他们好过。
镇阳侯气得倒仰:无知刁民!
周氏看着装可怜扮乖的陆念七,更是一口老血都差点呕出:装!我看你还装!
陆青朝攥紧拳头一脸莽夫冲冠样:陆念七就是个祸害!
陆青煦眼神阴鸷:很好,这个妹妹不简单。
陆老夫人摸了摸乖孙女僵白的小脸,比她的都白,这得吃了多少苦?
又看了眼门口的百姓,微微松了口气,现在孙女名声算是保住了,有舆论在他们也不敢再明目张胆伤孙女,当即不管面前站着的几张难看的脸。
直接带着陆念七走了。
回到她的喜寿堂,一问才知昨夜陆念七竟被关在柴房,气得当场让人通知周氏,把锦绣阁腾出来让陆念七住。
那是曾经陆念七的,却被陆朝朝住了十年的院子。
周氏自是不肯,但老夫人施压,她不肯也得肯。
更遑论,现在的他们意图害死亲女儿的事不胫而走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正是节骨眼上,不能再顶风作案。
若是传入皇宫被人弹劾,吃亏的还是他们。
此时,陆念七正陪着祖母。
祖母是上一世唯一对她好的人,就是五岁前的记忆,也是只有祖母对她疼爱有加。
上一世祖母就是临时改注意提前一日在今日回了侯府,但祖母回来时为时已晚,她早被折磨得成一滩肉泥惨死。
祖母得知后,怒骂着要打死父亲和母亲,最后气血攻心晕倒。
后来陆朝朝死而复生,祖母还在病榻上,得知此事祖母当即就明白了过来,这一切都是陆朝朝的算计。
祖母为了自己强撑着身子,要去揭发陆朝朝,结果却突然暴毙。
思及此,陆念七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祖母身边的贴身嬷嬷黄嬷嬷,
祖母暴毙前只喝了日常的汤药,而负责给祖母熬药的,正是黄嬷嬷。
她是周氏的人。
陆念七眼底闪过阴戾,这一世有她在,绝不会让祖母再出事!
微微眨眸,又恢复乖顺乖巧模样。
黑亮的墨瞳抬起,恰巧看到祖母头上戴的一只别致的白玉金丝缠枝凤尾簪子。
眼神微闪,体内一缕精魂虚晃,脸更白了一分。
稍稳住魂魄,她抬头笑望向祖母,忽地指着祖母头上的白玉簪子,表示很喜欢,乖巧讨要。(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